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更木更
“你这次演什么?”许惊蛰问他。
这种片子的剧本一般都是绝对机密,许惊蛰除了知道梁渔在为这角色增了半年肌外,其他什么都不是太清楚,这都要进组了,两人上了飞机,许惊蛰才敢问关于剧本的事儿。
“演个守山人。”梁渔说,“到那儿也不可能马上拍,得先适应环境,你可以随便逛逛。”
许惊蛰:“我在那儿乱逛也不太好吧?”他想了想那边环境,感觉代拍大概率也不会过来,但以防万一,现在也说不太准。
梁渔觉得许惊蛰给自己立规矩太多,不像他就其实挺任性的,他哪怕以前不随便带人进组,但拍起戏来脾气不算小,有些他觉得做不来,或者这么拍不行他就会直接讲,乔导当年就说过梁渔是穷人家小孩儿生了副大小姐脾气,剧组里唯二敢跟导演叫板,导演有时候还得听的,一个编剧,一个就是梁渔。
“你去那儿想怎么就怎么样,你又不是去给他们上班的。”梁渔最后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是我老婆,我这个咖位,老婆都是该被人哄着的,谁敢给你脸色看?”
许惊蛰:“……”
第66章 猪和砍树
梁渔话是这么说,但许惊蛰知道,能玩的就只有他一个,梁渔是一定会去认真拍戏的,他这人天生骨头就硬,精力旺盛,不服输,要是真没什么本事,怎么可能那么多名导抢着要和他合作。
“我这阵子不护肤了。”转了两个联程航班,梁渔下午刚到漠河就先去试了衣服,导演林酌与,美籍华裔,也是拖家带口来的,他和梁渔很早就认识,特意过来看了看。
林酌与很满意他的增肌效果,听他说不护肤时还没反应过来。
梁渔抹了把脸,淡淡道:“得暴晒下,皮肤状况不能太好,要不然不贴角色。”
这种其实一般剧组里都有化妆师可以做到,但大荧幕的镜头永远更钟爱朴素的脸,梁渔是那种明明不是导演,却又很清楚导演需要什么的演员。
林酌与问他:“我们大概给一个星期时间适应环境,配置下人,你有什么要求?”
梁渔:“给我找点当地的活干,随便什么都行,每天都得干,得重活。”
林酌与说了句“ok”,其实要不是之前家里事情拖了时间,梁渔是会提前过来的,像这样的电影拍摄周期会非常长,每个导演都喜欢敬业的演员,梁渔又有话语权,他提出来的事情,导演基本上都会满足。
漠河这边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旅游业已经相当成熟了,但剧组拍戏是要进深山的,当地派了专业的护林人员,将他们指定的几个拍摄地围了起来,防止野兽乱入。
许惊蛰一个下午待在民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梁渔就已经出去找活干了。
行李箱里的东西排得很整齐,许惊蛰只要负责拿出来就行,他们是最早到的第一批人,还得等后面的几个演员飞过来,他无事可做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能兼个职,当下梁渔的助理,于是拿了热水瓶出去,下楼想问服务员哪里能弄热水。
“我们这里都是自己烧的。”小妹很热情,她抬头看着许惊蛰,微黑的脸颊上有两坨红云,这里的人基本没怎么接触过明星,小妹也只把他当做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客人,态度很平常,“我带你去烧?”
许惊蛰说好,他提着热水壶,跟着小妹去到开水房烧水,等水开的过程中制片人也来了,制片人许惊蛰倒是认识,秦婉,国内外顶尖的女性制片人,他们两很早在一次晚宴上交换过微信,但只限于朋友圈相互点赞的关系。
“许老师。”秦婉笑着和他打招呼,她也是来烧水的,提了个热水瓶,张望了一圈,“梁老师呢?”
许惊蛰说:“他去干活了。”
秦婉:“干活?帮附近的农户吗?”
许惊蛰点头:“应该是的。”他其实也不太确定,只能说个大概。
秦婉点了点头,她不像女明星,到哪儿都要打扮得隆重漂亮,秦婉就随随便便裹了个军大衣,底下穿着拖鞋,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点上,她问许惊蛰要不要来一根,被拒绝了。
“你们男演员也不容易。”秦婉笑起来,“这不能碰那不能碰的。”
许惊蛰有些认真:“还是得注意下的。”
秦婉知道他脾气,没再说什么,又与他聊了点别的,等水烧开灌水的时候,她突然问:“许老师想露个脸吗?”
