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一日
纪峣笑不出来了。
温霖正在做梦。春梦。
梦里的他是个狱警,负责看管罪犯,然而那些罪犯都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人分外清晰,被单独关在最里头的单间,是个婊子,好像叫做纪峣。
那个婊子很放荡,记忆里,好像总是有各样的人进入那间牢房,随即,那里就会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他像是整个监狱的公共厕所,无论是犯人还是狱警,都可以上。
他就这么离不开男人么。温霖有点生气地想。
他明明没见过那个叫纪峣的婊子,却有种珍宝被夺走了般的愤怒。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温霖一直冷眼旁观,克制着自己不闻不问,不去管那个婊子的死活——这种平静被打破,是在某次,温霖眼睁睁看见有两个犯人一起进去之后。
……温霖记得他们,那是一对兄弟,他们跟纪峣来往很久了,不过一直都是一个人去,两个一起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牢房里,纪峣的呻吟声更大了,夹杂着低泣,像是在痛苦,却也更加地欲仙欲死。
他坐不住了,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两个人会怎么玩弄那个婊子,最后他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踏入那间牢房。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出淫色混乱你情我愿的春宫图,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名叫做纪峣的囚犯被绑在床上,正在被轮上的景象。
他的囚服被撕烂,可怜兮兮地挂在身体上,浑身布满情事后留下的青紫伤痕,被两人填满,湿得一塌糊涂。
他看到温霖走进来,眼中迸出了无限的欢喜,他断断续续地呻吟,将脸朝向温霖,哭着说救我。
然后当着他的面操射出了精。
温霖不知为何,觉得难过极了。
他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弯腰抹掉了对方的泪水,哀伤地问:“这些……难道不是你喜欢的么?”
纪峣哭着摇头,望着他眼神带着希冀的光。
只听纪峣说——
“不喜欢……他们我都不喜欢……我……我只喜欢你。”
他被缚在床上,说完吃力地侧过头,轻轻吻了吻温霖垂在床前,苍白冰凉的手指。
“……我只想要你。”
梦境之外,纪峣仰头,怔怔望着温霖俊美的脸庞。
这个人不是在做春梦么,却又为什么……哭了。
第65章 Chap.68
毫无悬念的,纪峣这一次的爬床计划,仍旧以失败而告终。他对此颇为不忿——因为他是看到温霖的眼泪之后,感到莫名难过,一时心软主动放弃的。怏怏回到卧室,温霖还睡得正香,直到第二天一早,温霖连泪水都早就干透,就更没有半点踪迹了。
纪峣想到昨晚自己灰溜溜回房睡觉,放着温霖一个大活人没用,反倒让按摩棒搞了自己一晚上,就觉得很气。
他故意问对方:“你昨晚梦到什么了?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是么?”温霖摸了摸脸,困惑道,“我只记得,那是一个让我很难过,又很欢喜的梦。”
纪峣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他们中午去吃了一家闻名遐迩的德国餐厅,纪峣点完菜后仍旧是满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们为什么要特地来美国,去吃一家德国菜?”
德国人的餐桌上难道不是只有土豆、香肠和啤酒么?
温霖对这肤浅的评论不予置评,他笑眯眯地加了一道菜后,才对纪峣解释:“因为一个特色菜。”
纪峣怀疑地看着他,然后妥协了:“好吧,相信你的品味——一会儿我尝尝。”
温霖欣然点头。
这家餐厅确实风味独特,对纪峣来说不算很好吃,但足够新鲜,算是换了个口味。等到那道特色菜上来以后,温霖挥退了准备替他们服务的服务生,很殷切地亲自切了几片熏肉,沾了沾配在一旁的特色酱汁,喂给了纪峣。
纪峣毫无防备地张嘴,他十分信任温霖,就这么将肉片全部送入口中。
然后。
“……呕!!!!!!”
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引得整个餐厅的食客纷纷侧目。温霖秒换焦急脸,一边替纪峣拍背一边对周围道歉。
食客们耸了耸肩,回头继续聊天进食。
纪峣瞪着温霖,一边咳嗽一边压低声音问:“这特么……咳咳咳……是什么酱!怎么……咳……那么难吃!?他妈……又苦又辣!”
温霖眼睛一弯:“德国一个少数民族的特色菜,酱汁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肉是什么我倒是晓得。”
纪峣:“……”
他默默看着温霖的笑脸,没吭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温霖声音轻快地说:“是畜类的内脏——至于是哪个部分,为了让你有一个好心情,我还是不说了吧。”
纪峣:“!!!!”
他冲到洗手间,哇地吐出来了。
纪峣从小就挑食,等长大以后好了不少,可唯独内脏仍旧不吃不吃,死也不吃,尤其是特定动物特定部位的内脏,他沾一点就想吐。这点不止纪、张两家知道,凡是跟他吃过饭的人,几乎都知道。
温霖那厮就是故意的!
成功整到纪峣,温霖浑身上下都是一个大写的神清气爽。他笑眯眯地喝了口啤酒。
……纪峣真的比想象中,还要相信自己呢。
纪峣这么信任、依赖他,他自己知道么?这个人……明白自己对他几乎毫无防备么?
