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菽
两个人都愣了下。
沈问秋先回过神,触电一样收回手:“对、对不起。”
“没关系。“陆庸答,为了缓解尴尬氛围,他憋了憋,面目扭曲地说,“其实,我涂了黑色染发剂。”
沈问秋赶紧去看手,手心干干净净,疑惑抬起头。
好像翻车了。陆庸硬着头皮,一字一顿地说:“我在开玩笑……”
沈问秋又怔了下,见他一脸着急,憨傻的可爱,笑了起来:“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完全不会撒谎啊?”
陆庸认真地答:“我是在开玩笑,不是在撒谎。撒谎没什么好学的。”
他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戳到沈问秋的笑点,他笑得几乎捧腹。
陆庸还要处理工作,沈问秋在他的办公室窝了一下午,翻看一本他们公司的编年照片资料册子,吹着空调,吃吃水果,哪都没乱走。
陆庸本来以为把他带到公司,比放在家里应该要安心,结果好像反而更让他心情浮躁了。要是把沈问秋留在家里的话,他轻易不能回家见着人,而在公司,就在近处,稍走几步路就能去看沈问秋,叫他无时无刻不心痒痒的。
理智上他知道沈问秋不会乱跑,在这荒郊野岭的工业园区,他自顾自出去的话会迷路吧?而且他们厂子有些地方还挺危险,不可以乱走,万一受伤怎么办?
于是陆庸难得地在讨论会上走神。
有人问:“陆总,你有什么意见吗?”
陆庸走神地说:“……太危险了吧?”
会议桌上的研究员们很重视他的意见,杂轰轰地严肃议论说:“危险?您是在说哪个处理步骤?”
“您觉得应该加什么安全措施?”
“是指对生态环境吗?嗯,我也觉得再加一些保险措施是会更安全。”
“blablabla……”
陆庸缓钝地回过神,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一脸凝重,沉默着,装成若无其事地想从他们的对话中窥听到会议的进程。丁念手上拿着一只圆珠笔,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用丹凤眼不豫地瞥他,说:“陆总,您今天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是之前的老毛病又犯了吧?病症好像加重了。”
“您要么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主持,到时候我写份建议总结报告给您看。”
陆庸坐不住,腆着脸离开会议室,回他的办公室找沈问秋。
这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他真想把沈问秋揣在兜里,走到哪带到哪,即使这样,还是怕一个错眼,人就弄丢了。
沈问秋正在拿着掌上游戏机玩,到关键处,所以陆庸进门也没抬头,过了几秒,才按暂停,困惑地仰望他:“怎么了吗?你开会这么快开完了啊?”
陆庸叮嘱他说:“还没有。我有事情忘记和你说,园区有些地方蛮危险的,你待在这里玩就好,别乱走。”
沈问秋笑了:“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听话的小狗,外头那么热,我乱走干什么?”
陆庸仍觉得不安:“嗯,但我还是得说一下。”
沈问秋挥挥手,低头接着打游戏,孩子气似的不耐烦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赶紧继续开会去吧,我也继续打游戏了。”
陆庸被他赶走了。
沈问秋装成在玩,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才放下游戏机,从鼻子长长呼出一口钝然气息。陆庸看上去傻,其实感觉还挺敏锐的,是发现他的离去之意了吗?
“妈的。”沈问秋低低地骂了一句,骂他自己,他把游戏机丢一旁,在陆庸的沙发上躺下,和衣午睡。
一时间睡不着。
沈问秋想:我现在可真像陆庸的一只宠物狗,没个人样,好没出息。陆庸真好,就算不喜欢我了,还对我这么好,为我担心。
一觉睡到陆庸下班,把他叫醒,装上车带回家。
沈问秋难得一见地提出个请求:“我想去趟超市。”
陆庸说:“好。”没问别的。
沈问秋自行补充:“冰箱里的菜没了,去买菜。”
陆庸随即改变计划:“那我们去生鲜超市。”
沈问秋亲自采购,他挑的菜不多,就往篮子里放了能做一道两人份量酸菜牛尾烧粉丝的食材,陆庸另外装满了一些食材,买之前还要问一下沈问秋要不要吃,得到同意以后再拿。
不过今天耽搁了下时间,晚饭还是在外面下馆子。
翌日。
陆庸起早,听见客厅有声音,他打开门看,目瞪口呆。
客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本茶几上乱七八糟的垃圾都没了,沙发上总是揉成一团的毯子也整齐叠好,简直焕然一新。
沈问秋正赤脚站在厨房里做饭,他看上去像是洗了个澡,套着T恤和运动裤,松垮垮挂在身上,略长的头发扎起来,露出纤细的后颈,低头时总给人一种花枝沉下的脆弱之感,像快折断。
香味从锅里飘出来,沈问秋回头说:“还早呢。吵醒你啦?”
陆庸走过去,看看锅里:“你怎么一大早的做大菜?”
沈问秋随性地说:“想吃呗。你等等啊,炖了半个小时了。你去洗漱一下换好衣服出来,差不多就能吃了。”
陆庸迟疑地问:“你是一晚上没睡?”
沈问秋说:“没有啊,我昨晚一回来就睡了,睡得很饱,昨天中午不是又睡了好几个小时,所以一早就醒了。闲着没事,把客厅给打扫了,被我弄得脏成那样。”
想了想,又说:“对不起吧,把你家弄得乱七八糟。明明是个蹭吃蹭喝蹭住的。”
“没关系……”陆庸凝视他片刻,才颔首说:“你能开始规律生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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