许惊蛰眨了眨眼,没明白她意思。
“就是在这部片子里友情出演下。”秦婉说,“到时候挂个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许惊蛰没想到冲奥片能这么搞,后来才知道这是导演林酌与一贯的风格。
有些导演特别喜欢“意外性”,而且往往“意外性”反而容易成就经典,比如说《教父》这部电影,一开始马龙撸的那只猫就是意外进入片场的,它在发情,呼噜声大到能盖过演员的台词,但这一幕也成了《教父》的开篇经典画面,时至今日都为人津津乐道,经久不衰。
不过许惊蛰毕竟不是一只猫,所以秦婉还是提了正式出演的请求,当然她是本着片子能利用许惊蛰人气,顺便宣传一波的目的来问的,肯不肯拍最后还得导演说了算。
对于这种都还没定下来的事情,许惊蛰一般不太会放在心上,他灌完热水,回到房间,又去查攻略,七八月份的漠河算是夏天,白昼时间会非常长,太阳底下热,阴头下面冷,昼夜温差大,晚上有时候还需要穿长衣长裤。
楼下的小妹送来了羊奶子和新鲜的蓝莓汁,她问:“大哥要出去玩吗?”
许惊蛰他们是下午两三点到的,等到晚上彻底天黑能过九点,许惊蛰想了想,问她附近有什么活能干。
“那很多啦。”小妹说,“我们这边附近就是林场,伐木种树,养牛和羊,我家还有猪哩,大哥要看嘛?”
许惊蛰之前在剧组就放过羊,但没养过猪,他有些好奇,便想去看看,小妹提醒他注意防晒:“大哥你白,挡着点。”
许惊蛰只能再折回去戴帽子涂防晒霜,外面虽然很热但他还是裹着全身,以免被晒到。
小妹走在前面,一直在和他说家里的猪,去年生了多少,今年生了多少,又进了几只种公种母,什么花色,最后甚至还跟他讲什么色的肉好吃,油水足,许惊蛰一路很认真地听着,结果发现小妹带他去的不是猪圈,而是林子里。
她说:“我们猪白天放外面跑的啦。”
许惊蛰大受震撼,他举目看去,林场大得几乎分不出边界,漠河这边有专门的伐木林,小妹给他指了个方向,现在正是下午干活的时候,许惊蛰还能听到锯木器的轰隆和嘹亮的喊声。
有人大声喊着“倒——”,许惊蛰抬头,看到一棵参天的红松像划了半个天一样,垂直着倒了下来。
小妹莫名就跟着兴奋起来,朝着那边喊:“树倒咯!”
许惊蛰眯起眼,看到底下有一群人围着,朝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小妹领着许惊蛰继续往林场里去:“砍树的哥哥们可壮实哩,等下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许惊蛰觉得她想去看“壮实的哥哥”是真的,“我们一起”这四个字只是顺带的。
小妹家的猪果然都是放养的,许惊蛰先是找到了母猪,母猪后面跟了一溜子的小猪,他是真的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猪,白头黑尾巴,哼哧哼哧地在树底下拱,它们也不怕人,小妹去抓了两只抱过来给许惊蛰玩,还教他怎么抓。
“他们在拱菌子啦。”小妹说,“我们平时也来采的。”
许惊蛰想着梁渔干活会不会去采菌子,就问她附近有没有专门采菌子的人家。
小妹:“有哦,但都是大早上起来去采。”
许惊蛰“哦”了一声,小妹说要把猪赶回家了,许惊蛰便去帮她的忙。
大猪挺好赶的,但小猪不怎么听使唤,小妹赶到后面有些跑不动,许惊蛰就只能替她去赶,伐木的男人们正好扛着树回去,两拨人在一条林子道里碰上,小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壮实男人”,猪也不去管了,许惊蛰只能边看着母猪,手里抱了四个小猪,脚边上还跟着五个。
扛树的男人有七八个,大多为了方便干活穿得都很少,许惊蛰分心看过去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过了半晌,又看过去一眼。
那人已经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了,许惊蛰才认出来是梁渔。
他戴了顶头盔,穿了件破背心,脖子里系着条毛巾,工装裤只穿了一半,另外上半截袖子系在腰上,梁渔盯着许惊蛰的脸,他离得不近,但声音传过来却很清楚。
“许惊蛰。”他叫他名字,“你在干嘛?”
许惊蛰怀里还抱着猪,他往梁渔那边过去几步,大猪小猪都跟着,像拖家带口一样。
“我出来玩会儿。”他尴尬道,又看了看梁渔有些晒脱皮的脸,面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问他,“还要干多久啊?”
梁渔:“干到太阳落山。”他眼皮垂下一半,扫了眼许惊蛰怀里的猪,又掀起来,眼珠子黑白分明地看着许惊蛰的脸,问道,“这是什么?我儿子女儿?你什么时候生了那么多个,我怎么不知道?”
第67章 继续干活
许惊蛰最后赶着猪送回了小妹家里,他出了一身汗,帽子里的头发都黏在了额头上,但因为生怕发型塌了,他也不肯随便在外面就拿下帽子凉快凉快。
回到民宿先把头发洗了,许惊蛰自从《绿水》拍完后就去理了一次头发,将之前刻意留长的地方全给剪了,他的头发很软,当时造型师还给他烫了下,搞了一头时下很流行的短羊毛卷。
梁渔没跟着他,说完那几句话就扛着树走了,许惊蛰听小妹说还得劈柴,他有些不可思议,问:“人工劈吗?”
