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菽
明明他是想说即使你很糟糕,我也喜欢你。只是后半句说不出来,怕沈问秋一知道,觉得他居心叵测,岂不是更要跑了?该怎么解释好呢?
陆庸心慌极了。
世间的客观事物都可寻得规律,是以成了有据可依的科学。
但爱没有固定公式。
他要是个擅长恋爱的人就好了,陆庸不由地想。他该拿沈问秋怎么办好?
高中毕业各奔东西以后,陆庸并不是没遇见过其他对他有好感的女生。
还有大学女同学评价他:“虽然是个钢铁直男,但是应该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自己不以为意。
大学那会儿他满脑子还是只有沈问秋,因为沈问秋不要他了,他也不敢去找沈问秋,活似个鳏夫。
对于这件事,他颇具经验,毕竟就是鳏夫带大的小孩。他妈妈刚没的头几年,不是没有人给他爸介绍新对象,爸爸连见都没去见,他作为儿子相当支持。
而且学业、事业都忙得不可开交。
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进公司以后,又要拼工作。
直到两、三年前,过了二十五岁,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结婚生子,说实话,偶尔也会觉得寂寞。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相亲了一次。
结果发现还是不行。
他不想凑合过日子,对自己不负责,对女生也不负责。而且他曾爱过的是个男孩子,意味着他的性取向是男吗?可他也没有对别的男性产生过爱慕之情。
只有沈问秋。
终身大事这个问题苦恼了他好久。
那天他半夜突然接到电话,孤身奔赴几百里去找沈问秋。说实话,当时沈问秋的形象和十几岁时截然不同,完全脱去骄里娇气的少爷羔子模样,跟个混混地痞一样,和一群男人靠墙蹲在一起。
好几个人都是相近的模样,形销骨瘦,胡子拉渣,面色发青,蓬头垢面。
可他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是沈问秋,都不用警察特意指给他。
陆庸意识到,他是还“喜欢着”沈问秋。
不是“喜欢过”。
大概4点多,陆庸才睡着,但长期以来养成的生物钟让他不到7点就醒来。
陆庸做好早饭,本来不想吵醒沈问秋,但他站在开放式灶台后面,凝视了把整个人埋在毯子里蜷缩起来睡觉的沈问秋好几分钟,心底还是莫名害怕,怕下午下班回来,沈问秋就不见了。
陆庸下楼去取了一万现金。
然后回来,坐在沙发边上,推了推沈问秋:“小咩,小咩。”
沈问秋不耐烦地向后挥手,满是起床气地说:“别吵,我睡觉呢,我很困!”
陆庸平铺直叙地道歉说:“我昨天不该说你是烂人。”
沈问秋肩膀动了一动,但并没转过来,他说:“你又没说错,不用道歉。我欠债烂赌不工作,不就是烂人吗?我现在就是过街老鼠啊。你的好心根本不该用在我身上。”
“我问你借钱,其实我根本没想还,我还不上。写借条给你就是逗你玩,骗骗你呢。”
我没想要你还。陆庸想,又说:“反正只是小钱而已,你以前也帮了我很多,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沈问秋翻了个身,从毯子里探出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耷拉着眼皮,死鱼眼地看陆庸。
陆庸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沈问秋看傻子似的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合家欢电视剧的台词吗?没必要对我这种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陆庸:“……”尴尬。
陆庸没别的办法了,只好给沈问秋塞钱:“零花钱,你拿着用吧……不用写借条。算我给你的。”
“我真的很抱歉。”
沈问秋坐起身来,他搔了搔头,把钱接过去,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混世姿态,好笑地问:“你是在考验我吗?觉得我不会要?我都说了我是烂人,有白拿的钱花,不拿白不拿。你敢给,我就敢要。”
“我就当你是做慈善了,定点扶贫我一个。”
他自认这番说辞够惹人讨厌,一边说,一边紧盯陆庸的表情,可是陆庸非常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有失望情绪。
沈问秋把钞票拍在手心,一边用指甲拨弄边缘,再接再厉地嘲笑他:“我真不知道你做这些图什么。陆总,我觉得你以后最好别生孩子,你耳根子这么软,小心把孩子溺爱坏了。”
“养成我这样的烂人,那可是祸害全家。”
陆庸无动于衷,另辟蹊径一样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今天也要出去玩吗?去哪玩?玩什么?”
为什么陆庸就是不骂他呢?沈问秋感觉自己是用尽全力打在棉花上,陆庸死活就不生气,所以就成了他憋满肚子气,不知道拿陆庸怎么办好。
沈问秋说:“要你管!花你的钱就得得跟你报告吗?”
“那这钱我不要了。”
沈问秋把钱扔回去,扔边上。
陆庸怔了怔,把钱捡起来,整整齐齐把钞票摞好,放在茶几上:“我先去上班了,你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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