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一日
当晚蒋秋桐就毛了。
第一天他们三个睡在一起是特殊情况,可他妈的于思远今晚死赖着不走是什么意思?他一脚将于思远从床上踢了下去:“你给我滚。这床够小了,我跟纪峣两人睡刚刚好,昨天晚上你硬加进来,差点没把我挤下去。”
于思远就是不下去,充分发挥出一个奸商心黑皮厚的本色:“你嫌挤你走啊,反正我不走,这房子的主人还没发话呢,哥你急什么——是吧峣峣?”最后一句他转过头,扬声对刚从浴室中出来的纪峣说。
纪峣嗤笑一声,抖落一身水珠,旁若无人地扯下围在腰间的浴巾,弯腰换上内裤,边换边说:“这是你们兄弟俩内部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看过动物世界么?草原上的雄狮都是先打一架,赢的那个获得交配权,而母狮子是他的战利品。我就是那个战利品,想分出输赢?那你们先打一架。”
他说完,感觉背后没声音了,一回头,发现两个男人正齐刷刷地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纪峣噗嗤乐了,问他们:“想要我穿睡衣么?”
于思远不假思索道:“当然不用。”
纪峣比了个OK的手势,只套了条内裤就上了床,并且将兄弟二人拨到两旁,很自觉地躺到了中间。
男人们被他丝毫不扭捏、自然而然仿佛天经地义的态度惊着了,直到纪峣左右扭头,分别看了他们一眼,问:“明天还要上班,那我睡了?”他们才如梦初醒。
“好的,没人反对。那晚安两位。”纪峣自顾自说完,眼睛一闭,一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经睡着了没人能吵醒我”的安详神态——小样儿装的还挺像。
于思远蒋秋桐面面相觑,然后怀着复杂又微妙的心情,也休战关灯,各自睡下了。至于那种心情具体怎么形容,大概就是,“虽然我知道你很渣并且脸皮厚,但是万万没想到你已经渣到了这个程度”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期待值降到了最低,所以反而生不起气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男人之间争夺伴侣的手段总是充满火药味的,当晚,于思远和蒋秋桐就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战役,而原因,仅仅是因为真的睡着了的纪峣钻进了于思远的怀里,而蒋秋桐想把他拽回去。
一开始,两只武装军只是进行了试探性交锋,以蒋秋桐将纪峣圈进怀里作为结束。然而,随着睡着的纪峣轻轻在男人颈窝磨蹭的动作,于思远主动发出了第二轮进攻。结局令人遗憾,两人平手,不分伯仲,纪峣从蒋秋桐怀里滚了出来,在床铺中央睡成大字型。
然而战火已经升级,两人打了起来,并且越打越厉害,仿佛磕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乒乒乓乓的响动终于惊动了纪峣,他揉了揉眼,撑起身子,努力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在黑暗中滚成一团的两人。
这时候一般人该怎么做?
——“你们不要打了!别伤了兄弟和气!”?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不,纪峣是不可能说出这么贤良淑德的一番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事实上他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后,面无表情地提起枕头,直接抡到了正掐成一团的兄弟俩的脑袋上。
“大半夜的不睡觉,打个卵啊,说了老子明天还要上班!要打怎么不早点打,现在都几点了??”
说完,他又抬起松软的枕头,哐哐哐照着两人的脸连拍三下,然后抱着被子就走了。
“你们继续打,我去睡沙发了,再敢把我吵醒,我就叫保安把你们扔出去!”
撂下狠话以后,纪峣没管惊呆了的狮子兄弟,自顾自往沙发上一躺,然后睡了。
事实上,那天晚上兄弟俩有没有继续打下去,谁赢了,以及他们最后是怎么睡的,纪峣都不晓得,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他醒来的时候,其余两人已经醒了,并且若无其事——如果于思远嘴角没有破皮,蒋秋桐额头上没有青了一块,纪峣大概真的以为自己昨晚梦游睡到沙发上去了。
一个月后。
“所以,这就是你又来我这住的理由?”
张鹤指了指茶几上堆满了的周黑鸭,面无表情:“你拿它们当房费?几盒周黑鸭你就想打发我?你算过没你这段时间在我这住了多少次?你他妈还真把这当娘家了?”
