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解意斜斜看他一眼:“也快了。”
程远颇有些啼笑皆非,转头看了他半晌。
解意套着一件铁灰色的风衣,腰带随意打了个结。柔软的黑发在风中飞舞,衬得他脸白如玉。他的唇边带了些揶揄的淡淡笑意,更增诱惑。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程远抬手紧紧地圈住他。“也许你可以试试。我的身体可是很匀称强健的。嘿嘿,以前我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现在也雄风依旧。怎么样?要不要再试用一下?不好可以退货。”
解意皱紧了眉,试图躲闪他俯过来的脸:“别这样。”
“又没人,怕什么?”他紧逼过去,寻找着他的唇。
解意火了,奋力推开他,急怒中脚踩在沙窝里,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程远顺势压住他,亲吻着他冰凉的脸颊。
解意躲闪着,推拒着,越挣扎越往沙堆里陷。渐渐的,他失去了力气,只好安静下来。
程远以为机会来到,伸手去拉他风衣上的拉链。
解意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程远不去理会,只固执地吻上他的脖颈。解意的风衣里面还穿着毛衣与衬衫,他再也难以作为,况且,他自诩情场圣手,也不会当真强迫,只是想再吻吻他,这才算是了了心愿。
他抬起头来,温柔地看着解意,却见他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良久,解意轻声问:“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友谊也必须通过身体的接触来维持?”
“当然不是。”程远理智地回答。“可是,如果没有身体的吸引,比普通友情更深的关系却是无法维持的。”
解意闭上眼睛,喃喃地问:“是不是强迫一个人就范会有很大的成就感?”
程远看着柔细的沙子在他周围轻微地流动,忍不住低头,又碰了碰他的唇。解意本能地想闪开,却被他有力地固定在沙滩上。
“我从来不强暴人的。”程远柔声说。“也不是征服了每个人都会有成就感的,但你不一样,让我身不由己。我不愿强迫你,宁愿被你征服。”
解意已判明他不会再有更多的异动,这才放下心来。听了这话,他微微一笑:“有谁能够征服你呢?除非是你自己。”
“小意。”程远温柔地替他撩开零乱的黑发,轻声说。“你已经征服了我的心。”
解意忍不住哂笑:“你也有心的吗?”
程远凝目看了他良久,站起身来,顺势拉他起身,细心地替他拍去身上的沙子,认真地说:“你放心,以后要是没得到你的同意,我再也不碰你了。不过,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考虑考虑,跟我在一起生活吧。”
解意摇了摇头:“如果我在认识思东以前就认识你,也许我会跟你在一起。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你想要我们之间有一个稳定而长久的关系,我想做朋友比做情人要好得多。你说呢?”
程远看着他。在灰色大海的背景中,解意那双黑黑的眸子里满是苍茫。
程远退后一步,洒脱地笑起来:“好吧,我听你的。不论将来我与你的结局会怎样,我们都仍然做朋友,可不可以?”
“当然。”解意也笑了。“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好。”程远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能从你口中听到‘永远’二字,我很开心。”
解意握着他的手,温和地笑:“朋友是可以永远的。”
程远看着他的笑容,忽然兴起惘然若失的感觉。
从看见解意的第一眼起,这个影子就一直留在程远的心里,始终无法抹去。这也大出他意料之外。自从离婚以后,他根本就不再相信感情。他一直认为,有了钱是什么都可以买到的,只除了真情。可在这个世界上,有真情吗?
这么多年了,有那么多女人男人前赴后继地向他搔首弄姿,而他就像在看一出戏,或者精彩,或者平庸,却均与自己无关,也许他会看完,也许中途退场,全凭当时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参与进去的欲望。
只有解意,从一开始就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他的冷淡与极有分寸的疏远更激起他探索的欲望。在这个时代的大舞台上,解意是个表现出色的明星,可却总让程远有个感觉,其实他不过只是个淡漠的看客。他的身体在一边表演合乎角色的言行举止,而他的元神却在另一边冷眼旁观。
程远喜欢那个在人前永远光芒四射的男子,更喜欢那个隐在黑暗中默然无语的男人。他愿意有这样的人与自己分享生活中的一切甘苦成败,更愿意有这样一个看透生活而又热爱它的人与自己共渡后半生。
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步。不过,未来还很长,他不介意等待。
这一瞬间,他只觉豁然开朗,不由得笑了起来,整个人又重新充满了洒脱的魅力。
解意看得分明,不禁松了口气。
第43章
欢乐大厦早已封顶,整个建筑气势恢宏地直逼蓝天。
现在,每层楼仍然都只是框架,边上还没砌墙,无遮无拦,只有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围绕着楼的四周。
在最高一层,解意带着安全帽站在楼边上,与蒋涟、于明华和长宁施工队的队长对着图纸研究详细的安装步骤。
第一批型材已经运到,他们立刻动工了。整层楼都轰响着砂轮切割型材的声音,到处是喷溅的火花。
解意平静地站在楼层边缘,无视身边飞溅的火花,与他们专心地讨论着。
林思东一上来便呆住了。看着解意脚后不到一米的空虚,再看看他身后湛蓝的天空,他的心不由一抖,可又不敢出声,生怕惊了解意,反而出大事。
他悄悄从旁边迂回过去,直到解意身后,轻轻拥住他,这才发力将他推到楼层中间。
解意一惊,待站定了,回头一看,不由得笑起来:“是你啊,一回来就吓我一跳。”
“你才吓死我了。”林思东心有余悸,紧紧拥住他。“你看你刚才站的地方,多危险。从这里摔下去,那可真的会粉身碎骨。”
解意在他有力的拥抱中动弹不得,只得解释:“没事,以前每个工程都是这样的。我是干这行的,肯定会注意。我知道背后是深渊,当然不会后退一步。”
“一切都不是那么肯定的。”林思东越想越后怕。“你看你身边的火花,如果突然大起来,你敢说你不会本能地退后闪避?如果是那样,后果会怎样?”
