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尾参
小姨见了顾心钺又是一阵泪眼婆娑,拉着手回忆了好长一段当年和姐姐的闺房趣事,沈鹤立依旧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当花瓶,小姨一边拉着顾心钺的手,一边偷瞄沈鹤立,看了满意之下哭的更加真切了。
之后换了茶果,小姨止了哭,主动和大舅母说起家中的女儿来。“秀雅还好吗?”大舅母迟疑的问。
“怎么会好。”小姨说着心酸又想掉泪了,“老爷说宁愿把她在家里关到死,也不会放她出去了。”
“当年你就不该纵着她去上什么西式学校。又是个女娃,你看她们那些同学,有几个好的。”大舅母说。
“早就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孩子现在退了亲,再说亲这名声也传出去了,为了家里其他的女孩子,叔叔们都在逼我。我都愁死了。”小姨说。
顾心钺淡定的喝着茶,虽然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小姨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这些秘辛,但左右不过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心钺,你看你表妹留在家不是要被关祠堂就是要被送家庙了,姨母正不知道怎么办呢,你来了,干脆你把你表妹带上京都吧。”小姨突然哀切切的看着他说,“你能给她一身衣穿,一口饭吃,姨母就感激你了。”
大舅母眉头一跳,顾心钺放下茶盏,“姨母总要给个理由让我把表妹带回去吧?”
“你不要病急乱投医,心钺现在又不是自立门户,怎么能没头没闹的就带个表妹回去长住。”大舅母不赞同的说。
“可是我没办法了。”姨母说,“虽然她是孽女,但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火坑。嫂子,看老爷的意思,就想让秀雅嫁给那个老畜生圆了名声。”
“嫁也是她的命,谁让她不知轻重和老师过往从密,坏了亲事。”大舅母说,“这事你别再说了,你大哥要知道你这心思,饶不了你。”
姨母见大舅母说话坚决,强忍着心中羞怒,和睦的问沈鹤立,“沈姑爷知情达理,想必不介意接个如花似玉的小姨子去府上住几日。”
“住几日自然是没问题。”沈鹤立说。“住久了怕不合适,这姐夫和小姨子本就是尴尴尬尬的关系。我母亲作风老派,若误会太太就不好了。”
“那能误会什么?”姨母关切的问。
“我母亲明言嘞令,不准我娶妾纳小,怕她误会太太太过贤良,自己主动给我纳妾。”沈鹤立笑说。
“这给夫君纳小本就是贤良的妻子的分内事,心钺,你说是不是?”姨母问道。
“我现在不过是沈家客居人,姨母若只想让我带表妹上京,我便拨出一套宅子给表妹暂住,姨母若想让表妹跟着我去沈家,直接跟沈鹤立说就是,只要他同意了我并无二话。”顾心钺说。
“自然是要跟着你去沈家,你表妹柔柔弱弱一个人,我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你面前住着,你也帮姨母管管。”姨母情真意切的说。“你们两在家也能说个话逗个趣,这比外面进来的人强。”
看来这位秀雅表妹所做的事不小,逼的一个大家太太无奈只能送女儿去给商户家做妾,甭管这商户太太是不是亲表哥的关系,都太跌份了点。
“哈哈。”沈鹤立突然朗笑起来。“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前日王三爷还指着鼻子说我是谱上不过三代的泥腿子,今日王四小姐就非得把女儿往我府里塞。不知道四小姐有没有去和你三哥商量过,让我这个泥腿子就玷污小姐高贵的血统,日后还会准四小姐上门不。”
“你胡说什么,只是让表妹去表哥家暂住一段时间,谁说送给你做妾了,真不要脸。”姨母闻言只能恨恨啐道,生气的扬长而去了。
“你们别管她。”等她走了,大舅母说,“她惯的女儿没边,送去西式学校,传出和老师有了首尾,从小定的娃娃亲被退了,现在说亲也不容易。为了家族其他女孩子着想,只能送去青灯古佛,你姨母不甘心想再挣扎一下。”
“要我说,秀雅她爹要把她嫁给那老师也一点没错,不是口口声声说追求爱情吗,那就跟你的爱情过去吧。”大舅母说。“脸面早就丢尽了,不过是扯块遮羞布。”
当夜,沈鹤立久违的被堵在顾心钺的卧室门口,顾心钺让他进来,沈鹤立胸口的锐气都消散了几分。“随便我?”娶妾纳小养外室,全部随便我?
