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味儿(四月一日) 第122章

作者:四月一日 标签: 近代现代

  温霖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炸了毛的纪峣,看到他甩了自己的手,花却还是被好好地捧在怀里,不由笑开,心想这个人就是这样,渣又渣不到底,还有心软护短的坏毛病,真真是活该。

  他没管纪峣明显的抗拒神色:“所以才是‘最大的妄想’嘛,一直到现在还是。”

  纪峣被气笑了:“要不咱们现在去开房,你给我插出朵花来?”

  温霖眉梢一挑:“行啊,走吧。”

  纪峣面无表情地把那束烫手的玫瑰,狠狠砸在了温公子漂亮的脸蛋儿上。

  两人溜溜达达在外面吃了顿饭,饭间,纪峣:欲言又止.jpg

  温霖优雅地用餐巾拭了拭唇角,双手交叉,笑道:“想说就说。”

  纪峣也放下筷子:“我真的不想谈了,太伤了,真的,你别追我了温霖,放手吧。”

  在他预想里,应该是气氛走向会很沉重的对话,谁成想温霖根本没接他话茬,而是道:“谁说我在追你?”

  纪峣:“????”你怕是把我当傻子。

  温霖笑道:“我这么做,这是因为我想这么做罢了。”

  纪峣:“????”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以前我做一切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讨好你,追求你,让你开心,然后能够得到你。所以我要试探你的底线,观察你的脸色,判断自己该怎么做。但是现在我不在乎了,只要不时时刻刻想着,‘忍,我要得到这个人’,那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我订外卖给你是因为我想,送花给你是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吃饭也是因为我想。”

  现在的状态,好听点说叫做“终于解开了枷锁”,说难听点,就是放飞自我。

  纪峣沉默了一下,谨慎地选择措辞:“我可以选择拒绝么?”

  “当然。”温霖柔声道,刚才大言不惭地那个男人又消失了,此时坐在纪峣对面的,又变成了那个他所熟悉的,安静温柔的温霖。

  纪峣竟然在心里升起了一点感动——刚才那个温霖有点太陌生了,不是说不好,而是……就,陌生,他从未和那样的温霖打过交道,以前的他所熟悉的行为模式仿佛都被打破了,他有点抗拒那种感觉。

  然而这点慢悠悠从心底升出的感动,还没持续几秒,就像泡泡一样“啪”地碎掉了。

  温霖不疾不徐道:“比如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我们背后的沙发看起来很软,我很想把你按在上面……嗯,你懂的,最好到你奄奄一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瘫在上面默默哽咽的程度——像这么无礼的事情,你当然可以拒绝我。”

  纪峣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良久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已经是性骚扰了——那我现在想拿茶水泼你一脸,可以么?”

  温霖莞尔:“当然可以。”

  “对了,”他从容道,“记得水温别太烫。”

  纪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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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思远气得脑仁疼,他抓狂道:“我只是当时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你,谁说要跟你分手????”

第147章 Chap.65(补更)

  那杯茶到底还是没有泼下去。

  纪峣沉痛地再次证明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同理可证,只要温霖丢掉了偶像包袱,那世界上就没人能战胜他。

  ……不对,说不定有。老蒋那个装逼犯,如果脸皮也那么厚的话,大概两个人能斗得旗鼓相当。

  不,怎么又在想他。

  纪峣挥开心中的思绪,告别温霖,回到了公寓。他最近刻意避开了张鹤的行程,离开时比平时早,回来时比平时晚,就等着张鹤什么时候受不了了搬家——其实一开始是他打算搬走的,但是这里实在离公司很近,想想他们又不是撕破脸,如果急吼吼搬走张鹤怕是要炸毛,所以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当了不会碰面的对门。

  结果没成想,今天他家的门口,坐着一个人。

  是于思远。

  于思远坐在地上,看起来很憔悴,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一周不见而已,他整个人却瘦了不少,本来就是刀刻斧凿般深刻的英俊面容,此时更显出落拓的美感。他正抽着一支烟,身旁放着一个包装很精致的小纸袋,和一个用几张人民币折成的烟灰缸,里头全是烟头。见到纪峣,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了惊喜,他提起嘴角,下意识地笑了:“峣……”

  然而下一瞬,他欢喜的神情便淡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胆怯?

