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匣
陈辰摇摇头,他不知道。
他只抬手搂着傅念生的脖子,软着声音说:“舍不得你,别去救了行不行”。
傅念生摸着他被烧焦一半的脑袋,掌心一片黑,他面带微笑却极其坚定:“烧死他们太可惜了,我得救他们出来,然后让他们将牢底坐穿”。
陈辰满身的伤不轻了,商业罪加故意杀人,傅念生要将他们生生拔掉层皮。
救护车和消防车赶到,傅念生一手拖着一条腿将两人粗暴的拖出来,本就焦黑的皮肤,在路上又被摩擦出皮肉,生生流下两条血迹。
陈辰坐在车里,看着门口出现如鬼煞般的人,丝毫不能与刚才那人联系在一起。
傅念生对他总是特殊的。
陈占学与陈恒被送去医院后,等待的就是法律的制裁。
陈辰被送到医院救治,断了一根肋骨,好在脏器没有事情。
医生用棉签给陈辰脸上伤口消毒时,陈辰睁着眼睛看站在身前的傅念生,一声没吭。
傅念生心疼的看着周围被翻出的新肉,恨铁不成钢的虚虚掐住陈辰的耳朵:“你怎么不会向男朋友撒娇呢!”
陈辰没去纠结“男朋友”这个词,只眯着眼睛笑:“疼,要疼死啦!”
将擦破的胳膊抬到傅念生面前:“快给我吹吹!”
傅念生心疼的瞪着他,然后俯下身去吹。
给陈辰消毒的医生是个德高望重的科室主任,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悦道:“我说,你们够了”。
“秀恩爱的话能不能等我出去,给老人家吃狗粮你们的良心呢!”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又闹了个大红脸。
医生走后,傅念生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让陈辰躺平,手指触碰着右脸颊的地方,接着害怕的收回来。
刚刚经历了一场磨难,陈辰浑身疲惫,精神却异常兴奋,他抬手抓住脸颊边的手,红润的唇微微张合,叫他“生哥”。
心跳将要停止,接着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温暖乖顺的,手指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傅念生的心一片滚烫,渐渐有了真实的触感。
他轻眨着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眼泪流过鬓角,消失在枕边。
陈辰轻声说:“我爱你”。
隐秘的心思日夜煎熬,既盼望着那人一无所知,又不合时宜的卑劣的希望得到回应,
傅念生神色愣住,良久无声。
密密麻麻的疼痛遍布全身,他欣喜又艰难维持表面的平静,傅念生俯下身,清润的唇落在眸上。
他回应着想念千百遍的爱意,一字一句慎重道:“我爱你,永生永世”。
有生之年,能得汝爱,幸运之至。吾以生生不息的尊重与爱,还你一腔纯真炙热。
夏日藤椅斜阳,冬日暖炉厚雪。从此四季不停,万世永恒。
陈辰困倦的挣着眼,费力的为傅念生挪开一些地方,软濡的说:“困吗?陪我睡一觉吧”。
傅念生轻声说了句“好”,搂着温顺的身体,发出满足的叹息:“休息吧”。
天气放晴,虽寒冰腊月,暖意正浓。
屋内寂静,明媚的阳光撒下大地,照应着病床上双双睡死的两人。
一个月零三天,事事煎熬,却终于有了好结果。
傅煜城来医院时是在陈辰住院后第三天,黑色外套皱皱巴巴,不像曾经体面的总裁,倒像个失意的落魄人。
他上楼梯后脚步漂浮的走到病房门口,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但惨白的一张脸却也怎么也遮挡不住。
嘴唇皲裂,身体颤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血海上,汩汩的流着血,走出一条血痕。
五脏六腑移位,全身上下像被砍了数刀,钝刀子磨的他皮肉都在疼痛,傅煜城隐忍的控制住面部表情,站在傅念生面前,即使他的手抖的不成样子,仍然勉强将话说完:“让我见见他”。
受人敬仰的傅煜城,何时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一个人。
傅念生倚在门上看着他,从傅煜城进来的第一步起,傅念生身体里隐藏极深的每一个暴力因子都在蠢蠢欲动,他全身紧绷,好像要将眼前这人撕咬破碎。
可傅念生忍住了,他很快的点点头,让开了进去的路:“你可以进去看看他,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开门,你滚”。
本应该是高兴的,但傅煜城停立在原地,好久都没动弹。
他在害怕。
其实应该有很多需要说的,为误会他道歉,为之前所作所为道歉,为他出轨不专心道歉。
可,道歉有什么用呢?
只是一句话罢了,谁都可以说,唯独他不配。
傅煜城伸出手,轻轻的推开门。
陈辰还在床上躺着,拿本书正在侧身认真看着。
傅念生在门外看着叹了口气,本来不让他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但陈辰趁他不在便又躺了下去,一点儿也不叫他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