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麦香鸡呢
许言此刻确定自己是个惊天大颜狗,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发自内心地觉得沈植好看。兜兜转转,他最终还是那只蛙,被围困在井底,被死死地蒙蔽双眼。
两人对视片刻,许言关上门,去洗手间刷了个牙。本来打算直接上床睡觉,但微信通话突然响了,又是许年那个烦人精。许言坐到床边,接起来,结果沈植正好问了他一句:“要喝水吗?”
许年刚要说话,就听见许言那边传出另一个男音,立马警觉起来,问:“哥,你房间里有人?”这都快十二点了,之前微信上陆森告诉他大家早收工休息了,怎么许言房间里还有别人在?
许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回答:“没有。”其实如果说是同事也没什么,但沈植活生生地坐在他房间里,许年又那么恨沈植,许言突然就心虚了。
“不可能,我明明听见他问你要不要喝水。”许年说,“哥,你心虚了,你心虚什么?”
“你找我什么事?”许言岔开话题。
许年这下子哪儿还记得自己找许言要说什么,他兴奋起来:“是吧,你房间里有人,你还不想告诉我,是吧?!”
许言:“……”
“哥!”许年突然拔高声音,“没关系的!我跟你说,2020年没有1,所以你跟沈植掰了,你们注定是要掰的,现在是2021年了,有1了!你遇到别人也是应该的,我说得对吗!!”
他的语调太高昂,导致沈植也听得一清二楚,抬头朝许言看过来。许言面色如死水,如果他有罪,法律会制裁他,而不是让这样的傻逼弟弟来折磨他。
“四岁的时候,你背着风筝爬上三楼的阳台要往下飞,我不应该拉着你的。”许言说完,挂了语音。
室内重归于静,许言脱了外套,拉开被子躺进去,闭起眼。很快他感觉光线暗了,沈植关了客厅那边的灯,走过来,另一侧的床沉了沉,沈植也睡下了。时隔几个月再睡在同一张床上,许言只觉得沉重,甚至有些压抑,心里憋闷得慌。
床头灯被关掉,陷入一片漆黑。许言睁开眼,他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没法太快入睡,于是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就这么发着呆,到时候慢慢累了也就睡着了。
过去大概两分钟,沈植动了一下,换了个睡姿,许言原本没在意,还直愣愣地盯着面前那片黑暗看,但沈植突然靠近了些,一只手从身后揽住许言的腰,额头贴在他的后颈上。许言整个人顿时僵了一下,后背发麻,心陡然快跳。
“许言。”沈植低声开口,那声音从许言的后背传到耳边,非常近。他说,“你能不能给我时间。”
“我想追你。”沈植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因为立刻给出的答案必定是拒绝的,就像在酒店门口时许言下意识的抵触反应一样。
“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些时间。我不像你,有那么好的性格,有那样的家人,我落后你很多,但我会学的。”
他的语气低沉又认真,许言却只觉得荒诞,他竟然有一天会听到沈植说他性格好——他还以为沈植一直觉得他是个讨人厌的二皮脸来着。
“你不用学。”许言终于说,“我们没可能,我不喜欢你。”他想黑暗果然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人流利地撒谎。
沈植蓦地将他搂紧了些,正要说什么,许言又开口:“人总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你之前怎么做的,就要接受结果。”
“今天让你进来睡觉没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我困了,如果你还要说话,麻烦出去。”
他的语气很生硬,过了半晌,沈植才慢慢松开他,许言听见他说:“好,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寂静的黑暗好像要吃人,许言的嗓子狠狠滚动了一下,将胸腔里那些企图复苏的不知名种种都咽下去。
这晚许言睡得并不好,他本身就睡眠浅,凌晨时朦胧中听见沈植抽了声气,他立刻睁开眼,那瞬间许言几乎就要本能地打开灯询问沈植是不是胃不舒服——过去几年这种事时有发生。沈植半夜突然胃痛,而许言会在听到他不正常的呼吸时马上醒来,给他找药,倒热水。
但许言很快清醒——现在是现在。
他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感觉沈植在身后缩成了一团,轻微地嘶着气,又隐忍地咳嗽了几声,大概是晚上在雪地里站太久,感冒了。很快,沈植下了床,伸手将许言的被子往上掖了一点。他走到洗手间掩上门,打电话,许言含糊听见他说了几句日语,接着沈植出了洗手间,很轻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没过几分钟,沈植又回来,许言听到拆药片和倒水的声音,他大概弄明白,沈植打电话让酒店送药上来,又怕服务生的敲门声吵到自己睡觉,所以提前站到门外等。
他听见沈植在咳嗽,那声音明明很小的——沈植显然捂着嘴在克制。但许言觉得太清晰了,好像就响在耳边,又往心头上砸,一下又一下。
