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南雀
这个我有点印象,但喝醉酒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正常逻辑可言,我那也许只是被那两座高山给整的ptsd,拿冉青庄当救星了吧。
回到岛上已经是下午,还好是周六,不需要给小少爷上课。
我一回红楼就忍不住又洗了个澡,把身上衣服都丢进了洗衣机。
晚饭后,冯管家突然来电话,说今日岛上来了贵客,对古典音乐十分钟爱,大公子问我能否来一趟城堡,为贵客演奏几曲。
金家付我高额薪酬,而我每周工作时长可能都不到12小时,别说现在让我过去演凑几曲,就是以后每晚让我过去演奏几曲,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知道了,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我赶忙联系陈桥,让他送我过去。
陈桥也听说了岛上来贵客的消息,还说对方是坐直升机来的,由大公子亲自迎接。
上回那个落马的城市建设管理局局长都只是冯管家出门接而已,这次竟然惊动了大公子,看来对方的确来头不小。
大概十五分钟后,我背着琴在城堡门口下车。
门外安保都已经打好招呼,只是做了简单搜查便放我进去。
冯管家派了名女佣,将我领到了金辰屿他们正在用餐的餐厅。
比起宴会厅,它小了很多,更像是家庭聚餐的场所,但奢华程度却一点不输前者。胡桃木的装修充满复古韵味,墙上挂满说不上名字的各色艺术品,长桌精心摆放着娇艳的鲜花,没有一朵花瓣拥有瑕疵,酒杯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好像钱币被弹响时放在耳边的轻鸣。
餐桌上只有四个人,一边是金斐盛与金辰屿父子,还有一边坐着一男一女,虽然是东方面孔,开口说的却是英语。
口音听起来,像是东洋人。
我默默充当着背景音,本也无心听他们说话,但总免不了一两句要进到耳朵里。
东洋人好像在和金家做生意,他们将货称为“樱花”,说樱花在全球各国都颇受好评,简直是供不应求,如果金家想继续拿货的话,要提价20%。
一听20%,金辰屿就有些忍不住了,表示不能接受,最多10%。餐桌一下陷入僵局,双方都不肯让步。金斐盛姜还是老的辣,在眼看不好收场时,给了儿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亲自出马扯皮,最后扯到16%。
但16%已是最低,对方说了,再低就没法做了。实在扯不动了,金斐盛换了策略,让金辰屿带两人先在岛上游玩两日,好好休息一下,等两日后再谈。
生意谈完了,几人开始聊些风花雪月的话题。
东洋人中地位看着比较高的那个,是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方才也主要是他在与金家两父子周旋,那名年轻的东洋女性几乎不说话。
“说起来,我还有个爱好,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男人举起红酒杯,先前严肃清癯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微笑。
金斐盛道:“听说过,坂间先生还是位大师级的纹身爱好者,甚至有人开价七位数邀您给自己纹身,但您并没有接受。好的纹身作品可以成为活的艺术品,拥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坂间先生的作品想必就是如此。”
坂间先生被捧得十分高兴,笑容扩大了些,道:“不是谁都能让我产生创作欲的。首先要年轻,因为年轻人才能拥有完美的皮;其次要优雅,只有优雅的人格,才能承托出优雅的作品;最后,要耐得住疼痛,我不喜欢聒噪的‘画布’,如果对方哭泣惨叫的话,会影响我的创作。”
他似乎嫌说得不够具体,冲身旁女性说了句日语,片刻后,那个留着齐耳波波头,长得清丽淡雅的女孩站起来,开始在众人面前脱衣服。
扣子一粒粒解开,露出被丝质白衬衫包裹的美丽胴体。女孩没有穿内衣,里面是赤裸的。
手一抖,琴弓落在了错误的音域,好在没有人发现。连金辰屿都微微出神,好似被眼前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衣服落地,女孩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满背纹身。
从肩膀一直延续到臀,穿着白无垢的骷髅被鲜花簇拥着,嘴里咬着刀,眼里落下两行血泪。
我可以爱你,但需得交出你鼓动的心;我可以嫁你,彩礼就用你的命来替;你若反悔,我会将你埋在花下,装点我蓬勃的花园。
美丽又惊悚,危险四伏,色气横流。结合女孩这块完美的画布,成就了惊人的艺术性。
坂本先生不无骄傲地道:“《致命的新娘》,这是我最新完成的作品。”。
“碰!”
