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菽
沈问秋根本拦不住盛栩,叫盛栩一股脑都倾泻出来。
场面一时间异常尴尬。
这是件很残酷的事,不爱就是不爱。
盛栩还掏出钱包,他急躁到手指发抖,拿出他所有的银/行/卡和现金,因为在路上没地方放,手忙脚乱,还掉在了地上,他也不捡,只看着沈问秋说:“我也可以帮你还钱,你跟我走。”
沈问秋停顿了不知多久,到底不能再逃避,直视着他,愧疚地摇了摇头,说:“他爱我的。小栩。”
“他比你爱我,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爱我的人了。”
盛栩听见沈问秋亲口说:“我也爱他。我只爱他。”
盛栩心想,沈问秋这话说得可真平静,也真温柔。
只是,原来世上还有一种温柔比刀尖更锐利。
话已至此,只好都吐露出来了。
沈问秋也渐渐觉得头脑发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起来:“我后来想,我对陆庸大概是一见钟情。要是高中的时候说出来,大概没人会相信,可我就是喜欢他。”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我就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我害怕了,我打一开始就是同性恋,我装成我不是,我还伤害了他。不是他不管我,是他听我的话,我不许他找我,他就不敢来找我。”
“我们没谈恋爱前他就说要帮我还钱了,他什么回报都不要,其实他没那么有钱,他就是个大傻子,他卖房卖车,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要给我还。”
“还跟我说,只是想给我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
“可这些都是不是理由。”
“我爱他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爱他。对不起,小栩,就和你说的一样,我真的很爱他。别人我都不想要,我就想要他。”
“我只爱陆庸。”
沈问秋说完,感到一丝疲惫,像是把自己的灵魂吐出来一遍。
在陆庸面前,他从未这样直白地表达过自己,反而对自己喜欢的人他更怯于倾诉,他总想将这份爱偷偷藏住,不为人知晓也没关系,反正这只是他和陆庸两个人的事。
盛栩尤不服气,呼吸不稳地注视着他。
沈问秋驱动站得有点发麻的腿,蹲下来,帮他把掉在地上的钱和银/行/卡一一捡起来,整理好,塞进他的手:“别浪费钱了。”
“你自己上班能赚几个钱,别为了我跟你爸要了,你跟他关系又不好,你不是说不想看他脸色吗?”
盛栩僵硬地拿着钱,还在看他,眼泪掉个不停,却没一丝哭声,跟个假人似的。
盛栩突兀地说:“哦,你还清高起来了是吧?那你还我钱,你问我借的三千万,你还我,现在还我,陆庸不是要帮你还吗?你能帮他做主吗?你还不得像个宠物一样去问他的意见?你这辈子不就是卖给他了吗?”
话音刚落。
沈问秋自嘲似的哼笑了一声,心酸卑微地说:“我倒是想卖给他……但我配吗?我能值得上一个亿吗?我现在还不配,我想为他做一些有用的事以后再说。”
“你觉得我犯贱也好,觉得我不要脸也罢。”
“我就是要他给我的爱。”
盛栩讥讽:“是啊,多贵啊,价值一个亿的爱啊。”
“不是一个亿。”沈问秋更正,辩称,“是他的所有,他有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他的爱就是他的全部,对我来说不是钱能衡量的,是无价之宝。”
盛栩觉得沈问秋这都不是在用刀捅他的心口,是用带倒刺的刀捅进去,还要反复搅动,只怕他还不相信他们相爱,还不肯死心。
“哪能是你犯贱啊?明明是我犯贱。真的。”盛栩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脑子的水终于流干净了,也便不再落泪了,他心下一片茫然,反而笑起来。
意味不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可笑,太好笑了。
“搞什么啊?现在这样,好像我是个要拆散你们的恶毒配角一样,凭什么要我演这种角色!妈的。”他复又恢复了一贯貌似桀骜不驯的态度,嗤笑一声,如此骂道。
沈问秋于心有愧:“小栩。”
“艹,别叫我小栩了。”盛栩微微仰起下巴,像是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等你把钱还给我,以后我们就算一刀两断,你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滚吧。”
沈问秋站着没动。
盛栩才想起来,哂笑一声,说:“哦,对,是我来找你的。”
“那该是我滚。”
说完,他转身走了。
沈问秋没追上去,盛栩转过来,倒着走,似乎是发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彻底灰黯下来,他最后以他特有的口吻,撂狠话似的说:“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然后彻底转身,大步离开,再没回头。
沈问秋呆了很久,不太好受。
他听见小狗的“汪汪”叫声,回过神,循声看去,瞧见陆庸牵着狗,站在不远处。
沈问秋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庸踟蹰了一下,诚实地说:“从盛栩和你表白那段开始,我看你们气氛不对,我很怕会出事,就跟过来了。你们吵得太认真,都没发现我。”
沈问秋:“……”
沈问秋顿时顾不上盛栩的事了。
那岂不是陆庸把他的表白都听到了?沈问秋傻眼,心底的悲伤还没平复,又涌起强烈的羞耻感,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整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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