过了几分钟,沈植收拾好桌子,洗完手回到床边,却没往自己那边去,而是走到许言这头。许言立即闭上眼——虽然在这种光线下根本不必担心沈植会发现他醒着。他感觉沈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微凉的指尖擦过他的侧脸。
沈植又在原地站了几秒,才回到床上,把枕头拿起来放在床尾,换了一头躺下睡觉——怕感冒传染给许言。之后他的呼吸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不太规律的,时不时闷闷低咳几声,明显没睡着。
冬天夜比昼长,但许言觉得今晚好像完全没有尽头,尤其难熬。他们各自醒着,躺在同一张床上,彼此间的距离却非常远,没有靠近的可能。
从前许言说想跟沈植一起来北海道看雪,那时的他们都没料到会以这样的局面实现。
作者有话说:
植,干脆给你打个病弱攻的tag?你吵到言言睡觉了。
第34章
第二天许言九点多醒的,扭头看,旁边那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沈植已经走了。许言躺在床上赖了会儿,起来洗漱,今天整个组要去札幌,但因为没什么实质性工作任务,陆森让大家尽管晚起。
大概是晚上实在睡得不好,所以早上沈植走的时候许言竟然没被吵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许言觉得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洗漱完出来,许言换衣服,门忽然被轻轻敲了几下。既然没出声,肯定不是服务生,那就是陆森他们。许言边穿衣服边去开门,问:“要出发了?我马上就……”
‘好’字还没说出来,许言就闭了嘴——站在外面的是沈植。许言把穿了一半的T恤拉下去,沈植的目光从他白皙的胸口随着衣摆的遮蔽一路往下到腰身,最后许言穿好衣服了,沈植也抬起眼,说:“给你买了早饭。”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底红血丝不少,睫毛往下垂——沈植睡不好精神差的时候睫毛就会耷拉下来,许言最清楚。
“不用。”许言转身回房间,从衣架上拿毛衣。他以为沈植走了,对方却拎着早餐回来,许言有种被否定的感觉——就是那种,你以为到此为止了,正要喘口气,结果突然被捂住嘴巴,有人告诉你:不对,你弄错了,还没有结束。
简直透不过气。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吵到你了吗?”沈植关上门,把早餐放在桌上,问。
确实没听到动静,可想而知他动作放得有多轻,毕竟许言睡眠那么浅。许言套上外套,说:“没有。”
“但昨天晚上你很吵。”许言冷着脸,“不知道你半夜突然起来干什么,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他比谁都清楚沈植昨晚到底怎么了。
沈植怔了怔,面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解释,他说:“抱歉,害你没休息好。”
许言心里蓦地一闷,俯身拎起单反包,抓着手机往外走:“房卡我带走了,你走的时候关好门。”他听见沈植轻声叫了句‘许言’,但他没迟疑,拉开门走出去。
沈植正拿起一个饭团和一瓶牛奶,想让许言带着,但下一秒门就被关上。他于是站在那里,眼神停留在门后,很久都没动。
一行人到了札幌,陆森把拍摄扔一边,带他们滑雪去了。吃过午饭已经是一点多,陆大摄影总算想起拍片的事,但没拍几个小时,天色昏暗下来,陆森让大家收工回小樽,说有家酒馆不错。
到了酒馆,一群人开始聊八卦,在这圈子里混,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幕后和花边新闻。许言没怎么说话,光听,边喝边笑,不知不觉就开始犯迷糊,陆森问他:“头晕了?”
“一点。”许言说,他沉默了下,问,“我能不能借你的名字用一次?”
陆森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不公开使用,不牵涉任何利益。”许言喝多了还条理清晰,“就是,在别人面前提一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影响。”
“嗯哼。”陆森的指尖在杯口来回摩挲,他说,“可以,我同意了。”
喝了仨小时,过瘾了,几个人慢吞吞走回去。陆森最清醒,一路扶着许言,快到酒店门口时,他跟许言说:“哎,抬头。”
许言听话地抬起头,看见沈植站在昨天那个位置。大概是听到动静,沈植也抬头看过来,接着朝他们这边走。他没看其他人,垂着眼从陆森手里把许言接过去。当着外人的面,许言不做任何挣扎,陆森对那几个喝得迷迷瞪瞪往这边看的同事解释:“许言朋友。”
沈植这才朝他们点了下头,说:“我先带许言上去。”他把许言搂住,揽着他上台阶,两人贴得近,许言嗅到他身上冷冷的、残留的香水味。
“你怎么还不走。”许言问他。
沈植顿了顿,说:“我跟你一起走。”
许言忽地笑了声,没再说话。
到了房间,沈植帮许言把外套脱了,将他安置在床上,接着去洗手间拿热毛巾。他半跪在床边,给许言擦脸和脖子,许言皱着眉歪过头,说:“别弄了。”
“好。”沈植把毛巾挂到一边,问他,“喝点热水吗?”