琴弦崩断,刺耳的声音在餐厅内突兀地响起,叫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我。
第25章 我喜欢男的,男的就很好
琴弦断了,演奏注定无法继续。
虽然在场几人并没有谁在认真听我演奏,但我还是立刻起身对众人表示了歉意。
金辰屿抬起胳膊,朝我随意地摆了摆,道:“算了,你先回去吧。”
我松了口气,弯腰开始收拾琴盒。期间一直能感到有股视线在盯着我,让我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那我先告退了,诸位用餐愉快。”
我转过身时,女孩已经穿上衣服重新回到餐桌,那道打量的视线也消失了。
回去路上,陈桥问我客人怎么样。
脑海里闪过那副穿着白无垢的骷髅纹身,极致的恐怖美学,让人胆战心惊,又印象深刻。
“希望不会再见到了。”我说。
然而事与愿违,翌日给小少爷上完课后,金辰屿再次召见了我。
他坐在红丝绒的宝座上,支着下巴,唇边勾着另我毛骨悚然的亲和浅笑。
“昨天的演奏,坂本先生十分满意。”他使了个眼色,冯管家上前递给我一张支票,“这是酬谢,希望季老师你能收下。”
我看了眼上面的金额,有些被吓到了,连忙推拒道:“您不用再给我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金辰屿似乎早有料到,又无声递了个眼神,冯管家收回那张支票,呈上了另一张。我一看,金额竟然更大,足有六位数。
我有些被吓到了,不明白金辰屿这是何意。
“大公子,你……”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通过昨天的演奏,坂本先生很欣赏季老师你,认为你是可以承载他作品的完美人选。”金辰屿直白地说出匪夷所思的请求,“合联集团与坂本先生之间此前有生意往来,这两天正在交涉,如果季老师你同意成为坂本先生作品的载体,不仅这笔钱是你的,坂本先生也答应同合联集团的新合作只加价13%。不知季老师意下如何?”
载体……也就是说,让我像昨晚那个女孩一样成为“画布”,供坂本在上头纹身?
六位数,买我一张皮。后脖颈汗毛直立,说不出的古怪。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可一对上金辰屿似乎看穿一切,万事稳操胜券的双眸,又全数咽了回去。
我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拒绝呢?
这明显是先礼后兵。我收了支票当然皆大欢喜,但如若我不收,他也多得是法子让我乖乖同意贡献出自己的皮。
威逼利诱算什么?岛上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想到死在地牢里的阿咪,我舌头僵直,面对笑面虎一样的金辰屿,愈加没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有点过分,季老师没法一下子做决定我也能理解。”金辰屿端起面前红茶杯,一幅通情达理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生意做得多大,但昨晚金斐盛参与谈判也只谈下4个点,想来也不可能是几百万这么简单。如今对面只要我点头献身,就轻轻松松自降3个点,金辰屿嘴上说着“理解”,却完全没有给我拒绝的选项。
“这的确……有点突然。”我嘴上干巴巴地道,心里已经有预感,这事我是推不了了。
“坂本先生只待四天,希望季老师在我喝完这杯茶后,就能作出决定。”
金辰屿表面好商好量,实则威逼胁迫,惺惺作态。
垂下眼,手指在膝盖上收紧,握成拳头。
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和冉青庄都在金辰屿手里攥着,轻易得罪不起,再者我还有妈妈和小妹,我若拒绝,金辰屿迁怒我就算了,万一连累家人,那我……那我死都不会瞑目。
“此前与坂本先生的买卖,我一直交予孔檀负责。这样,如果季老师你今天答应下来,我就将今后的买卖交给老幺打理,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待你也会不同。你看如何?”
