作者:左匣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这样照顾他。
傅念生给了他一切对家的温暖的幻想。
曾经陈辰稍微能说话时,便让傅念生上床睡觉,或者换间屋子。地板毕竟太过坚硬,再怎么睡,都不会太舒服。
可是傅念生最后以他腰不好,需要睡硬板床的理由继续睡在了地上。
只记得陈辰当时非常无语的看着傅念生在地上快速做俯卧撑时,隐约露出的腰背部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陈辰已经能够不用搀扶着慢慢行走,虽然有些瘸腿,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傅念生的公司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忙碌了起来,陈辰有次在洗手间听员工说要打什么官司。
傅念生又时而在他熟睡后,忙碌的出去一个个的打电话,偶然早上起床了,傅念生已经开始拿着电脑工作,等他自然清醒后上班。
打官司的事,傅念生只字未提,在一次陈辰问是不是与傅煜城有关时,傅念生生气的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知道我们一年要打多少官司吗?没事的”。
A市的新闻最近热火朝天,都在报道着两家龙头企业的相互制约。
一直持续到一个多月后,陈辰头一次自己下楼溜达,对各种地方都新奇的很。
重见阳光的感觉特别美好,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雪,天空被洗的瓦蓝,陈辰手里抱着傅念生千叮咛万嘱咐的坐垫慢慢走出来,只觉得似乎又活了过来。
公园里依旧有不向寒冬屈服,围成一圈打扑克的大爷大妈,陈辰走累了,便坐在了公园长椅上休息。
阳光只能是阳光,是一切事物都代替不了的光明。
他安静的享受着。
头顶上被一片阴影遮盖住,陈辰睁开了眼睛,是傅煜城。
其实很奇怪,傅煜城似乎总能带给他一些非常负面的东西,就连他想好好晒个阳光,他也得给他完完全全的遮住。
陈辰虽然还很畏惧他,但好歹是没表现出来。
大不了,再被他关起来折磨一遍。也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动作没变,只皱皱眉,“麻烦让让,挡住我的阳光了”。
傅煜城似乎对阳光这一词格外的敏感,他听后身体好像僵硬了下,才移开位置。
陈辰舒适的闭着眼,享受着最后一缕温暖的阳光:“是要带我回去吗?”
傅煜城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以”,陈辰点点头:“但你不要再针对傅念生的公司了,为了我不值得”。
“我随你处置”,陈辰说。
傅煜城慢慢蹲下身,抚摸着陈辰的脸,他的表情在隐忍着激烈的情绪:“你现在为了他,都已经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了吗?”
陈辰躲开伸过来的手,带着恶意的笑看傅煜城:“他是最值得被那样对待的人”。
傅煜城的身体似乎摇晃了一下,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被钝刀子在慢慢划着。
他很不解:“为什么我可以原谅你对我母亲的事情,你却不能原谅我的过错呢?我们两清了不是吗”
陈辰一愣,接着又开始笑。
自己跟他说过无数次不是他做的,医院时说过,被关在笼子里说过,但傅煜城没有一次相信他的。
陈辰终于疲于解释,只眯着眼睛照太阳:“随你怎么想”。
傅煜城隐忍着,弯下身一把抱起陈辰。
陈辰是被傅念生抱惯了的,只换了个人抱,尤其是这人身上有掩盖不住的烟味,觉得不同的人,真是天差地别。
傅煜城将他小心放在副驾驶,顺手在后车座拿了件衣服盖在陈辰身上。
陈辰没动弹,只转头跟傅煜城说:“能把长椅上的坐垫给我拿过来吗?我有些冷”。
傅煜城点点头,转过身去拿。
陈辰在车内看向一身黑色大衣的傅煜城,他浑身凛冽的气质一直没变过,脸色也只是憔悴了些。但他看着,真是一点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了。
除了恨。
傅煜城发动车,沉默了半晌问他:“最近过得好吗?”
陈辰听后嗤笑了声,扭头看向他:“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如今面色红润,能说能笑,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本就是无话可说,生硬寻找的话题,却被陈辰一句给堵了回来,傅煜城直视着前方的路,心痛难耐的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一路他都没有再自找无趣的说一句话。
这条路走了很远,最后竟然还倒了一班飞机。在C市落下时,陈辰被穿的厚衣裳热的满头大汗。
已经到了晚上,陈辰下机时一手拿着坐垫,一手抱着自己厚重的羽绒服,被咸湿的海风吹了满面。
他左右瞅了瞅,笑着“哇”了一声,“我这是待遇提高了吗?”
傅煜城接过陈辰的外套,手里的坐垫他却死活不给,他略带温柔的说:“在大学时就记得你说过喜欢海边,所以特地带你过来玩玩儿”。
陈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慢悠悠的打断了他,“其实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