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南雀
现场倒也有乐队助兴,只是并非古典管弦乐队,而是一支近来正当红的流行乐队。
这样的周年庆酒会,本来是与我没什么关系的。但金辰屿前两天忽然找到我,说坂本寻了个中意的人像摄影师,会在今天上岛,参加完周年庆酒会后,就可以替我拍摄。
对方是个国际社会上都十分有名的华人摄影师,叫杨已,得奖无数,擅长拍人。无论男女明星都以被他拍摄为荣,但他本人更爱拍未经雕琢的普通人,认为通过摄影使人物呈现动态无法比拟的故事性,才是人像摄影师存在的意义。
杨摄影师工作繁忙,档期排得很满,据说坂本也是通过一些门路才得以让他空出了一天,而金辰屿为了让他的价值最大化,顺带还邀他参加了周年庆的酒会。
摄影棚搭在酒店会议室内,杨已说想与我在拍摄前先见个面,沟通一下细节,这样有助于他更好的做准备工作。时间有限,我俩只能在酒会现场见面。也因此,我才会出现在这本与我无关的酒会上,见识那些我从前只在电视上见识过的男男女女。
杨已应酬完了不断涌过来跟他打招呼拉近乎的明星网红各路人马,终于在酒会一角与我见上面。
一上来,就摘了我的眼镜。
“对嘛,你还是不戴眼镜比较好看。”杨已上下打量着我,评估着我。
从我答应成为坂本的画布起,我的身体就不再只属于我,所以对于杨已这样轻慢的行为,我也很看得开了,并没有表示不满。
“等会儿就别戴眼镜了。”杨已说着,将眼镜丢还给我。
重新戴上眼镜,世界复归清明。我的眼镜度数不算高,只有三百度,不戴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会很模糊。有想过一劳永逸去做激光,知道要好几万便放弃了。
说是“沟通”,其实不过杨已单方面的观察。他拉着我转了两圈,捏着我下巴掰过来掰过去地看,甚至还一根根地检查我的手指。
“听说你是个拉大提琴,手的确很漂亮。”他评价道。
我有些别扭地抽回手,对他的肯定表示了感谢。
验完了货,杨已带着助理就离开了,说先去准备,过半小时左右再让人来叫我。
我一个人晃荡在酒会现场,什么人都不认识,只是满场乱转,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挑了些水果,再拿一杯橙汁,我去到相对没那么吵闹的露台,寻了张空桌坐下。
今晚是个晴朗的天气,星星一粒粒点缀在夜空,看着格外多,风不疾不徐地,显得很温和。
不知道冉青庄现在在干什么。
把玩着手机,我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信息,又觉得自己若只是因为无聊给他发信息,这种行为本身也很无聊。
他说不准这会儿正忙着呢,突然收到信息,以为我是有什么要事,结果一看我问他在干什么,一定会把我拉黑的。
不过自从加了他好友,还没跟他说过话呢。转给他的钱他也没收,第二天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要不问问他今天回不回来?
【你今天回来睡吗?】
【你今晚回来吗?】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输入框删了又输,输了又删,来来回回,最后也没按下发送键。
“季先生,杨摄影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特地让我来叫你过去。”耳边突然响起的人声吓了我一跳,手一哆嗦,最后输入的那条信息便发送了出去。
我慌乱地正想撤销,发现那头冉青庄已经正在输入中。
【什么事?】
他怎么回的这么快?
“季先生?”
我抬起头,冲来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带路吧。”
站起身,随侍应生装扮的年轻男人一路出了宴会厅,乘坐电梯前往酒店最高层。
电梯里,我靠着厢壁,盯着冉青庄发过来的那三个字,苦思冥想该怎么回复。想了几个又统统打翻,不是觉得这不合适,就是觉得那不合适,反正哪哪儿都不合适。
侍应生走出电梯,我也跟着走出去。他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往后头看我有没有跟上。我琢磨着回复,走得很慢,所幸酒店走廊宽敞明亮,没什么高高低低的起伏,也不怕走着走着被绊倒。
侍应生在走廊尽头一间大开的房门前停下,示意我朝里走。
【我等会儿就要拍照了,可能会拍到很晚,怕回来吵到你。】
走进房间的同时,我终于整理好文字,按下发送键。
大门在我身后合拢,我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巨大的复试套房内,灯光昏暗,装饰豪华,看着并不像是拍照的地方。
正要转身询问那名带我来的侍应生,从背后猛地扑上来两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一人分别扭住我一条胳膊,将我粗暴地脸朝下按趴在地上。
手机摔出去,滑进茶几底下,没有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任何声响。
“想候你落单的时机真是不容易。”
这声音……
我吃力地抬起头,就见区可岚穿着条银色的丝绒长裙,手里拿着杯海水蓝的鸡尾酒,赤脚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胳膊上和裸露的小腿上留下许多还未来得及消退的疤,呈现淡淡的粉色,头发仍然是长发,但看上去似乎是假发。
“区小姐……你想做什么?”身后两个人比我都高大许多,轻松就能压制住我,我现在别说动,就是稍微呼吸用力点,胳膊都像是要被撕裂一样地疼。
“做什么?”区可岚坐到沙发上,优雅地翘起一双长腿,露出绑在大腿根处的黑色枪套,“没什么,就是找你玩玩。”
我心中一凛,直觉今晚自己要糟,只是想不明白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为什么总喜欢和我们这种小角色过不去。
她有本事倒是去候金辰屿落单的时候啊。
“那天你看到我被孔檀带走,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痛快?认为我活该?”区可岚语调越轻柔,我心中越是感到不妙。
“没有……区小姐,我没有那么想过……”我忍着痛求饶,“您放过我吧,那天的事我都忘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简直是天降横祸,比孔檀绑我那次还要冤。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现在是坂本的宝贝,弄坏了你,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区可岚指尖捻起酒杯里的红樱桃,放进口中吮吸,接着咯咯怪笑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吃了什么药还是刺激受大了,总感觉她精神状况不太对劲,有点疯疯癫癫的。
“但……不教训教训你,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这么一个小虫子,这么一个低贱的东西,也配看我笑话?”
