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解意看着他,半晌才道:“跟你住,也不是不可以。”
林思东一听便愣住了,连筷子上的饺子都忘了送进嘴里。他也就是那么一说,估计解意是不会答应的,谁知竟然会听到这么一句,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解意淡淡地说:“我有几个条件。”
“好,你说。”林思东忙不迭地点头。
解意很直接:“我不是你的宠物。”
“当然不是。”林思东立刻说。
“希望你能尊重我。”解意的态度很认真。
林思东马上举起手来:“我发誓,一定尊重你。”
他常常在解意面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让他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解意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好吧,我住你那儿去。不过,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我偶尔会回来住,但不希望你再以昨夜那种方式进来。”
“好,我保证。”林思东再次举手发誓。
解意喝了一口咖啡,轻描淡写地说:“我就这些要求。你要能做到,我们就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违犯了任何一条,我们马上分手。”
“行,都依你。”林思东说完,立刻坐到他身旁,笑道。“那,小意,你今天就搬过去吧。”
解意微微点了一下头:“好。”
林思东大喜,却有点不解,嬉皮笑脸地问:“小意,怎么你这次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我的诚意终于把你感动了?”
“诚意?没看出来?”解意淡淡的。“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跟你去了,你也就不惦记了。”
林思东哈哈大笑:“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意也。”
当天下午,解意就收拾了自己的部分衣物、画具,带着笔记本电脑,搬到了林思东的别墅里。
林思东在海口有两幢别墅。一幢比较大,在市区里,是他的主要居所,于显强也住那里,还请了保姆、工人,替他打理家务和花园。另外一幢远离市区,在海边,建筑面积小,周围的花园却很大,环境清幽安静。他偶尔会独自过来住一晚。
他上次把解意灌醉后,就是带到了这里。那也是他第一次带外人过来。
解意答应跟他同居,林思东就决定和他一起住在这里。两人反正都有车,上班的时候车程也不过半个多小时,不算远。
他决定什么人都不请,每周请家政公司来打扫一下就行了,平时的一些小事都由自己亲力亲为。他不想让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这幢别墅一共有两层,二楼是卧室连着起居室,一楼除了饭厅和客厅外,还有两间房间没用,解意就把较大的那一间改成了自己的工作室。
林思东完全没意见,甚至当即提出把这幢别墅过到解意名下。解意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根本不理会。林思东知道他的脾气,硬得跟花岗石有一拼,用钱是砸不动的,便嘿嘿一笑,不再提了。
林思东得偿所愿,欢喜得很,夜夜如饥似渴,像是要把没遇到解意之前的那些日子通通补上。
自从搬过来,解意几乎每一夜都逃不开他那强烈的欲望。他并没有怨言,也不大说话,在性事上更是从不沟通,只是努力适应这个人做爱的习惯。
他现在只当林思东是性伴侣,虽然一起同居,却无关爱情。
在美术学院学习时,西方美术史是必修课,他也看了许多举世闻名的大画家的传记。那些艺术家们总认为性与创造力是紧密相关的,它能激发灵感,带来创意,能帮助他们创作出旷世名作。所以,几乎每一个著名画家的生命中都充满了性的痕迹。
