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啤
外头传来吵闹人声,他怕孩子被吵醒,赶紧捂上冥夜的耳朵。似乎有人要求见,但被守在外头的侍从拦下:“小殿下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
来人的声音低沈儒雅,但透著火烧一般的急切:“本相有急事禀报,望诸位通传。”
宫女又说:“馥兰大人见谅,小殿下身体微恙,不宜见客。若有要事相议,请大人明日再来。”他们怎麽也不肯放魔族当朝的大宰相入房,急得馥兰直跳脚,干脆不与他们争持了,拉直脖子大喊:“小殿下──”效仿古代冒死进谏的忠臣,馥兰太傅一跪在地:“小殿下!!您再不见我,太傅今日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房中,冥夜眉头皱了皱,头痛欲裂地醒来:“让他进来吧。”叹了口气,在房门打开前,他挥手把床头的罗帐解下,让一重重的轻纱,遮挡著床上的情景。冥夜抱著旁边软玉似的娇躯,在千帆的胸脯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那里。千帆轻柔拥住他,宠溺地一下下抚摸他的发。小魔王很受用,心情总算好了些,像只小猫般眯起眼,嘴角往上弯。
太傅终於被放进来,“小殿下!”
能把一贯处事不惊的馥兰太傅急成这样,冥夜心知朝中必有大事发生:“说吧,什麽事?”
“小殿下……”馥兰欲言又止:“事关重大,请……让其他人暂且回避。”
他的慎重,让冥夜警醒。小魔王并不怕国家机密被千帆听见,只怕如果听到一些坏消息,会害这呆呆的人儿担心。他放开千帆,随意披了件睡袍下床:“好吧,你随我到书房。”临走前他并没发现,身後人儿黯然的眼神。
因为身上有回生咒的关系,後庭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再疼了。但冥夜的精神仍然很差,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事接踵而来,想避都避不开。他坐在首座,用手撑著脑袋,强迫自己振作。
馥兰太傅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不忍,这孩子才只有十五岁,他肩上的包袱实在太重。但没有办法,有些事情,除了他,谁都没有能力解决。
“小殿下,在今天的朝仪上,魔君主上决定,让魔族重新独立,自成一国,从此脱离天界的管制。”馥兰顿一顿,再说:“这个决定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已经通过了。”
“什麽?!”冥夜大惊,扶在桌沿上的手骤然收紧,握得骨节泛青──这麽大的事,哥哥居然完全不跟他商量,甚至,没有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臣子,事先来给他透露一点风声。在已经完全没有挽回可能的时候,才让他最後一个知道。这当中说明了什麽,冥夜心里自然明白。
他沈默,思考了良久,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
馥兰紧张地盯著他,等著他的回应。魔君主上提出这个不合时宜的举动,应该被马上阻止,而唯一能阻止这场浩劫的人,只有小殿下一人。
但完全出乎他意料,座上的孩子没有大怒,反而只是轻轻一笑:“是麽?哥哥要让魔族独立?也好……如果这是哥哥的决定,那就如此吧,也好。”
天魂传(双性,产乳,生子)211
馥兰太傅呆立在原地,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亲手教出的学生会说这样的话,他意外得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
“就算……那是魔君主上的决定,小殿下……”
他再也顾不了君臣间的礼节,几步冲到冥夜面前,两人就隔著一张御桌。
“让魔族独立,确实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不是现在!如今的我们,有什麽能耐跟天界抗衡?就凭三万不到的魔族遗民?还是顺天城底下那个还没完成的无尽地宫?!小殿下,魔君主上一时糊涂,可您不能也跟著糊涂啊!”
“放肆!”冥夜一声断喝,严厉盯著他的太傅:“再说这种对魔君无礼的话,就算是你,我也照办不误。”
活了几千年的魔族长老,外表看上去也许给人柔弱的感觉,但骨子里,确实非常耿倔,听了学生这句话,他不怒不惧,笑著往後退了一步:“小殿下,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就算现在要我立刻死在您面前,我也没有遗憾。所以,有几句话我今天是必须要说的。”
冥夜最怕见他太傅语重心长的样子,长久以来的事实证明,太傅下面的一番话,必定是很在理,但同时又让他很难堪的。他扶著凸凸作痛的额头,想结束今天的谈话,“太傅……”
“小殿下,”馥兰却赶在他制止之前抢了话头,“你变了!”