  纪峣弄不明白了,他印象里的于思远,虽然称不上是个自大狂,但也是很骄傲的性子,这样的神情放在他的脸上,简直有点惊悚了。

  他清了清嗓子,问:“你等多久了?”

  于思远慌忙把烟头按灭,局促地站起来:“没多久。”

  纪峣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装满了烟头的那个“烟灰缸”,估摸着应该有一个白天了,拿钞票做烟灰缸,看样子这人自打来了以后就根本没离开过。

  他好笑地问:“还知道不在门口制造垃圾,真是有素质啊,大少爷——吃饭了没?”

  问完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他叹了口气,打开门:“你的指纹不是录进门锁里了么?”

  于思远埋头收拾自己弄的垃圾,然后跟着他走进屋里,没吭声。

  进了屋,纪峣撂下一句“等着”,就脱了外套进了厨房,开火给于思远炒了份蛋炒饭。

  于思远亦步亦趋地跟着,尽管表情已经收敛得很好,可眼中仍旧流露出了一点茫然和怯意。

  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纪峣站在灶台前抡着锅铲,心想,就像彼得潘一样。

  彼得潘,是童话里永远都长不大的小男孩,会飞,住在永无岛,可以和小仙子交流,勇敢、天真、又淘气——还有一点点喜欢逃避现实。

  是个缺点很多,优点也很多的角色。

  热腾腾的炒饭上桌,纪峣坐在于思远对面,以手支颐:“吃吧。”

  于思远今晚沉默得过份了,他“嗯”了一声,接过勺子就埋头吃了起来,大概是真的饿狠了,哪怕饭粒滚烫,他也吃得狼吞虎咽,直到不自觉轻轻嘶了一口气。

  纪峣哭笑不得。

  他端了杯凉水过来,还很操心地嘱咐道:“慢点吃。”

  于思远一口气喝光了被子里的水,他的指尖摩挲着杯壁上雕刻精美的花纹,忽然红了眼眶。

  这是纪峣专门给他买的杯子。

  当时他哥住了进来,纪峣某天回来时带了一对很漂亮的杯子,一个自己用,一个给蒋秋桐。那天他正好也在,很不开心地问为什么他没有,纪峣笑着搂他的肩,哄他说明天给他买一个。

  他当时醋得不行,把纪峣按在怀里使劲亲,缠着纪峣说现在就要。纪峣笑得打嗝,一边说好好好一边趁夜出了门,赶在商场打烊前给他买了个杯子,比他哥那个更漂亮。

  当时纪峣把杯子递给他时,笑吟吟地冲他眨了下眼睛:“那对杯子是打折买的,两只加起来还不如这一个贵,你可以告诉老蒋,气死他。”

  他攥紧了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他确实很饿。

  之前在非洲,因为正好赶上暴动,在无政府无秩序的混乱中,当地物资短缺,管你是身家亿万的老总,还是一无所有的贫民,都只能省吃俭用,他的口粮,还是当地一家中国超市被砸以后,他趁乱偷抢来的。

  两袋五份的方便面,还有一袋旺旺雪饼,他跟助理吃了将近一周。

  回国后马不停蹄地回来家,第二天一早跟父亲说开后就跑了过来,但是纪峣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不敢进门,也不敢离开,只能在门口等。

  抽烟也是因为饿,太饿了。

  纪峣瞧他这可怜样子,心里酸酸的,一抽一抽的痛,他没好气道:“不会点外卖?”

