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堂桂花
没问题。这个慕容烈早就想到,也准备好了。
那现在是不是能轻松下来过新年了?环顾一周,他突然发现少了个人,“四姑呢?”
可平生以聪明绝顶自负的妖孽没想到,这问题一出口,竟是得到全家以祈幸之为首的无数白眼。
蠢货!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
何海澄没有想到,苏明居然会把他带来这里。
推开窗,底下是一片湖。沿著这片面积不小的湖,建了亭台楼阁,小桥甬道,看起来就象个公园。
眼下是冬天,湖面上光秃秃的,什麽也没有。可何海澄知道,等到夏天,这里会重新开满美丽的荷花。
隔著这片湖,那边就是碧海花园,其中有一栋别墅,正是祈家。
从小,何海澄就无数次给爷爷牵著,在这条路上散步玩耍,等到夏天的傍晚,还有无数的红蜻蜓,引得他跑来跑去的追。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为了画好那副得奖的荷花锦鲤图,他几乎天天骑著脚踏车在这条路上呼啸来去,到这里观察写生,再回去泼墨挥毫。
而现在,他就住在这边山顶的别墅上,遥望咫尺天涯的家,真不知应该做何感想。
“那里,就是你家。”男孩进来,把落地窗帘全部打开,在床边架起一台高架望远镜。校准了位置,送到何海澄的眼前,这时候家里当然没人,只有无聊的Lucky在花园里甩著尾巴晃来晃去。
何海澄看著男孩,眼里有隐隐的怒气,他已经明白他想干什麽了。
苏明似是半点没有看到他的不悦,只是一脸的平静告诉他,“如果你想回去,就快点好起来了。你想要快点好起来,就得按我的话去做。”
“我凭什麽相信你?”终於,何海澄开口了,象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又尖又硬。
可男孩好象没有听到,收了望远镜,淡淡告诉他,“现在应该是午饭时间了,你先做一组餐前练习,做完就吃饭,午休过後,是下午的练习。”
“我不想看到你。”何海澄不想克制自己,沈下脸扭过头去,心里的闷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人,就那麽骗了他两次,怎麽还有脸面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男孩愣了有两秒锺的时间,然後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著两位男护士,推进一台特殊的仪器。
“待会儿你可能有点难受,但是没办法,为了让你在运动中其他受伤骨骼不至於出现变形,必须这麽干。”
“我不接受!你没听见吗?”何海澄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额角青筋直跳。
可无论他再怎麽生气,苏明还是指挥著护士,把他小心的挪进那台特殊的仪器上。
那东西有点象做CT的设备,但又不是。何海澄被搬上去之後,护士们很快的就把他的两条腿和右胳膊,包括躯干部分都固定住了,只有一只打了石膏的左手不受束缚。
苏明面无表情的告诉他,“现在,你尽力的把左手抬起,用大臂的力量,把手腕抬高五厘米。三个为一组,完成三组,就可以吃饭了。”
这怎麽可能?何海澄知道,自己左手的骨折情况确实是最轻的。但也骨折了好不好?手指头活动没问题,但想抬起一厘米都困难,何况是五厘米?
“我办不到。”何海澄拒绝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在男孩面前。
苏明让医生护士都出去了,低头看著他,“你要做不到,就没有饭吃。”
“那我就不吃!”何海澄气著了,他居然用那个警官对付徒弟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他会屈服吗?绝不!
男孩什麽话也没说,只那麽深深的看著他,然後把一只红色的小遥控器交到他的手里,“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按这个。”
何海澄无比确信,自己不会改变主意的。所以他把那个小遥控器用手指推到了地下。
男孩又看他一眼,捡起控制器重新放在他的手边,默默走了。
何海澄很想把那个摇控器再扔下去,可他又觉得那样实在孩子气,所以他努力不去触碰那个摇控器,沈默的和空气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来送饭,也没有人来打扰,何海澄好象被隔绝在无人的孤岛里,除了逐渐变暗的光线提醒他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并没有任何动静。
犹豫再三,何海澄按下了摇控器。这并不是因为他肚子饿得受不了了,而是因为──
“我想方便一下。”
天知道要他在苏明面前说出这句话,得需要多大的忍耐才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不过苏明好象一直就没离开过,他一按那东西,他立即就推门进来了。只是他吐出的那两个字,就不太美妙了。
“什麽叫不行?”何海澄吼了起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男孩依旧平静,“完成餐前练习,你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何海澄不想理他,可他快被那股尿意逼疯了,强忍疼痛的勉力微微抬起左手,“你看,我根本就做不到!”
“你做得到。”男孩迅捷无比的抓住他的胳膊,“是你用力的方式不对……”
“放开我!”就算隔著厚厚的用作固定的支架,何海澄还象是被什麽东西蛰到手一样猛地把他甩开。
男孩的尴尬是显而易见的,可就是那麽一瞬间,他似是发现了对付何海澄的好办法。
重新将手放在何海澄的左胳膊上,眼神坚定,“你刚才已经做到了。如果你真的那麽讨厌我,就快点把任务完成。否则的话,我可能还要清理你失禁的衣物,你想要这样吗?”
何海澄光是听著,脸就已经涨得通红。活这麽大,他头一回是真真切切的被人威胁到了。
“我会恨你!”
男孩垂下眼睑,静默了好一时,才轻轻答出个字──“好。”
只是这一回,他那微微颤抖的声线里,终於透露出一抹苦涩。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