小妹点头:“要不然呢,都是壮实的男人劈啊。”
“……”许惊蛰听多了“壮实男人”有些头晕,想了想,他问小妹民宿里有没有干粮卖。
小妹说有油炸糕,许惊蛰也没吃过,就问她要了一碗,顺便还捎上了蓝莓汁。
他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还是认命地重新戴上遮阳帽,全副武装地出门去找他的“壮实男人”。
劈柴的地方非常随便,就在林场旁边,用土墩子围了个长方形的圈,几个劈柴的人有分到自己的一堆木头,四个角边散着各干各的。
梁渔没有因为是第一天来,分的木头就少点,这边的活计都是当天结当天算的,像他这样临时来找活干的周围有很多,忙过春耕了,夏天没什么事儿,除了旅游,家里想赚点外快的男人都会来干这种体力活。
有人还问他从哪儿来的:“你不是本地人吧?一个人过来干活,家里老婆怎么办?”
梁渔把一根木头竖起来,他双手抡起斧子举过头顶,背后的肌肉像一波浪似的,“啪”的一声,木头被劈成了两半:“我老婆也来了。”他说,又摆了根木头在桩子上。
说话的人有些羡慕:“还没孩子吧?真好,晚上有人抱着睡觉。”
梁渔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其实话很少,圈里他这个咖位的也不需要多会说话,再说梁渔是出了名的以麻会友,牌桌上只需要会说“吃碰杠胡”就行。
许惊蛰找来的时候,就梁渔一个人还在劈柴,他那边的木头已经下去一半了,另一半都是码得整整齐齐已经劈好了的。
老远梁渔就看到了许惊蛰,他扔了斧子,摘下手套,一脚踩在桩子上,等人走过来。
“饿不饿?”许惊蛰问,他拿出碗,里面是金灿灿的油炸糕,梁渔去洗了手回来,掰开一看,里面是糯米裹着豆馅,非常香。
许惊蛰看着没劈的木头,又在那心疼:“这些都得劈完?”
梁渔在往嘴里塞油炸糕,他抹了下唇边粘到的碎屑,两指捻了捻,说:“这几天劈完吧,得在这儿拍半年呢,拍到冬天还有别的活干。”
许惊蛰最多陪到年底,他们这边到时候进度多少也不好确定,恶劣天气下拍戏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之前乔真桥有一部电影在非洲拍的,正好夏季遇到了水牛大迁徙,整个剧组被迫停了两个月,梁渔当时都有错觉自己快成非洲难民了。
他不说这些,同行的许惊蛰也是清楚的,拍电影就是这样,成本高时间长,当然回报率摆在那儿,真金白银,院线票房这些直观都能体现,历史上因为成本巨大,而拖垮一家影视公司的电影不在少数,像梁渔现在拍的这类片子,只是演员吃点苦,不需要什么太多特效,环境有天然优势的已经算好的了。
林酌与这几天就一直在四处取景,他比许惊蛰他们来得还早,已经完全融入当地,没有半点隔阂。
梁渔是真的干了大半天的活,饿坏了,他一口气把油炸糕全吃了,还喝完了许惊蛰带来的蓝莓汁,他问许惊蛰是不是秦婉找他了。
“她问我要不要露个脸。”许惊蛰有些犹豫,“我露脸的话,我现在也得开始干活吧?”
梁渔看他一眼,说:“你能演城里被调来的小会计,我见过这边林场的会计,没那么糙。”
许惊蛰笑起来,问:“剧本里有这角色?”
梁渔:“林酌与经常临时改剧本,乱加角色,你现场看几次就知道了。”
导演摄像组在忙,演员也在忙,谁也顾不到谁那边,秦婉做制片倒是有这经验,待了几天,确定合同没什么问题,他们开机的证都齐了,当地政府民众也对他们的工作表达了支持,便要走了。
“我过阵子还得回来。”她走的那天其他几个演员也正好到,秦婉特意找了许惊蛰说话,“要是林导让你客串什么角色你就来和我说,我给张漫拟合同。”
许惊蛰嘴上答应了“好”,心里还是比较无所谓的,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谁知道呢。
而且相比他会不会在电影里客串,梁渔才是他的关注重点。
漠河的夏季白昼能长达十六个小时,梁渔晚上9点多才干完活回来,他吃了饭,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
许惊蛰躺在他旁边,仔细看着他掌心里被磨出来的新的水泡。
“别管了。”梁渔闭着眼道,“明天就破了。”
许惊蛰“哦”了一声,梁渔就凑过来向他讨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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