  随即想到,这里的安保措施很严,外卖必须要通过门卫打电话,确认是户主本人才能放行。

  “……”最后他也无语了,长叹一声,“傻么你,哪怕分手了,也不会不让你进门。”

  会飞的彼得潘带走了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带她进入了自己的永无岛,他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但是女孩思念自己的亲人,她最终还是回到了家,选择长大,嫁人,生子,而彼得潘回了自己的永无岛。故事的最后,永远长不大的彼得潘来找已经成为人妇的小女孩,他没发现他们已经横亘了数十年的岁月,要履行他们一年一次的大扫除约定。

  纪峣注视着曾经属于他的彼得潘,心想这个大男孩,也是回来找他大扫除的么?

  在纪峣陷入这种文艺的伤感时,浑然不知“他的彼得潘”,被分手这俩字刺激得勺子都拿不稳了。

  一直积压在于思远胸口的情绪——多日以来的惶恐、忧虑、不安、焦急、压抑,这一刻终于压抑不住了,它们在他的胸腔中爆炸,于思远疼得弯起了腰:“哪怕……哪怕我把事情捅给了张鹤,你也不能就这样说分手,我不答应……”

  “????”纪峣顷刻从雾霭般的惆怅中抽离,难以置信道,“不是你甩了我么?”

  “????”这回轮到于思远难以置信了,他的面庞几乎因为过度的震惊变得扭曲了,“我疯了?我怎么可能会想要甩了你?”

  “……”纪峣终于发现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着一点误会。

  等伴随着于思远语无伦次的解释将事情捋清,纪峣彻底无语了:“谁让你把东西都打包带走了?”

  于思远无语凝噎:“我真的只是丢掉了洗漱用具而已,剩下的是我哥给我装的!当时他一股脑给打包了,行李是助理收拾的,我当时赶时间,上了飞机她才跟我说,还奇怪为什么把所有东西都装上了——我当时以为是你直接把我扫地出门了,你竟然以为我在跟你分手——”

  他气得脑仁疼,又哭又笑又抓狂:“我只是当时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你,谁说要跟你分手?”

  他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大起大落,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不外如是了。

  纪峣却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脸:“好吧,知道我不是被你甩了,还挺开心的。”

  于思远的脸上顷刻绽放出了夺目的笑容,他最会顺杆子往上爬,下一秒把勺子一撂,兴冲冲地起身,拎着那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就往纪峣手上塞:“我去的那个鬼地方,虽然穷得饭都吃不起,但是宝石的质量却很好,你看。”

  纪峣打开礼袋,里头是一个小巧的首饰盒,他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靛蓝色的钻石。

  “八克拉无瑕疵的极品,”于思远唏嘘道,“我是从别人手中截胡的,为了保住它,可费了我大力气。”

  之所以惨到吃不上东西,也是因为这点。这颗钻石本来是要拿去拍卖的,按市价起码在1000万美元以上,但是被他提前弄到了手,对方恨得牙痒,不敢真的下手弄死他,但也打算逼他就范,如果再晚两天的话,或者那天他没有去趁乱去超市顺东西,他就只能放弃了。

  大概出于男人那点微妙的心理,平时他本来是个再油嘴滑舌不过的商人,一点小功劳就恨不得把自己夸到天上去,然而此时,他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殷切地看着纪峣,用眼神催促他手下。

  纪峣从怀中掏出手帕——温霖的,他忘还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从匣中取出这颗美丽的蓝钻,它被切割成方形,完美的切割面让它在灯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

  “真美。”他笑叹道。

  于思远此时一点儿也不见刚才的卑怯小心,他洋洋得意地托着腮,背后仿佛具现化出了一根拼命摇摆的大尾巴。

  唔,大尾巴狼说的就是他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真美,”纪峣将它放回盒中,然后推向于思远,“但是我不能收。”

  “为什么?”于思远懵了,他千辛万苦把这玩意儿带回来,就是想要给纪峣。

  他其实对珠宝收藏没兴趣,但是在当地考察的时候,还是被那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给吸引了,哪怕知道这些璀璨夺目的东西本质上就是碳,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他也想跟纪峣“恒久远”。

  纪峣看着他:“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只是误会!”于思远焦躁了起来,他现在有点理解跟女友分手时,下属为什么那么暴躁了,他现在也有点那种感觉——这件事不是误会么?说开了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