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味儿(四月一日) 第113章

作者:四月一日 标签: 近代现代

  纪峣简直觉得他昨晚和今天做的一切都是场笑话,他也真的笑出声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他走了,为什么你还没走?”

  蒋秋桐看着他:“总归要有个交代。”他又问了一遍,“张鹤接受你了么?”

  纪峣擦掉眼睛笑出来的眼泪,问:“于思远真走了?你确定么?”

  “真走了,今天早上我给他打包的行李。说在你把他撵走之前,他自己走比较有尊严。”

  纪峣说:“我不信,我要打电话给他。”

  他拨了于思远的电话过去,对方已关机。

  这和被温霖拉黑时一模一样。

  蒋秋桐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要叫他回来么?你和张鹤没有成么?”

  纪峣脑中嗡嗡作响,他不信邪地拨了好几遍,可听筒里传来的仍是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

  蒋秋桐还在不断不断不断地向他确认,你能原谅于思远么?你跟张鹤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我想掰弯张鹤我干嘛跟你们玩3P?

  如果我真的恨上于思远了我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如果我跟张鹤好了我怎么不在进门的时候就给你讲?

  我犯贱?我傻逼?我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笑!

  太可笑了!!!

  纪峣将手机摔到地上,砰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

  “……”

  “……”

  纪峣喘着粗气和男人对视。

  他很想吼蒋秋桐,让他闭嘴,但是他知道蒋秋桐是无辜的,甚至刚才还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他只能摔手机,可蒋秋桐大概是误会了,男人闭上嘴巴,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你对我发哪门子邪火。”

  纪峣头痛欲裂,他恨不得把自己撕裂了,他用力按着脑袋,眼前开始出现幻觉,蒋秋桐的脸和于思远的脸重合在了以前,他们在攻击他,拿着刀要分开他的身体,眼前忽然一花,又变成昨晚他们三人行的时候,他被蒋秋桐玩着嘴巴,要他叫,而于思远打开了门。

  他心里有个声音说,打倒他们,他们在伤害你,打倒了他们,你就可以关上那扇门了。

  快点打他们。

  纪峣痛苦道:“闭嘴。”他知道这声音是什么,他好转已久的躁郁症有发作的迹象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放松,没关系,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想想快乐的事,没关系,不要紧张,你马上就会恢复的。”

  两个声音不断地回响,而蒋秋桐就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视他。

  不要去想那些事……它们令你很痛苦……不要去想……分心……

  他费劲地从那团泥沼或者说是漩涡中挣脱,扯开话题:“对不起,我刚才情绪不太好。老蒋,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情绪也不对劲?”他甚至还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难道你也要走?”

  对,蒋秋桐一直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但今天他显然也很焦虑,从他刚才一遍又一遍的确认里,纪峣很明显的感受到男人压抑的烦躁。也正是这种态度,让本来就混乱的纪峣被感染,变得更加混乱。

  蒋秋桐沉默了几秒,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纪峣。他一字一顿道:“我给思远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考虑。”

  会考虑什么呢?他们一个没问一个没说,却都明白。

  蒋秋桐不想说他今天目送于思远离开时有多压抑,目送纪峣离开时有多难过,于思远匆匆叫他打包行李时,他是什么心情,而发现这份文件时,他又是什么心情。

  他是在发了多久的呆以后,才决定为纪峣下一次厨房的。

  他实在不是个善于表达内心的男人。

  纪峣接过来一看,是当年他和温霖在拉斯维加斯办的婚姻证明,下面还有他和温霖的签字。

  “这只是……!”这只是结婚py而已,他们根本没有去大使馆登记认证,这只是一份无效的文件!

  蒋秋桐紧紧盯着他:“这只是什么,说啊,给我一个解释。”

  给他一个解释,他就愿意原谅他。

  他只是……他只是迫切地想要他解释一句,哪怕随便说一句什么,都好。

  “只……”

  电光火石之间,纪峣在乱糟糟的思绪里终于找到了一根线头。

  他忽然恍然大悟了。

  对啊,他为什么要解释?

  当时他跟于思远达成3P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吃过了就扔”么?

  他不是为了帮助这两兄弟走出执念,迎接美好新生的么?

  不是说好了只有他们厌烦了,想走就走,他绝对不会挽留么?

  为什么他竟然真情实感了,竟然还想他们一起长长久久?

  于思远在这个时候借口怕被他赶出家门所以提起离开,不是顺理成章的金蝉脱壳么?