解意温顺地让他抱着,轻声笑道:“不会的,砂轮切割型材的火花就只那么大,不会再大了。”
“不要跟我辩了。”林思东很生气。“你答应过我不再做危险动作的。”
解意便不再多说,笑着摇头:“好吧,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了。”
林思东紧拥着他,低头紧贴着他温凉的脸颊,默然感受着他柔软的心,良久不语。
解意的员工们相视一笑,分头去督促停下手看热闹的工人继续干活。林思东身边的于显强也赶忙溜走了。
林思东拉着解意的手,带他进了升降机,从顶层下来。
他们一直默默对视着。他们周围的下属纷纷转身往外看,以示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暧昧,免得惹恼了这两个暴君。
林思东走到停车场,笑着问道:“你的车?我的车?”
解意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坐我的吧。”
林思东便愉快地坐上了那部鲜红色的火鸟。
车如船一般轻灵地滑入车流中。
林思东一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只觉身体里的火焰愈燃愈旺。
解意专心地开着车,尽量不看他,却仍然被他急剧放射出的渴望烧得灼痛。他只觉全身每个细胞都注满了林思东的激情,又酸又软,只想立刻抱住他,什么都不顾了。
将车子像一支箭般疾驰回别墅,解意刚打开门,就被林思东一把推进去。
他迫不及待地一脚踢上门,便立刻吻上解意,并伸手焦灼地撕扯他的衣服。
解意激烈地回应着他的吻,配合着他的动作很快褪下了自己的衣物,接着用力撕开林思东的衣服,一把扯掉。
激情的燃烧使他们呻吟出声。
林思东将他推到沙发上,疯狂地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解意又是疼痛又是快乐,不由得轻轻叫了起来。
林思东抬起头来,凝视着身下的人。他白皙的肌肤温润如玉,墨黑的双眼闪着晶亮的光,性感的双唇湿漉漉的,是至深的诱惑。林思东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俯头亲吻他的唇。
解意感受着他的眷恋,心底深处的满足化作了一声叹息。
林思东听出他叹息声里的愉悦,抬头轻笑着看他:“好吗?”
“好。”解意微笑。
林思东再问:“爱吗?”
解意点头:“爱。”
林思东一把抱住他的腰。这个字又在他胸中烧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解意实在累得动弹不了了,只觉得这把火烧得自己周身灼痛。
这种痛楚中的欢乐是他从来不曾感受到的。他放松自己,用心地承受着身上的人倾泄出的无休无止的爱,敞开心胸拥抱着那种欢悦。他觉得自己像条被扔到陆地过久,渴极了的鱼,现在突逢甘霖,快乐无比。
天已黑尽,林思东仍然无休无止地纠缠着解意甘香的身体。从一楼一直做到二楼,终于做到卧室的床上。他紧紧咬住身下人的肩,平息着自己疯狂的想大声喊叫出来的欲望。一丝咸腥流进他嘴里,使他狂乱的脑中更添几分痴迷。
解意紧紧抱着他,痛得轻哼,剧痛中仍然感受得到被他激发出的欢快之情。
黑暗中,他们的衣物散乱在客厅的地毯上。一楼的地毯上、沙发上,二楼的楼梯扶手上、沙发上、床上,俱是他们爱的痕迹。
整幢楼仿佛都在夜色中燃烧。
别墅周围的花、草、树在夜色中静止不动,似乎都在倾听他们爱的呢喃。
林思东终于满足了炽烈高涨的欲望,翻身下来,搂住了他。
解意侧身靠在他怀里,夜色中倦极了的神情动人心弦。
林思东轻轻吻吻他的鼻尖,问他:“想我吗?”
“想。”解意累极了,一点也不想耍花招。
“我也想。想极了,那日子不好过。”林思东紧紧搂住他。“小意,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吗?”
“好。”解意闭着眼,唇边泛起一丝轻笑。
“真的?”林思东抬起头来仔细看他。“真的跟我一辈子?”
“真的。”解意唇边仍挂着那缕笑意,看上去有说不出的魅惑。
林思东需要确认:“一辈子?”
解意睁开眼,迷蒙的眼光毫无犹疑地看向他:“一辈子。”
林思东很激动,不能自己地压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真的?”
“真的。”解意喜欢这种倍显亲密的沉重。他温柔地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插入林思东的大手,与他的手指交缠着。
“为什么?”此时,林思东忽然变成了初恋中的少男,不敢相信一直苦苦追求的幸福竟会突然到手。
解意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为什么?这可不像你问的话。”
林思东也笑了:“我只是不敢相信冰山也会有融化的一天。”
“那是因为你比十个太阳还要热。”解意笑着,抬头吻吻他的唇。
林思东也笑,轻轻吻上他往外渗着血的齿痕。“告诉我为什么?”他轻柔的声音里仍充满了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