“不用。”许言抬手遮住眼睛,好像有点烦躁,“怎么这么亮。”
沈植于是把卧室的灯关了,只剩客厅那边的灯光晕了些过来。视野昏暗,许言把手放下去,睁开眼看着沈植。两人都没说话,许言从沈植的眼里看到一些不曾见过的东西,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都有了,虽然已经错失最好的时机。
他垂在床边的手忽然被牵住,沈植的手还是很凉,他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许言。他并没有握得很紧,好像把选择权交给许言——留在我的手心里,或者挣脱出去,都可以。
许言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反握住沈植的手。
他听见沈植的呼吸滞了滞,随后沈植俯身靠近,低声叫他:“许言。”
许言闭上眼睛:“嗯。”
有压迫袭来的预感,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沈植咬住他的下唇,同一时刻,他将手指一根一根嵌进许言的指缝里,和他紧紧地十指相扣。许言含糊地呻吟一声,张开嘴,沈植的舌尖抵进去,缠住他。许言头晕得厉害,本能地吞咽、迎合,舌头和嘴唇被沈植发了狠地吮吸,津液从嘴角往外溢,整个房间里只听见两人亲吻的声音。
虽然感情一团糟,但他们的身体一向百分百契合,接吻之后的动作都刻在潜意识里。沈植的手从许言的毛衣下伸进去,把他压在裤子里的T恤往上扯,没阻碍地直接摸上许言的腰。他的手还有点凉,许言打着冷颤仰头嘶了口气,沈植低头亲他的喉结——许言每咽一下,那块地方就在沈植的嘴唇和舌尖上滚动一下。
“嘶……”许言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咬得发疼,抽着气叫出声,“陆森……”
一刹那,滚烫的空气仿佛被猛然浇了冰水,变成死寂的、冻结的一团。明明两人的喘息都还急促沉重,但一切动作都瞬间停滞,像激烈的电影被啪地按下暂停键后出现了bug——画面已经暂停,可声音还在继续。
呼吸交错,半晌,许言听见沈植沙哑着问他:“你刚刚喊谁?”
那声音里的情绪简直不能细究,压抑又颤抖。许言的喉咙漫上苦味,直堵到舌根,他擦了一下嘴角,淡淡说:“抱歉。”
沈植还俯在许言身上,胸腔里好像灌满尖利的冰锥,稍动一下就痛得要命,根本直不起身。他慢慢将手抽出来,撑在床上,紧攥住床单,勉强坐起来一点。即使光线不足,许言仍能看清他脸上难以置信又空洞痛楚的表情。
这一刻许言是有些后悔的,心想何必这样,何必弄到这种地步,你跟四年前接完吻后叫‘妍妍’的沈植有什么区别,两败俱伤而已。
可他从没想过要报复沈植,他只是想一刀两断。
他并不想看见沈植这样一次次受罪,折磨的不仅是一个人,是他们双方。许言深知自己已经没法再那样孤注一掷奋不顾身地去爱沈植,他一直追求对等的、双向的爱,可惜从前的沈植不愿给他,而现在自己同样也给不了了,所以无论沈植是否真的爱他、有多爱他,其实都不重要了。
许言没兴趣故作骄矜,没兴趣试探考验,没兴趣数着旧债让沈植一笔笔偿还,他真的一点类似想法都没有。当初他爱沈植爱得干脆果决,放手了也是同样,既然两人早错过,就不必再拉扯,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困了。”许言伸手把沈植推开,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你就当没发生过,别想了。”
外面的风还在吹,很久以后,沈植回答:“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字,眼泪几乎是从眼眶里冲出来的,一滴接一滴没入枕头。许言咬着牙没吭声,他感觉沈植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怕他看见自己哭,许言把脸埋在被子下。
过了好久,许言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他深吸口气,摸索着打开灯,一侧头,看见床边的桌子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沈植离开前放的。
作者有话说:
陆森:O M G
第35章
正月十二,许年和叶瑄举办婚礼,伴郎团人不少,许言和纪淮是其中之二。一整天过得着急忙慌的,许年对许言说了不下二十次“哥,我好紧张”。
“我知道,袖子都给你抓皱了。”许言把许年的手薅下去,“放轻松,我与你同在。”
许年已经精神恍惚:“同志?什么同志?!那是你,我可不是!”
许言冷笑一声,找地方抽烟去了。许年又跟纪淮抒发:“呜呜,纪淮哥,看到你比看到我亲哥还安心……”许言闻言回过头,看见纪淮正朝许年淡淡笑着,像年少时期他每次看向许年那样。
所以其实任何感情都有迹可循,只是有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婚礼开始,许言和纪淮一人给许年一个拥抱,看他走上漂亮的礼台。陆森正拿着相机站在台下,对视间朝许言挥了下手,许言也举起手向他摆了摆。
交换对戒时,新郎这边的戒指原本该是许言上去送的,但纪淮突然问:“能让我去吗?”
许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纪淮笑着说:“就当帮我了个愿,跟他同台站几秒。”
那笑容许言不忍看,把戒指盒交到他手里,说:“当然可以,年年都说了看见你比看见亲哥还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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