也正因为此,大部分学艺术的人在诸如伦理道理、性爱等方面大都不怎么在意,更没那么多禁忌。解意也一样,他既然决定了跟林思东同居着试试,也就不介意跟他上床,只是,体力实在有限,常常招架不住这个如猛兽一般的狂人。
林思东自以为已经得到了他,倒不是整夜需索无度,一般就是一次做到位,然后就休息。周末他会疯狂一下,每二天解意就得睡到中午,才能起床。
身体的疲惫和欲望的满足暂时治好了解意的失眠症,他每一夜都睡得很熟,早上起来时倒是神清气爽,感觉很舒服。
最近三年多来,他一直严重失眠,有时候连着几夜睡不着,难受得都快疯了。吃安眠药也没什么效果,从两粒加到四粒,仍然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而且醒来后昏昏沉沉,很不舒服。有时候,他只好去找个男孩回来,喝酒聊天,上床做爱,这才能睡得好一些。
现在,每天早上从沉睡中醒来,感觉头脑很清醒,没有以前那种熟悉的昏沉感时,他总会自嘲地想,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和林思东过的是最正常的同居生活。早上吃了早餐,两人便各自开车去上班。中午如果没事,他们会一起找个酒楼吃饭。晚上两人常常会有应酬,不大容易碰到一起。
这天晚上,请解意去吃饭的是专门做幕墙工程的一个工程队。
每次拿工程的時候,解意都是乙方,得看甲方的脸色。等工程拿下来后,工程队就会来讨好他,这时候他就是甲方了。
无论哪一个行业,做业务的招数永远是大同小异。与所有的乙方一样,那些工程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吃喝玩乐,一样不少,甚至会包下美女或者美少年给甲方的老板送去。不过,解意对这种事一向反感,那些工程队也就只能请他吃饭唱歌,再变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这次,他们一开始与欢乐集团接触,那些平时与他们合作惯了的工程队都支起了耳朵,密切关注进展情况。当得知幕墙工程已经签给新境界,相关的工程队自然是立刻出击,通过黎云安、蒋涟他们约解意出来吃饭。
这个幕墙工程虽然不算大,可算下来,施工费怎么也不会低于五十万。再加上,他们已经进入内装修项目的终评阶段,拿下的可能性极大,谁都想搭上新境界这趟豪华列车,奔向让人垂涎欲滴的钱途。
解意对工程队请客的事一向没兴趣。应酬甲方他必须去,这没有办法,可对乙方就不必了。只是,黎云安和蒋涟却很喜欢。他们常说,难得做一回甲方,也要享受一下做甲方的滋味。这次也一样,解意本来不想去,却还是被黎云安、蒋涟和于明华连劝带哄地拉了出来。
这次请客的工程队是已经合作过两年的,大家都很熟,坐到一起便气氛热络,亲如一家。
解意淡淡地坐在那里,偶尔喝口酒,吃点海鲜,由着他们大吵大闹地划拳灌酒。这种场合他是最轻松的,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平时一般不沾酒,所以也都不敢强迫他喝。
解意肯出来,一是给自己的管理人员面子,二是基本认可工程仍由他们做的一种表示。在他心里,这也是不得已的应酬,实在很厌倦。
好不容易从夕阳西下闹到灯火辉煌,一帮人才酒足菜饱,浩浩荡荡地开车直奔黄金海岸俱乐部,吵吵嚷嚷,东倒西歪地走了进去。他们都已经喝昏了头,只有黎云安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清醒的解意。
第23章
张唯勤一见他们,便笑着迎上来:“解总,好久不见您光临了。这阵子忙吧?”
“是啊,有点忙。”解意笑着点头。“我是常客,你不用招呼我。你给他们安排一下吧,要找比较善良懂规矩的。他们都是好人,不常叫小姐,可别让那些老鬼欺负他们。”
站在旁边的一帮人连忙大声分辩,说他们也是玩小姐的高手,并不是“菜鸟”。解意知道喝醉的人全都不可理喻,并不理会,只叫张唯勤带他们去订好的包间,自己却独自走到吧台。
“小丁,给我一杯玛格丽塔。”他坐上吧凳,熟络地对调酒师说。
那男孩立刻殷勤地替他调好酒,放到他面前。
他一饮而尽,说:“再来一杯。”
那男孩立即又给他倒上一杯,微笑着说:“解总好久没来了。我……可不可以给您打电话?”