可能是看我迟迟不出声,金辰屿再出一招,正中我死穴。
我闭了闭眼,预感“礼”的部分已经结束,再不点头,对方就要上“兵”了,到时纵使再答应,也总有不识好歹的观感。
思虑再三,抽走冯管家手里的支票收进怀里,我妥协下来,道:“听凭大公子吩咐。”
金辰屿满意地放下茶杯,笑道:“多谢季老师没有让我为难,我这就让人通知坂本先生。”
随后,他嘱咐冯管家,让对方带我下去沐浴更衣,静待坂本先生到来。
在可容纳四五人的泡池里洗了澡,再由专人替我吹好头发,剪完指甲,一切做完后,所有人退出房间,独留我一人穿着轻柔的蚕丝睡袍,坐在床边等待。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接客呢。
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刚才池子里放了好多玫瑰花,我还是第一次在除了电视剧以外的地方看到有用玫瑰洗澡的。没什么鲜花的芬芳,只有股很淡很淡的,属于植物的清香。
房间足有一百来平,同样是与城堡整体一致的复古欧式风格,除了拥有超大的浴室,床也是超大尺寸,四个成人并排躺在上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了大半小时,门外仍然没有动静,我渐渐觉得累了,便在床上躺下,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睡着过去,听到开门响动再醒来时,我侧卧着,背对着门的方向,脑袋还有些迷糊,甚至有一瞬间忘了自己在哪儿,也忘了白天黑夜。
身后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我正要转身去看,手腕便被人从后头一把攥住,用力拉扯着拎起来。
我惊惧地回身,就见冉青庄一张盛怒的脸。眉峰凛冽,眼瞳黑冷。
我重遇他以来,他就总是在生气,见到我也没什么笑脸,但这次的怒火却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前他只是燃烧自己,让人不敢靠近,怕被他灼伤,这次他却像是要将火也烧到我身上,连我一同烧成灰烬。
“去和金辰屿说,你不干了。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你别多管闲事。”他扯着我的手腕,语调切齿,显然已明明白白得到消息,知道我要“献身”替他谋富贵了。
我用另一只手手肘撑在床上,仰视着他,想抽手,反倒被他捏得更紧。
疼痛从他握着的地方蔓延开来,我不敢再挣,道:“答应都答应了,再改口大公子会生气的。”
“我会去和他交涉,其它你不用管。”冉青庄一幅拿定了注意不肯受我恩惠的样子。
然而,如今再去拒绝,不仅是我,冉青庄恐怕都会狠狠得罪金辰屿。
金辰屿那人本就行事阴毒,对冉青庄也不够信任,要是现在得罪他,他或许不会立马发作,但以后是不是会逮住机会借题发挥可就不好说了。
总而言之,拒绝已是不可能的了。
从坂本看上我这块“布”开始,我就注定没法拒绝了。
“也……不光是为了你,大公子还给了我好多钱。”我低声道。
疼痛骤然加重,骨头都好像要被捏断。
我痛苦地皱起眉心,痛呼出声:“疼……”
“疼?你这点就疼了?”冉青庄将手狠狠丢还给我,冷脸道,“你知不知道坂本信袁是谁?做他的画布,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太多人因为无法忍受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疼痛半路叫停,结果被他烫烂了背弄得半死不活的。他宁可重新再找人选,也不会要不完美的作品。季柠,你这么爱钱,总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命留着花这些钱吧?”
冉青庄的话让我心惊不已,我之前对纹身没什么研究,总以为两三小时就能完成,皮肤表面也会敷上麻药,疼就疼最后那几下。但看来……是我天真了。
“很疼吗?”我略微忐忑地问。
冉青庄都要被我气笑了:“怎么?你眼里除了钱,其它一概不闻不问是吗?”
我被他刺得心很酸楚,垂下眼,掩饰性地整理了下被扯得有些凌乱的睡袍,将带子重新系好。
“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怎么样我都会撑过去的。”我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