纪峣假装自己没听到张鹤吐槽他回娘家,他满脸讨好,其神态神似几十年前抗日电影中的汉奸:“哪儿啊,这些只是孝敬。”
说完他又凑过去,周到殷勤地给张鹤揉肩捏腿,而张鹤就跟个大爷似得,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闭眼享受纪峣的服务。
这段时间那两兄弟一直在闹别扭,估计是理智接受但感情上接受不了——身体上也是,两人经常会因为一点事吵起来,至于3P?那真是想太多了,这个月他没有跟任何人做过,反而因为身为台风眼经常烦不胜烦,扭头就走。
脱敏治疗陷入僵局。
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因为业务不熟练,又忘了带手机钥匙钱包,只能惨兮兮去投奔张鹤。后来就成了习惯,每次兄弟俩鸡飞狗跳闹腾完,把屋子重新收拾好,就来张鹤这接人回去。
一开始那两人发现纪峣去他发小那睡的时候还很紧张,毕竟纪峣那人,那啥——大家都懂的。后来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想开了怎么的,已经能很从容地敲张鹤的门了。
说起来张鹤真的是个二代中的奇葩,他到现在居然连个小房子也没给自己买——倒不是没买,而是都扔在那,不住,他就蹭他爸修的员工宿舍和顶楼办公室。纪峣真的是醉了,他发小又不是没钱,结果这么艰苦朴素,这他妈才叫真佛。
他简直想管张鹤叫老佛爷。
张鹤示意纪峣在肩膀的位置再用点劲儿:“这次又怎么了?”
纪峣不仅神态像,连那张颠倒黑白的嘴也像,只听他嘴皮子一翻,诉苦张口就来,听起来还竟然很像那么回事——
“我真是没想法了,张鹤,你知道什么叫鸠占鹊巢么?说的就是那对兄弟,进我的屋吃我的饭占我的床,还特么——”
张鹤顺嘴接了一句:“还睡你的人。”
纪峣尴尬地卡了一下,这话他接不住了。
他们之间不怎么说起性的话题,甚至偶尔说点黄段子,在满嘴跑火车的男生里,那都是小学生纯情级。在这方面,张鹤有难得的体贴,他知道纪峣有点放不开,所以说的很少。事实上他老是觉得纪峣很矛盾,明明这人什么没羞没臊的事都干过,然而在某些地方,却总让人感到一种……怎么说呢……纯情。
对,就是纯情。
像现在纪峣吭哧吭哧被噎住的样子,张鹤就觉得这家伙真他妈纯,竟然认为一个玩3P的渣滓纯情——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随后他安慰自己,这大概是父子天性,反正老子看儿子,哪儿都觉得好。
“行行行,你最无辜,你是全天下最倒霉的那朵小白莲。”张鹤示意他不用按了,弯腰从一大兜子锁鲜盒里翻出鸭架,利落的撕下保鲜膜,“所以我很好奇,他们俩现在,谁大谁小?谁是姨太太?还是……还是,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两头大’?”
“我靠!!”纪峣一听就喷了,他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才问:“张鹤,你他妈真是个直男宝藏——我求你告诉我,大家都是吃一锅饭长大的,为何你就这么优秀?”
特么到底哪来的,这么一脑子的封建糟粕思想,还两头大,哈哈哈哈哈。
张鹤满脸麻木:“你说呢,除了徐叶叶,还有谁。”
提起她纪峣就可乐,他一屁股坐到张鹤旁边,顺手把张鹤仔仔细细从鸭架上剥下来、准备一会儿一口闷的肉条全倒进了嘴里,口齿不清地问:“你跟徐叶叶到底能不能成啊,你他妈会不会追女人。”
张鹤跟徐叶叶也是好事多磨,张鹤追了那么久,徐叶叶一直没给个准话,同意还是不同意。有次张鹤跟发小吐槽:“她变了!她现在居然会钓着男人了!”
“啊哈……”纪峣这始作俑者打了个哈哈,脸不红心不跳地附和,“没错!她变了!”
时间再跳回现在。
“纪峣我操你大爷!”张鹤急了,修长有力的手指钳住纪峣的下巴,去掰他的嘴:“你他妈给我吐出来!”
纪峣也是不作死就不舒坦,他夸张地嚼了好几下,然后贱兮兮地扬起了眉毛:“真——好吃~”
张鹤默默瞧着他,然后把人按在地上捶了一顿。
第二天蒋秋桐来接人的时候——于思远不愿过来,他一看到张鹤就脑仁疼——平时提着纪峣领子把他扔出门的发小这回却没有,而是跟着他们一块下了楼。
“???”蒋秋桐瞬间心梗,于思远不愿意见张鹤,他也不愿意见到这个曾经的学生啊,一想到当年他就由着这两个人,在他的课上黏黏糊糊,他就想回到过去,把自己脑子里的水摇出来——他硬着头皮过来,还不是因为猜拳输掉了,“张鹤,你……?”