温霖不由叹息。
当然,作为代价,整整一个下午,温霖都在为哄纪峣开心而费尽心机,直到最后无奈妥协,答应他一起去gay吧玩,纪峣才肯露出一个笑脸来。
……温霖是真的颇为无奈。
一方面,他作为一个“还有着封建糟粕情结的前直男”,有点不大乐意让纪峣去那种乱七八糟,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地方;另一方面,温霖虽然被纪峣掰弯了,可他也只对纪峣弯,让他看一堆大老爷们——还是欧美钙片口的大老爷们凑在一起猎艳,他有点接受不来。
可是纪峣喜欢——好吧,那就去吧。
他们去的是一家当地非常有名的gay吧,由于时间还早,酒吧尚未开业,门口却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等着开门进去玩乐的男人——呃,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不多,星星点点,都是几个几个一起过来的。
这些男人款式也很多,有兄贵型的,有化了妆的,有穿着皮衣皮裤的,有穿着高跟鞋的……当然,大多数还是穿着打扮比较正常,看起来跟异性恋没什么区别的普通男人。
温霖觉得简直辣眼睛,干脆闭上眼,不想再看。纪峣倒是接受良好,颇为新奇地四处观望,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有不少人等得无聊,已经跟前后看顺眼的人聊起来了。站在纪峣前面的是个留了点胡子,香水味很浓的男人,他回头瞥了眼纪峣,打了个招呼:“外地人?”
纪峣还没来得及回答,温霖立马睁眼,淡淡扫了下他,眼神隐含警惕。
“原来是一对儿。”男人接收到温霖不善的目光,耸耸肩,将头转回去了。
纪峣有点尴尬,他拽了拽温霖的衣袖,小声说:“……你真的有点护食诶。”
温霖皮笑肉不笑:“亲爱的,你才发现?”
他们现在的相处越来越暧昧,除了没有确定关系和真正滚上床,已经和别的情侣差不了什么了——就在下午时,纪峣死活都不理温霖,温霖急了,一把拽着纪峣绕到一棵枫树背后,将他按在树上,给了他一个恼羞成怒的长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将人放开(去gay吧玩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也是这时候签订的)。
纪峣嘿嘿一笑:“要不是你来了,我还打算去看脱衣舞男的。”
温霖呵呵:“然后再打个炮?”
“对啊。”纪峣故意道,“我还没跟白种人上过床呢——黑人也是,嗯……听说他们屌很大,但是太大了的话好像会有点吓人……”
说着,还扫了眼温霖的下半身,眼神意味深长。
温霖:“……”
他一把揽住纪峣的肩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纪峣,激将法不错,不过要小心到时候你屁股开花。”
纪峣微笑:“有用就好——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把我操到肛漏。”
“……”温霖觉得有点手痒,他现在大概懂了,为什么张鹤总是动不动就给纪峣一个爆栗。
沉思了一会儿,温霖和纪峣打商量:“这样吧,今晚你答应我,不跟别人调情,不喝别人送你的酒,晚上回去,我就给你甜头。”
纪峣眼睛一亮:“什么甜头?”
“我今晚裸睡,全、裸。”
他一向矜持,主动在纪峣面前全、裸,其实他是有点害羞的。事实上,温霖虽然渴求纪峣的肉体,但更渴求的,是对方的灵魂。
不少人都断定,男同志之间是不可能存在柏拉图的,因为男人对性的垂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可温霖一直在思考,如果那样的话,不能控制身体里的兽性和本能,那么人和动物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或许是他太天真、太肤浅、太不知世事,甚至有点冥顽不灵的完美主义情结作祟,然而比起勾勾手指就上床,他还是更渴望灵肉合一的身体交融。
“……”纪峣不知这番心理,他觉得有点心动,又有点不满足,撇撇嘴,“就这样?也太吝啬了吧!”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口也口了,还要不要这么矜持啊这禁欲主义者!
之前跟蒋秋桐在一起时,他觉得那人已经够禁欲了,现在遇到温霖,才体会出二者的不同来——蒋假仙的禁欲是端出来的范儿,而温霖……温霖特么的是真的,他骨子里有种莫名坚守的操守,让纪峣宛如猫咪遇到乌龟壳,简直无从下口。
温霖把头撇向一边:“那就算了。”
见状,纪峣连忙点头答应,声音还有点委屈:“你怎么跟蒋秋桐一样啊……净喜欢吊我胃……呃!”
他连忙止住话头,然而已经晚了,温霖歪歪脑袋,笑了一下,口吻温柔:“蒋、老、师、也这么吊着你过?”
纪峣脖子一缩,顿时不敢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温霖现在跟他的相处模式越来越熟悉了,让他莫名心虚气短,总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在他们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酒吧终于开始营业了,纪峣嘿嘿一笑,拽着温霖往里走,直到进入酒吧,手都没有放开。
温霖垂眸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走在外面时,纪峣和他虽然偶尔举止出格,但那也是在背人的地方,而大多数场合,他们都只是肩并肩,纪峣和他几乎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温霖之前以为那是因为纪峣不想碰自己,现在看,原来是顾忌“同性恋”这个标签么?
在他看来,这间酒吧里的人都是同类,所以,他敢肆无忌惮地与自己亲昵?
这么想着,他故意停下往吧台去的脚步,在纪峣诧异回头时,一把将对方捞进怀中,低头去吻那多情又无情的唇。
四周响起口哨声,温霖有点不好意思,刚想放开纪峣,纪峣却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微微仰头,撬开他的牙关,与他深吻。
温霖在心中无声叹息,果然,在“同类”面前,与一个男性举止亲昵,纪峣是不会在乎的——甚至,他还有些迫不及待。
……他期望——甚至是渴望——能得到认可。
两人分开时,温霖回顾四望,发觉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进了舞池。现在时间还早,DJ只放了首慢摇暖场,大多数都坐在舞池旁边或吧台前面,三三两两地闲聊调情。
这是首老歌,温霖侧耳听了下节奏,揽着纪峣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会跳探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