解意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没有办法照顾每一个人。喝完酒,他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过去,温和地笑道:“小丁,你的手艺又进步了。我现在有点忙,改天吧。”
走上铺着厚红地毯的过道,两边都是紧闭的隔音的门,仿佛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偶尔少爷进去服务,开关门时,才会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歌声、男人女人的调笑声轰然传出。
快要走到地方时,解意忽然停下脚步,自一道微微敞开的包间门看进去。
这间包间很大,里面有许多男男女女,中间众星拱月般坐着高大壮实的林思东。
他解开了西装上的纯金纽扣,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腕上戴着的劳力士满天星。在黯淡暧昧的灯光下,黄金与钻石都闪耀着眩目的光芒,越发显得富贵逼人。他的两边都坐了一个美丽丰满的坐台小姐,身子直往他身上蹭,而他则笑呵呵的,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解意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往大门外走去。他已经没了心情,只想回去休息。
那个包间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他,只有林思东一跃而起,追了出去。
解意走到停车场,掏出车钥匙,打开了门。
林思东身高腿长,速度极快,追过来一把推上车门,双手按住他的肩,将他顶在车身上。
“听我说,别生气。”他解释。“你也知道这只是应酬,我又不喜欢女人的……”
“林总,你要做什么不必向我解释。”解意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你的领导。”
“你当然是我的领导,我肯定得向你汇报。”林思东轻声笑道。“其实那两个小姐是硬要进来的,我可没叫她们。如果我坚持不要,未免不给人家面子,你说是吧?”
“不要烦我。”解意努力想挣脱他。“我不管你的事。”
林思东用力将他搂进怀中:“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我一会儿就走,而且再也不理那些小姐了,好不好?”
“这跟我没关系。”解意冷着脸,伸手想推开他。“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回哪个家?”他抱得更用力。
解意冷哼:“我就只有一个家。”
“是啊,你就只有一个家,那就是我跟你共同的家。”林思东哄着他。“好了,乖,听话,别闹了。我已经答应你了,绝不再理那些小姐,难道你不相信?”
“不关我的事。”解意冷冷地挣扎。
林思东赶紧认错:“好了好了,我真的错了,百分之百错了,的的确确错了,对不起还不行吗?你要现在回去也行,不过是回我们的家。我争取十二点回来,听见没有?不然我就去撬你家的门,翻你家的窗。”
解意真的火了,喝道:“放手。”
林思东见他动了真怒,便不再惹他。他笑嘻嘻地放开他,极有礼貌地替他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道:“解总,请。”
解意没理他,坐进车里,开车离去。
离此不远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如果解意是回他自己的家,那就得直走,如果是回他们同居的别墅,那就要左转。
林思东站在那里看着,直到确认解意的车在面前的十字路口是往左转的,这才高兴地转身回俱乐部。
解意没有闹无谓的意气,也怕那个混蛋当真会到他家去胡闹,便仍然回到那幢海滨别墅。
他今晚没喝太多酒,并不觉得困倦,便冲了个凉,换上睡衣,进了一楼的工作室。
他现在没心情工作,便做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到画架前,拿起一支炭笔,随手起着草稿。他打算画一幅小小的油画,主要是没事的时候好消遣。
等勾完轮廓,已是深夜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上楼睡觉。
刚走上楼梯,就听到门响。他过头去,便看见林思东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
解意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管他,见他被沙发绊了一下,滚倒在地毯上,心又软了。
他走下楼去,将林思东拖起来,往楼上走。
林思东高大的身体倒过来靠在他身上,比平时更重。他一张脸通红,嘴里咕咕哝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解意紧皱着眉,想扶他上楼。
林思东却说清楚了两个字:“浴室。”
解意马上明白他要吐,赶紧将他扶进一楼的浴室。
林思东尚余几分理智,一手扶着墙,一手要将他推出去。他犹豫了一下,想留下来照顾他。
林思东却暴喝一声:“出去。”
解意也就不再坚持,转身走出浴室。
林思东砰地一声关上门,接着便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大概是林思东清醒了一些,放水洗澡。
解意便上楼去,替他拿了一件睡袍下来。
林思东在滚热的水里浸了半天,感觉到酒劲慢慢发散出来,这才舒服多了。
他擦干身体,打开门走出来。
解意把手上的睡袍递过去。
林思东接过来,一边穿一边笑,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