“嗯,随便你。”顾心钺翻书说。
沈鹤立的火气又上来,勉强压下去后问“为什么又让石青花青守着门?”
“晚上做噩梦了,没人守着睡不着。”顾心钺说。
“做噩梦了?”沈鹤立关切的问,“我陪你。”
“不用了。”顾心钺说,“有他们守着,就不会做噩梦了。”
☆、第34章 配不配
王见权知道自己小妹来说了那些话,很生气,大舅母说,“我当时就说她了,不过我看她那意思,应该还没有放弃。心钺到是没说什么,沈姑爷看着斯文,说话也真的不客气。”
“他还要怎么客气?”王见权反问道,“你不是也觉得让秀雅去给沈姑爷做妾好吧?这样还不如嫁给那个老师。”
“那个老师放荡不羁,到四十了也家无恒产,你妹会让女儿嫁过去吗?沈鹤立虽然不是什么世家,但到底家产丰厚,人长的也不错,正房太太是亲表哥,一个男妇。日后平起平坐也不是什么难事,沈鹤立家在京都,离了早庄,这影响力也就小了。”大舅母说。“这也是正好赶上,事情发生的突然她一下子没有什么好人选,这个时候沈鹤立出现不就是矮个子里的高个,让她一眼看中。”
“这事以后无须再提。”王见权说,“秀雅传出这样的传闻时就该以死明志,既然舍不得死,就早早把她嫁到远方去。也是名门闺秀,哪能自甘下贱做人妾侍。”
“你让人去传话,让她最近别往家里来。”王见权说,“外甥第一次上门就碰到这样的事,本来还想敲打一下沈姑爷,这下也没有立场了。”
顾心钺有些头疼,支着头靠在罗汉榻上,膝盖上放在一本翻开的谱系书,他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说不出的心烦意燥。
“太太,石青回来了。”黛眉说。
“让他进来。”顾心钺说,依然歪着身子。
“太太。”石青进来站好。
“查清楚了吗?”顾心钺问。
“是。”石青说,“秀雅小姐在上学时和学校里的国文老师交往密切,但当时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直到五天前秀雅小姐幼时定下的和早庄望族的亲事被男方上门退亲后,秀雅小姐的才被传的沸沸扬扬,街知巷闻。秀雅小姐日前被家中禁足,现在还没个处置结果出来。”
“她是不是真的和那老师有些什么?”顾心钺问。
“应该是有些什么。”石青说,“那老师写给她的一些诗词都流落出来,言辞大胆香艳。”
“啧。”顾心钺轻啧一声,虽然这个表妹长的是圆是扁他都不知道,但对于她这样天生好命的人却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被动,简直愚蠢的让人生不起同情来。随着西洋文化冲击传统,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庭接受教育,有相当一部分人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先进,追求自由的爱情。
这种事在京都也并不少见,无媒苟合,携手私奔,追求有妇之夫,乱搞男女关系。好像只要披上爱情,自由的外衣,就能理直气壮的有了理由。这种思想顾心钺并不理解,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让人不顾父母亲族,不顾礼义廉耻。
男女感情在成亲前最美不过发乎情,止乎礼,在成亲时最正式不过三书六礼昭告天地亲人,成亲后最和美不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追求自由,爱情,先进,不代表就可以不自重。千百年对女子最看重的纯洁和贞操,是千百年女子行为的准则,轻易舍弃了它们,就轻易的舍弃舒服的活在这世上的机会。
“那老师好像并不是对秀雅小姐完全没有感情,在流言出现的最开始,他便请了媒婆上姨奶奶家提亲,不过被赶了出来。现在正到处联系,想把秀雅小姐弄出来。”石青说。
“他一个四十多的老男人,得到一个二八佳人的青睐,这个佳人还出生高贵,他不巴着,难道还有下一个机会吗?”顾心钺说,“去暗中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我这个表哥的一点心意。”
“是。”石青应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