他敛了笑脸,深深凝视眼前的学生,他曾经倾尽心力教导的并寄予了厚望的学生。在过去,他一心一意扶植这位少年,就算某些决策与家族利益冲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小殿下的意愿放在首位。因为他相信这位少年,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小殿下,必定会给魔族一个明朗的未来,让所有魔族的臣民,能昂然傲立於世人之中,不被歧视,不被排斥,过上自由平等的生活。他一直是这麽相信的,但现在,他曾引以为傲的学生,让他彻底失望。
“现在脱离神族的监管,魔族就等於自寻死路,我相信小殿下你也明白这一点,但你还是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为什麽?如果是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太傅的话说得很慢很温和,但却让他的学生心里涌出愧疚和沈重:“你变了。”
“过去的你,一直把族人放在第一位,但这个位置,现在已经被另一样东西取代。你有了另一个追寻的目标,所以想慢慢卸去这个包袱,你想抽身而出,不再管魔族的未来,所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毕竟是自小到大伴在小殿下身边教导的太傅,他的心事,完全逃不过馥兰的眼睛。
“自从那个人出现,你就变了。”馥兰继续说:“你的心开始柔软,他取代了魔族,占据了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可否认,你渐渐有了私心,不肯再把全部的自己奉献给族人。”
太傅一语中的。但心事被人这麽明白地说出来,冥夜反而有松口气的感觉,他不必辛苦隐瞒,在馥兰太傅面前,他可以坦白一切。坐正了身体,坦然地直视他的老师,冥夜笑了笑:“太傅曾经教我,一国之君统治的,并非财富,也非土地,而是人心。哥哥让魔族独立的决议,受到大部分官员的支持,那是人心所向……”
“人心所向也并不一定正确,”馥兰打断他:“世上多数人都是愚者,需要极少数有先见之明的智者给他们指引道路,所以才会出现革命家,先驱者……”
冥夜失笑,摇头摆手:“革命家和先驱者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们牺牲自己来让世人觉醒,这些人的结局往往都很惨,逆流而上的代价太大了,倒不如从众,当个俗人安稳度过一生。”低垂的眼睑遮住沈积在眼眸里的沧桑,在过去,他何尝不是扮演著这种角色?为了保护仅存的族人,不惜弑兄篡位,还向神族俯首称臣,卑躬屈膝……做了这麽多,忍下的辛酸和委屈只有自己知道,到头来,还不是被族人唾弃。今天,他心平气和地对太傅说:“太累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太傅,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馥兰反驳:“你身为皇族子孙,一生下来人生就已经决定了,哪有你自己选择的余地?”
过去,冥夜也是这麽认为,但现在不一样,他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替那位给他辛苦孕育孩子的爱人著想。
在他们争论的时候,顺天城来了一位客人,在殿门外徘徊良久,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魔族的小殿下,那便是水之言。
手心里握著一个指头大的小盒子,不知里面放了什麽,那是葵殿下交给他的,命他来顺天城,亲手交还给小殿下。水之言心里思绪万千,抬头望著高耸入云的顺天城,像个在迷宫入口踌躇著不敢踏前一步的人。就在几小时前,他应了天宫太子的召见,前往净碧空给葵殿下治疗,那时候的情景,一直在他脑海里重现,甩都甩不掉……他终於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刚到净碧空的时候,他就发现里面的空气压抑得叫人心慌。宫女把他领到葵殿下的房间,当时,他见到太子殿下正把弟弟抱在怀里不住地细心呵哄,葵殿下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缩成一团,脸埋在太子胸膛,哭得很伤心很凄凉。後来,太子命所有人退下,只吩咐他仔细给葵殿下治疗,接著又细细哄了弟弟好一阵子,才离开房间。
房中只留下葵殿下与他两人。
水之言行礼之後,走到床头放下药箱,目光马上被床单上残留的污迹镇住。那些污迹……他顿时明白了昨晚在这张床上发生了什麽事。再看看脸上尤带泪光的葵殿下,水之言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这是……冥夜殿下做的?!”他不敢相信,魔族怎能卑劣到这个地步?虽然昨天他奉了葵殿下的命令,用符咒把魔族少主强行带来这里,但,就算再生气,他也不能把葵殿下给……
一股怒意冲上脑门,水之言真恨自己当时有眼无珠,居然对一个畜生不如的魔族产生好感。
趴在床上的人,肩膀还在不断颤抖,水之言根本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发生了这种事,对男孩子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他蹲下来,轻声对床上的人开口:“葵殿下,事情已经过去了,目前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请让微臣给您检查……”心灵受了这样的重创,葵殿下又怎会随便给人展示身体那个羞耻的部位?正准备再劝,但意料之外的,葵殿下居然很合作,没有迟疑就翻转身,在他面前张开了双腿。
水之言反而不敢直视了,他害羞地别开了眼,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再用医者专业的态度,把目光投在葵殿下的下体。细看之下,他的大腿上确实有承欢过後的白浊和血污,但後庭却一点伤痕都没有。水之言好生奇怪,想不通那血迹从何而来,上头却传来一阵笑声:“呵呵,真是一群好骗的白痴!”
葵把双腿合起来,一改刚才凄楚无助的神态,他倚在床头,把玩著鬓边的一缕秀发,冷冷地看著御医师的少主,嘴角弯著讥讽的弧度:“既然检查过了,你不会还认为,昨晚被强暴的人,是我吧?”
水之言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
葵倾身,用手指把他下巴抬起:“你也喜欢冥冥,是吧?我早就发现了,只要有他的地方,你的目光就会一直跟著他转。”
水之言一震,想摇头否认,但下巴被他拈得生痛,一点都动不了。
葵把嘴巴凑到水之言耳边,笑得很恶毒,他说:“谢谢你的帮忙,把冥冥带来,我才尝到他的滋味。”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舔嘴角,再舔上水之言的耳郭,葵蛊惑的低喃:“告诉你哦,冥冥的滋味……真是妙极了,你想不想试试?”
他放开水之言,又倚在床头,把对方心中沈睡的魔鬼唤醒:“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就教你……一个方法!一个把你心爱的冥夜殿下弄到手的方法,让他永远都离不开你,让你为所欲为……”
天魂传(双性,产乳,生子)212
不管世人如何给魔族冠以恶名,严加指责,但毫无疑问,魔族依然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种族。他们拥有美丽的外表,聪慧的头脑,独立而冷漠的个性,漫长的寿命,还有与生俱来的天魂之力。若是从“物竞天择”的角度来看,魔族统治三界遵循了自然发展规律,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是,同样拥有高度智慧的神族和人类,难道会放任魔族逐渐壮大,而翘首等待末日来临,坐以待毙?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