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吹
“哎哟！是小胖买笔芯送的，我是看你头发太长了……”
赵沉星狠戳不敢回头的陈州，“还有皮筋没，给我。”
陈州在桌肚里摸了两下，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头全是透明皮筋，转头就丢到赵沉星桌上。
瞿子成瞪大眼，“草！”
赵沉星这回可不理他求饶，按住人就往他头上扎小辫儿。
“我看你头发也长。”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声情并茂地讲着课文，对底下发生了什么熟视无睹。
瞿子成没挣扎几下，头上就被扎满了揪揪，粗粗一数，大概有六七个。
赵沉星看了一会，没绷住，自己先扶着桌子闷头笑，全然把瞿子成的指责当耳旁风。
教室外的走廊，两道人影走动。
彭业永揣着本书，把手里的办公室钥匙递给沈律。
“你一会儿帮我把试卷送到教务处。还有，学校刚发了一箱梨，就放在办公桌上，你正好带点回去。”
沈律接过钥匙，视线却斜落在教室最后靠窗的位置上笑闹的少年身上，瞟了眼他脑后的小揪揪，嘴角不经意翘起。
彭业永看他没作声，顺着视线就要去看。
沈律收回视线快走了几步，半边身子挡过去，应着，“知道了，太阳大，快走吧舅。”
彭业永不疑有他，点头道：“这周就月考了����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你多准备准备。考完之后我跟你一起回市中心看你爸妈。”
沈律余光落在身后，淡淡“嗯”了一声。
……
窗边的阳光被挡了一瞬，赵沉星下意识抬头看，只听到点微弱的说话声。
再往外看时，下课铃叮铃响起。
“走吧，赵哥。”
“嗯……”
赵沉星一出校门，就直奔兴合小区。
他认路很快，拐两个弯就到了。
新租的房子在六楼，赵沉星前两天也看了，通风采光都很好，哪怕现在临近深秋，只要有太阳，整个房子就暖烘烘的。
关蓉备好了饭菜，赵沉星换了双拖鞋就忙忙地过来吃。
关蓉脸上满是笑。
“吃慢点。”
赵沉星嚼完一口，抬头问她，“你没把这边地址告诉杜贵昌吧？”
关蓉收了点笑，显然提起杜贵昌，就勾起了她的一些不好的回忆，“没跟他讲，我说我在外面做家政，人家家里大，有保姆房，一天到晚干活，所以晚上也不回去。”
赵沉星皱眉，劝她，“你跟他说实话呗，给他一笔钱离完婚打发掉就得了，没必要受他的气。”
关蓉又只是应着。
赵沉星劝到这为止，但每次吃饭都会说两句。
两三天过去，不知道是赵沉星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关蓉自己想开了，中午再劝的时候，关蓉竟然说同意请律师了，她这周末就回去拿东西。
赵沉星有点奇，问了几遍，关蓉才笑道：“这小区的邻居挺好的，我这两天买菜都能遇到她，她姐妹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就跟我说了方法，让我别耗着自己的人生，替自己活，我突然好像就有点悟了……”
赵沉星这下是真奇了，他劝了这么多遍没有用，对方唠唠嗑就能劝动思想固化的关蓉？
“谁啊？”他问。
“说来也巧，我今早才发现，她就住咱们隔壁！咱们605，她家606。”关蓉给他夹了块排骨，笑意盈盈。
赵沉星想想，关蓉一直挺内向自闭的，跟周围没有朋友也有点关系，眼下有能谈心的小姐妹也是好事，就没再说什么。
明天就是月考，他们班进度慢，唐志军交代下午提前半小时到，晚上晚点走，把课给补上、重点画一画。
赵沉星订的学霸笔记昨天刚到货，眼下连午睡的时间都没有，扒完两口饭，就去整理笔记了。
当天晚上，因为月考班里没布置什么作业，但赵沉星落下的课太多，瞿子成范霖他们去吃炸串喝啤酒，赵沉星摆摆手就回家继续整理笔记，顺带刷两张新到的章节卷子。
关蓉看他忙，就没打扰他。
直到房间里传出哐哐砸墙的声音，才敲门问：“嘟嘟怎么了？”
赵沉星盯着手里一张刷完之后自己打了43分的英语卷子，和另一本练习册上空着的几道数学大题，闷了一会儿，清了下缺水干哑的嗓子，“没事，写题呢。”
关蓉又敲了下门，才扭开门把，端了杯水进来，“你这嗓子干的……”
她一眼扫到被抓皱的卷子和卷子上的红笔印，心疼地蹙起眉，“不会写吗？遇到难题了？”
赵沉星深呼吸，“没事儿，就是有点不会做，我看看答案就好了。”