“哦,我过去办点事儿。”张鹤穿着兜帽卫衣,手插在运动裤兜里,又高又大好长一条杵在车门口,漫不经心道。
“正好顺路,不介意我蹭个车吧。”
蒋秋桐:不,我很介意。
Next:
——张鹤杵在门口,冲纪峣比手势,跟叫小狗似得:“过来过来。给你个惊喜。”
——那是一张红色的请柬。
谢谢大家的安慰,还有小天使特意在私信里祝福我,谢谢大家,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们也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哦。
第128章 Chap.46(中秋快乐!)
蒋秋桐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表示当然不。
纪峣在心里都快把肚皮笑破了,心想成年人的社交真是虚伪啊哈哈哈哈哈。
快到小区门口时,蒋秋桐问张鹤在哪下车,他送他一程,张鹤摆摆手说不用,你们在小区门口把我撂下就行。蒋秋桐巴不得,到了地方把人放下,又客客气气道了别,车门一关,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大写的冷漠.jpg
就像徐叶叶当年见他第一面时就吐槽的那样,那就是张bitch face。
纪峣肆无忌惮地狂笑出声,要不是被安全带绑在,蒋秋桐怀疑他能直接笑滚到车座底下去。
男人阴森森地道:“你再笑,我下次就当着张鹤的面日了你。”
纪峣瞬间乖巧。
蒋秋桐冷哼一声,方向盘猛甩,开回了纪峣家。
唔,现在也是他的家。
对,没错,这明明是纪峣和他的家,最多最多最多再勉强塞一个于思远——所以,现在站在门口的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蒋秋桐打开门,看到门外双手插兜站着的张鹤,感觉人有点不太好。他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只能绷着脸问:“你有事找纪峣么?”没事就赶紧滚。
张鹤完全无视了蒋秋桐周身散发的“你给我滚”的气场,仗着个子高,头一偏,隔着蒋秋桐冲客厅的方向喊:“纪峣!”
纪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就看到张鹤杵在门口,冲他比手势,叫小狗似得:“过来过来。给你个惊喜。”
他不知道,他只单单站在那,对纪峣来说,就是惊喜了。
“你怎么来了。”他过去拽住张鹤的袖子,“站门口干嘛,进来啊。”
蒋秋桐因为1cm的身高差惨遭无视,发小俩当他是空气,先是隔空传话,现在还拉拉扯扯。
张鹤仍旧不动,只一个劲招呼他出来,神情中有种幼稚的得意劲,像是小时候每次要炫宝时的样子。纪峣一看他的表情就想笑,顺着他的意思迈出门:“你又干嘛了?”
两人齐刷刷无视了门口的另一个男人。蒋秋桐阴着脸,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搞什么,然后下一刻,他的脸就彻底黑了。
只见张鹤捏着纪峣的肩,长臂一伸,就把人推到了他们家对面的门口,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把崭新的钥匙,在纪峣眼前晃了晃:“你猜这是哪的?”
我靠。他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我靠……”纪峣也骂了一句,眼睛渐渐瞪得滚圆。
他仰头望着他发小,眼睛从滚圆又笑弯起来,嘴巴不自觉往后咧,露出牙花子,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眉开眼笑:“我靠我靠我靠!张鹤你不是吧!!!”
“嗯哼。”张鹤把那把钥匙插进锁孔,只听啪嗒一声,门开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纪峣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只能一个劲地我靠。
张鹤眉毛一挑,得意道:“我说了,我们要做一辈子对门的。”
这个男人是如此可恶。他明明无数次做了决定,要从他身边逃开,要远离他,大学时填志愿也好,找男友也好,出国也好,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逃。可是张鹤不让。
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在纪峣心生退意的时候,站在纪峣面前,就会产生巨大的磁场,将身不由己的纪峣吸回去。
纪峣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真的好开心。
张鹤推着纪峣的肩膀进了新家的门,才想起什么似得扭头,对懵了的蒋秋桐说:“借你男人用一下。”然后“哐当”一声,把大门甩上了。
蒋秋桐:“……”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进了书房。于思远正在处理公文,听到他进来也只是抬头瞟了一眼:“纪峣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他在外面一个劲儿地瞎嚷嚷。”
蒋秋桐刻薄地吐槽道:“可不是么,兴奋地跟只鸭子似得一个劲嘎嘎嘎,我看他已经找不着北,连路都不会走了。”
于思远终于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抬起头:“怎么回事?”
“张鹤搬过来了。就住对门。”
“……什么?”于思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