  他为什么还煞笔兮兮地打电话去确认?

  是了,是了,没错。确实,他发现了,他就是犯贱,就是傻、逼,就是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大家都演得好好的,你忽然真情实感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尴尬?

  人家于思远已经做好选择了啊,甚至理由都给他了,他只要接着这个剧本继续往下走就可以了。

  他又看向蒋秋桐,男人抿着嘴唇,眉毛是蹙着的。

  对于这种老派的人来说,契约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可能今天和昨晚的一切,对于于思远来说是解脱,可对于蒋秋桐来说,大概每一件都是折磨。

  纪峣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重影,时不时出现雪花屏,脑袋很痛,心脏很痛,哪里都痛,他克制着自己不失态,不被蒋秋桐发现端倪。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他知道这时候最该做的就是像蒋秋桐求助,可他不想。

  当初他们是为什么又重新搞到一起的?就是因为医生和病人的角色扮演啊!

  于是纪峣反问:“所以,如果不给你解释,你就走,是么?”

  蒋秋桐瞪大了双眼:“……”

  他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表情,这样看,竟然很可爱。

  在满脑子的群魔乱舞里,纪峣竟然还有闲心想,老蒋真好看,我想亲他。

  他一口气道:“没有解释。没和张鹤成。不想叫于思远回来。我恨透了他,也恨你。”

  最后指了指大门,加了最后一个字:“滚。”

  那两兄弟怎么想的呢?

  赶快玩完吧、撑不下去了、求你们在一起吧、别霍霍别人了、给我个痛快算了。

  他不是傻子,一看他们时冷时热的微妙态度,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们的想法。

  他转身进了浴室,把门锁上。

  喏,痛快给你们了。开心么?

  外面传来响动和说话的声音,纪峣一概都不想理会,也没心情理会,他也理会不了。

  光是控制自己不要再一次上头,就是他的极限了。

  他没脱衣服,就那么将自己整个儿泡进浴缸里。

  水流淹没了他,耳边只有静谧的水声,世界一片安静。

  这是他在美国时,一个墨西哥男孩儿教他的。

  那个男孩是个gay,很穷,父亲吸毒过量死了,他偷渡到了美国,在纪峣喜欢去的一家夜场打工。那段时间是纪峣最迷茫的时候,这个男孩儿给纪峣说了这个方法,为了安慰纪峣,还把自己经历的很多事告诉了他。

  作为感谢,纪峣给了他很多小费。

  那个男孩儿曾对他说,最不能理解他这种人,有钱有貌,有体面得不得了的身份,在夜场里是大家追捧的对象,猛1口中那个“永远也得不到的瓷器”,竟然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那么痛苦。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无病呻吟而已,只有他们换一换,纪峣就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大概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有,所以才会去追求那些在普通人看来,奢侈无比的东西吧。

  他躺在浴缸里,仰头看着一串又一串的泡泡。

  我无法体会你风餐露宿、被人呼来喝去的痛苦,可是,我此时的难过,确确实实,也是我难以承受的啊。

  其实他今天回来的时候,是带了礼物的。

  他始终惦记着今早于思远扔掉的洗漱用具,所以买了一份家庭洗浴套装。他找了又找,才找到了这么一家卖三人份礼盒、他们又都很喜欢的牌子。

  他付账的时候,看着里头一式三份、摆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毛巾牙刷漱口杯,觉得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以后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可惜了。

  几天后。

  C国,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于思远一脑门子官司,他们家在非洲有一个大项目,出了大岔子,他急匆匆就赶了过来,当地武装军队发生暴乱,基站几乎被摧毁干净,眼看局势控制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能和国内联系。然而现在交通系统全部瘫痪,他想回去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他先给二老报了平安,二老态度很奇怪,欲言又止的。

  他就给纪峣打电话,心情惴惴的。

  当时离开得太匆忙,他甚至是逃到非洲来的,就是指望着回去以后能卖个惨,试试能不能从死缓争取成有期徒刑。

  电话却打不通。

  他又打给蒋秋桐,可蒋秋桐也没接。

  他心里有了不妙的预告,给大姐蒋春水打电话问情况。

  结果蒋春水第一句话就把他问懵了:“你以前带回家的那个‘季峣’,和秋桐是什么关系?他出柜是不是为了那个男孩?”

  于思远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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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叶叶,你这样好像我妈。”“神经病吧你,你妈给你擦脸时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我妈没给我擦过脸。”

  ——“所以,我是楚门?”“对啊,恭喜回到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