赵沉星放弃那张英语卷子，抓起自己买的数学练习册夹带的答案本。
[3.(1),a=1；(2).证明略]
[4.作图题略]
[5.由xx定理可知，答案为……]
赵沉星：……
这几道题还是他专门挑出来的，老师上课画的明天必考大题题型。
关蓉看他眉头皱成川字，手里的劲道看着要把答案本给撕了，忽然眨了眨眼，试探地问他：“嘟嘟不会的话，可以找同学问一下。”
赵沉星第一个想起瞿子成，但那货现在估计还在吃炸串喝啤酒，而跟他熟的其他人在学习上一事无成。
突然好气。
关蓉一看他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柔声道：“606的柳阿姨，我之前跟你说过对吧，现在和我是好朋友。”
她见赵沉星看过来，接着道：“她是606请的保姆，柳阿姨说，这家有个学习很厉害的孩子，自己一个人住，也是高二理科，分在好班，你要不，找他问问？”
关蓉又急忙解释道：“小姨就是看你题不会，想帮帮你，你愿意的话我去帮你问问，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赵沉星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挣扎了一会，才道：“……行吧。”
“麻烦你了。”他补充。
关蓉顿时笑靥如花。
片刻后，赵沉星提着笔和练习册，抱着只是让小姨不担心自己的想法，慢吞吞地跟着往陌生人家里进。
606装修的不算华丽，一看就是跟他家一样的实用风。
赵沉星之前也没闹明白是男生女生，现下确认了大概是个男生，倒也少了点别扭。
柳阿姨迎出来时，赵沉星就明白为什么关蓉能和她处上朋友了。
自来熟，热情，长得亲切，说话还有水平，显得既有文化又讨喜。
“这就是你家外甥？长得可帅！来来来，是先吃点水果还是直接去问题？我都跟他说好了。”
赵沉星果断选了后者，留关蓉在客厅和柳阿姨说话，自己走到卧室房门前，正准备伸手去拧门把，又想起来该敲门，他手臂移动之间，门咔哒一声，开了。
露出大半个人影。
背着光，身形颀长，皮肤很白，气质干净。
那人眼里闪过讶色，很快垂下眼睫，遮掩过去。
“进来吧。”
赵沉星瞪着眼前这张脸，愣了。
“沈律？”
第9章 辅导
“你住这？”赵沉星再次不可置信地发问。
饶他怎么想关蓉话里那个在好班的学生，也没想过会是A班的沈律。
这哪里是找了个学霸问问题，这是给自己请了尊大佛！
沈律皱了下眉，手抵着门框，“不是有题要问？不进来？”
在客厅刚坐下来的关蓉两人也发现不对劲了，两人齐齐看向赵沉星。
关蓉疑惑问：“嘟嘟怎么了？是认识的同学吗？”
柳阿姨也好奇，“两人认识？不过都在二中读高二，认识也挺正常的。”
柳阿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蓉说的“嘟嘟”是谁，笑道：“嘟嘟是小名吗？怪可爱的。”
赵沉星脸都黑了。
他转身抬步就想走。
在外喊他小名就算了，还让沈律听见了。
沈律见状，刚挽起的唇角拉成一条直线，拧着门把就要关门送客。
关蓉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两人的态度突然就这样了，她一敲额头，恍然大悟，歉疚道：“对不住沉星……我忘记不能喊你小名了……你要是不想问题目就不问了，咱们走吧，对不起啊柳姐……”
柳阿姨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发展，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尴尬道：“哎呀这整的，阿姨们就是开开玩笑，题目该问还是得问的呀，学习最重要。”
关蓉一脸慌乱，活像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赵沉星咬了下舌尖，心口发闷，不想再看她这样。
他顿了顿，努力笑了一下。
“怎么了？我有张卷子落在房里了，得拿过来一起问。叫小名没事，我都听习惯了。”
关蓉看着他，眼角还有点红，反应过来后显然松了一口气，“啊……那快点回去拿吧。”
“嗯。”赵沉星应着，侧着身指了指停在门口的沈律道：“我们俩见过的，熟，你们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