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向狙击 第43章

作者:西旻 标签: 近代现代

  江景趴在他肩上沉默了好一阵,抬起头说:“给我张纸。”

  “嗯?”

  “快点。”

  江景后仰着头,努力不让鼻涕滑下来。

  太丢人了,居然哭出了鼻涕泡。

  季殊容忍俊不禁:“像个小兔子。”

  “……”江景擦了擦鼻子,不满道:“不像。”

  这一瞪眼就更像了。

  季殊容指腹碰了碰他红红的眼眶,说:“睡前用冰块敷一敷,不然第二天就肿了。”

  江景脑袋有些沉,百感交集的心勉强平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你今晚还要走吗?”

  季殊容挑眉:“舍不得我走?”

  以江景这嘴硬的脾气,他原以为会得到否定的回答,没想到江景居然点了下头:“嗯。”

  季殊容心里一动,忍不住俯身吻了他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江景欲求不满地看着他。

  季殊容笑道:“等会,先给你找药。”

  被这段插曲打断,差点忘了一开始是要找药。

  季殊容又进了卧室,翻出一管药膏,还在保质期内。他半跪在地,用指腹涂抹着已经肿起来的淤青,目光从眼尾抬起:“疼吗?”

  江景摇头:“不疼。”

  不疼腿绷得那么紧。季殊容说:“骗人。”

  江景瞥他一眼:“跟你学的。”

  -

  晚饭异常丰盛,季殊容把厨房里能吃的菜都做了一遍,江景在一旁打下手,忍不住问道:“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季殊容把最后一盘菜盛出来,说:“再不吃就全烂了。”

  垃圾桶里塞满了腐烂的菜叶,都是他出差那段时间坏掉的。江景摸摸鼻子,小声辩解一句:“我那不是不会做嘛。”

  季殊容端着盘子往外走:“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会做就行了。”

  江景翘起嘴角,跟他一人一碗米饭,边吃边聊。

  “你手上的伤多久才好的?”江景问。

  "没多久,结疤之后就不疼了。”季殊容说:“你呢,有乖乖听话等家人接吗?”

  江景扒了口米饭,眼也不抬地说:“等了,但是没人接,最后是警察把我送回去的。”

  季殊容筷子一顿,想起他母亲很早就去世的事。

  “以后不会这样了。”季殊容往他碗里夹了两块肉,说:“只要你想,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接你。”

  江景吃着肉,差点吃出眼泪来。

  他感觉自己今天泪腺过分发达,季殊容随便一句话都能戳进他的心窝。

  吃完饭两人在沙发上腻歪一会。起初是江景吃撑了死活不起来,季殊容本想把他拽起来运动运动,结果被他四肢并用地缠到沙发上。

  沙发就那么点,闹起来不够折腾,江景趴在他的胸膛上,头发乱糟糟一团,嬉笑道:“你心跳得好快。”

  季殊容曲起一条腿挡在他身侧,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这么闹腾当然跳得快。”而后感叹一句:“年轻人精力真好。”

  “你不是年轻人?”

  “跟你比算是中年人了。”季殊容笑起来胸腔都在震动。

  江景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反驳道:“我也是成年人,咱俩差不了多少。”

  “我比你大八岁。”季殊容抬手摸着他的头发说:“一想到你还在上高中,我就有种罪恶感。”

  江景哼了一声:“再上半年就毕业了。”

  “毕业了在我眼里也是小朋友。”

  两人躺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江景脖子酸了坐起来,看了眼时间,说:“怎么这么晚了?”

  季殊容慢悠悠地坐起,头发也凌乱不少:“明天还得上学,你该睡觉了。”

  江景打着哈欠站起来,趿着拖鞋去拿另一张被子,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殊容在阳台给猫喂粮。

  九月大概也是困了,躺在地上眯着眼,几只猫崽围着季殊容软绵绵地叫。

  江景叫他一声,说:“你先去洗澡吧,浴衣在门口挂着。”

  家里就一件浴衣,江景只能裹着浴巾。

  浴室里热气蒸腾,上一个人留下的痕迹和香气还没完全消散,江景在里面多待了一会,裸着上半身磨磨蹭蹭地出来。

  季殊容正坐在床边擦头发,抬眼看他一眼,挑眉道:“身材不错。”

  江景毫不矜持:“那当然。”

  浴巾紧紧围在小腹下面,紧致的腹肌一览无余,不是很结实的硬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

  季殊容擦完头发,毛巾随意挂在脖子上,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睡一张床意味着什么?”