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心又重新提到嗓子眼。
“你知道吗?这世上实在是有许多种方法,既可以让人痛苦,又不留任何伤痕。”说罢她摆了摆手,下一秒,我就被身后的两个男人拖起来。
眼镜在方才我被按在地上时就有些滑脱了,一站起来,没走两步便掉落到地上,被我踉跄着一脚踩碎。
我一路被压进浴室,来到浴缸旁。浴缸里盛满清水,一旁的水龙头里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
那两个男人揪扯着我的头发,迫我跪下,不由分说按着我的后脑将我没进水里。
我疯狂挣扎,气管呛进冰冷的水,眼前全是口中吐出的气泡,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区可岚的确没在我身上留疤,她会在我快要到达极限时,让手下拎我起来,赐我呼吸两口珍贵的空气,再重复之前的动作,周而复始,对我实施可怕的水刑。
我渐渐没了力气,挣扎越来越微弱,本来只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现在整个人都快躺了进去。
区可岚对我此时的模样颇为满意,叫手下拖我出浴室,把我跟条死鱼一样丢在了地上。
我趴伏在那里,全身只剩下呼吸的力气,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听说你背后的纹身特别的神奇,会根据体温变幻。”区可岚在我面前蹲下,五指插进我的头发里,用力提起我的脑袋,笑道,“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来嘛,好好表演给我看。”说着她将一口辛辣的酒液灌进我的嘴里。
我呛咳着,感到一股火焰从嗓子眼一路往下,到达胃部,接着很快觉得热起来。但这热又不同于酒精产生的活血作用,太快,也太猛。
没有一个地方不觉得热,连大脑都好像被架在火上烤。身上刚刚还冰冷的湿衣服,现在紧紧贴在皮肤上,不仅一点凉意都没带来,甚至有一种要被焐热焐烫焐出蒸汽的错觉。
我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心脏剧烈跳动着,眼前一片模糊,感官被无限放大,血液在身体里奔腾,连身体与地毯随意的一个摩擦,都会使我兴奋莫名。
“唔……”我难受地低吟出声,想要通过咬破自己的唇肉保持清醒,但效果不大,并不能感觉到多少疼痛。
区可岚撑着下巴,似乎被我的模样逗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好了,脱光他的衣服,把他丢到床上,我要开始看他表演了。”她站起身,命令着手下,没再理睬我。
第34章 冉青庄,帮帮我
视线出现斑驳的叠影,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我能感觉有人在脱我的衣服,但就是生不出多余的力气阻止。
区可岚给我吃的东西,不仅能让人发热,还能使肌肉松弛?
发热,兴奋,肌肉松弛……
我突然想到纱希说过,坂本批发给金家的“樱花”就有这种药效。
难道……区可岚给我喂的是樱花?
她给我喂助兴药??
“区小姐……你也说了,我就是……就是一个小虫子……你别跟我计较了……”
我苦苦哀求,却丝毫不起作用。那两个始终沉默的男人扒去我衣服后,就将我架起来,背对着床尾,形成一个半跪的十字形。
“你好吵啊。”区可岚的声音自我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响起,飘飘忽忽,像是醉了,“一只虫子为什么能跟我说话?”
稍许,左侧的男人应该是得了什么指令,将我胳膊放开后,很快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勒进我的嘴里。领带在脑后紧紧扎住,抵住舌头,让我口不能言。
比起头脸浸在水里的窒息感,这点不适并不算什么,但由于未知,反倒更令人恐惧。
维持着十字架的姿势,身体越来越热,甚至开始不正常地出汗。而当汗珠顺着脖颈一路滑过脊背,生出的奇异麻痒简直叫人难以忍受。
那就像是……把原本的体感放大了几百倍,却唯独感觉不到疼痛。
我算是知道这药怎么流行开的了,磕了就嗨,除了爽没别的感觉,可不就是寻欢作乐必备佳品吗?
区可岚忽地哈哈笑起来,拍手道:“真的变了,蛇和兔子不见了,都成了花……怪不得坂本这么重视这幅作品,神奇,太神奇了……”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要走近了细看。
尾椎处突然抵上一样金属质感的东西,轻易压过体表的热,让我清晰感受到了它的冰冷。
回想起刚进屋时瞧见的绑在区可岚大腿处的那把枪,我不自觉挺了挺腰,紧绷起浑身的肌肉,连呼吸都战战兢兢起来。
她是说过不会在我身上留伤痕,但她现在精神都跟不正常了一样,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我从小就知道我爸爸是谁,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叫他‘爸爸’。我妈这么吩咐我,我也就听她的了……”随着区可岚的话语,冰冷的触感缓慢地顺着脊椎往上攀爬,“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在大庭广众叫了他爸爸。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妈直接过来扇了我一巴掌,把我带了下去。那时金辰屿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为什么呢?同样是他的孩子,我不能叫他,不能认他,只能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女。”她恨意切齿,说着将背后那东西更用力地抵住我。
睫毛不住轻颤着,我闭上双眼,恐惧已经达到顶点。
“我妈跟了他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比一条狗都忠心,什么都不要地跟着他,还给他生了孩子。结果他为了生意,为了钱,让金辰屿那么对我们!”她情绪逐渐激动,歇斯底里起来,“他就是要让我死心,绝了我的念头,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让金辰屿坐上他的位置,我和我妈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