  江景眸光一动,缓缓点了下头。

  都是成年人,还是这种关系,睡在同一张床上会发生什么自然心知肚明。江景铺床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猝不及防听季殊容说出来,一股难言的燥热忽地从小腹窜上来。

  他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里面什么都没穿,薄薄的一层贴在大腿上,丝毫反应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季殊容的目光往下移了移。

  江景:“……”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喉咙处一阵干涩。江景深吸一口气,转身要钻进浴室,手腕紧接着被拉住。

  拉的力道并不重,稍微一拽就能挣脱。江景神使鬼差地顿住。

  季殊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低哑。

  他说:“我帮你吧。”

第47章 陌生人

  江景看片看到这种情节一向是面无表情,那么大反应都是演出来的吧,这跟自己弄有什么区别吗?

  然而实践出真知,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江景两条腿分开岔坐在季殊容大腿上,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季殊容难得睡个好觉,睁眼的时候头脑一片清明。

  身侧的人早就醒了,趴低着头拨弄他的手指,毛茸茸的发顶翘着一撮呆毛,时不时地晃动一下。

  季殊容伸手揉揉他的头,嗓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不再睡会?”

  “睡不着。”江景的声音闷闷的。

  他很早就被楼下买煎饼的吆喝声给吵醒了,再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想睡也睡不着,索性一个劲地盯着季殊容。最后目光落在他微微摊开的手掌上。

  那道疤就像刻在他心里一样,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季殊容知道他在看什么,蜷起手指翻身坐起来:“去洗漱吧,我去做饭。”

  江景的视线忽然顿住,拉住他的手腕皱眉道:“这怎么也有疤?”

  手腕上的疤极浅,如果不凑近根本看不出来,像是指甲划了一道,但摸上去微微凸起,明显是伤疤。

  季殊容低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不小心划的。”

  江景面露疑惑,还想再问一句,季殊容已经拿起衣服穿上。

  早饭是煎鸡蛋和瘦肉粥,吃完饭季殊容送江景去学校,路上江景困意上头,靠着窗迷迷糊糊闭上眼。

  车子开得极稳,江景睡了一路,下车的时候神清气爽。

  季殊容转头看着他说:“好好听课,别贪玩。”

  “知道啦。”

  江景叼着校服拉链,迎着刚刺破天幕的阳光眯起眼,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下午放学还来接我吗?”

  季殊容笑了笑:“当然。”

  于是从那之后,每次放学江景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他一步迈下三个台阶,校服衣摆随风掀起。少年奔跑起来最是明媚,沿途总会引起旁人侧目。

  偏偏江景还不想表现得太过热切,快要跑到校门的时候,他就放缓步子调整呼吸,带着一脸装出来的淡定不紧不慢走到季殊容面前,微弯嘴角说:“走吧。”

  他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殊不知额角亮晶晶的薄汗将他出卖得干干净净。

  车里播放着轻缓悦耳的纯音乐,天边黄昏翻滚着耀眼的磷光,晚风寒凉却清新,江景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季殊容说话,眼尾始终带着笑意。

  只要和季殊容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开心。

  日子过得安静无波,却不会让人感到厌倦。

  有时候班里男生会拿江景开玩笑,说哪个班谁谁谁好像喜欢他,打趣声中江景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说他已经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

  那个人每天送他上学,接他放学,给他做饭,教他功课,陪他从日出到日落,给他全部温柔。

  他们在无人处牵手,在昏暗的房间里接吻,在热闹中隔着人群对视。

  所有人都说他们对彼此最是特别,却不知他们最是般配。

  -

  那天是个阴天,乌云绵延不尽,低垂的天闷雷翻滚,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起一场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