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霄
赵文瑛闻言在一旁说,“我也觉得是。跟着他听了半天,我也觉得澜澜的比较好。”
“是不是?”窦晟难得跟她统一战线,“我也觉得是。”
谢澜哭笑不得,“你赶紧休息吧,吃药了么?”
窦晟点头,“吃了,胃已经不疼了,你放心吧。”
“嗯。”
赵文瑛就在旁边,谢澜心里焦急,但不敢表现太多。
毕竟心里有鬼,他生怕把握不好分寸,被赵文瑛瞧出点蛛丝马迹。
他犹豫了一会后拎起书包道:“那我先上楼洗澡,你要是能睡着就早点睡觉吧。”
“嗯嗯。”窦晟默契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站在卧室门口,楼梯底下看不见的地方,窦晟才攥了一下谢澜的手。
“真没事了,别担心啊。”
谢澜叹气,“怎么会突然胃疼?”
窦晟嘀咕道:“可能是中午冰可乐喝得急了,也可能就是胃自己没事找事。我胃病好久不犯,按时间算也差不多该犯一次。”
“……你也太……”
楼梯底下传来脚步声,谢澜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推开房门回自己屋。
他快速洗了个澡,出来时赵文瑛还在隔壁。
从声音上判断,赵文瑛应该是站在窦晟门口,正盘问饮食起居。
平时她一副心很大的样子,这会却和所有抱怨孩子不爱护身体的妈妈一个样,把窦晟最近几天吃过什么全问一遍,批评他喝冰饮料和熬夜。
窦晟嗯嗯啊啊地应着,声音很低,有时谢澜会听不见他说话。
过一会,那边说话声停了,赵文瑛敲开这边房门,端着水果和饼干进来。
赵文瑛温柔道:“澜澜吃点宵夜吧,你们这些孩子晚上都得吃点东西才能学习。”
谢澜连忙说谢谢,说完又有些尴尬。
桌子上空空如也,他回来半天,一直惦记窦晟,压根没开书包。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窦晟吃吗?”
“他胃疼应该空一空。”赵文瑛摇头,“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饿,我煮点粥保温着,你要是饿了就自己下来盛。”
谢澜点头,“好的。”
“我明天还要出差,我在窦晟书包里放了两种药,你帮我提醒他明天饭后吃,间隔半小时,要吃两天,每天三顿。”赵文瑛叹了口气,在他肩上捏了捏,低声道:“平时你帮阿姨看着点窦晟,他身体底子不错,就有这么个毛病,眼看着夏天了,凉的东西不能吃太猛,更不能和很热的东西一起吃。”
谢澜连连点头,“我会注意的。”
赵文瑛拍了拍他,笑道:“你也一样,你俩都注意点。”
赵文瑛走了,谢澜惦记去隔壁看看窦晟,单独待一会。
但赵文瑛每过一会就上来看窦晟一眼,从九点半回家,到快十二点,谢澜竖着耳朵听隔壁风吹草动,始终找不到机会。
十二点刚过,距离上一次赵文瑛有动静已经十几分钟了,谢澜刚下定决心要去隔壁看看男朋友,一拉开门,和门口的赵文瑛照了个面。
谢澜:“……”
赵文瑛端着热水正要敲窦晟的门,惊讶道:“澜澜还没睡啊。”
谢澜:“嗯……现在就睡。”
回屋,关门,关灯。
隔壁传来窦晟麻了的声音,“我真没事了啊……”
“没什么事?”赵文瑛语气不悦,“你有事也就会挺着,真有了溃疡要做胃镜,你就去受罪吧!”
手机震了一下。
-豆子医生:睡吧……我妈母爱爆发了
谢澜叹气,躺到床上,在黑暗中看着屏幕上的字。
-病入膏肓:你真的没事了么?
-豆子医生:嗯,我现在可能是耳朵有事,听唠叨听多了,耳朵里有回音。
谢澜低低笑了几声。
-病入膏肓:阿姨很好。
-豆子医生:你还好吧?我怕你会想肖姨。
谢澜看到肖这个字时愣了一会。
肖浪静走这两年,每每看到别人妈妈关切的画面,他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但唯独这次没有。
-病入膏肓:我没事,就想和你单独待会。
-豆子医生:唉,我也是,想要男朋友。
-豆子医生:猫猫哭泣.gif
赵文瑛忽然提高声音,“你能不能听我讲话,不要玩手机了?”
谢澜手一哆嗦,匆匆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不敢再发了。
好在赵文瑛没有翻看孩子手机的习惯,又道:“等我一会啊,我再给你灌个热水袋,今晚不许开空调了。”
许久,微信再次震了一下。
窦晟分享了一首小提琴曲过来,说道:晚安,男朋友。
谢澜回复:晚安。
他戴上耳机,闭上眼,却没能立刻睡着。
也是今天才忽然意识到,他和窦晟的生活环境一直很自由。
赵文瑛多数不在家,所以无论在家还是学校,他们可以随时随地黏在一起。像今天这种想见却心虚不敢见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可越是有顾虑,心里就越痒痒。
耳机里是小提琴优雅舒缓的声音,谢澜辗转反侧好几次,才终于睡着。
但他没睡踏实,夜里外面下起雨,一个低沉的雷声滚过,他一下子醒了。
01:45。
手机白光在黑夜中莹莹地亮着,微信上有个小红点。
是窦晟在互道晚安后一小时发的。
-豆子医生:想你了。
屏幕上小小的三个字,却让谢澜的心跳慢了一拍。
窗外雨声喧嚣,但雨夜却如是静谧。
隔壁没动静,估计窦晟也睡了。谢澜犹豫片刻,还是回了一条。
-病入膏肓:醒了,外面在下雨,我去倒个水。
-病入膏肓:我也有点想你了。
他放下手机又止不住地叹气,用力揉了揉脸颊。
明明就住隔壁,搞成这样。
他无语下床,随手拎起水杯,推门出去。
软底拖鞋踩着地面没有一点声音,梧桐贴着谢澜的脚边跟他一起走,这只猫一贯高冷,但又有些黏人。每当谢澜在家时,它都一定要跟在他身边,走到哪陪到哪,用软乎乎的毛蹭着谢澜的脚踝,脾性竟然和窦晟有点像。
一人一猫一起下楼,谢澜没开灯,就用手机晃着亮。
刚下了几个台阶,外面又打了一个雷,他忽然觉得身后某处的雷声微妙地比其他方向传来的清晰一些。
谢澜心里一动,回头看去,果然见窦晟出来了。
窦晟穿着格子睡裤,上身是熟悉的黑背心,头发有些乱。
他手上拿着手机,站在楼梯顶端,冲谢澜勾了勾唇角。
梧桐罕见地轻轻叫了一声,说不出是咪还是嘤,像在对人类撒娇。
外面又是一个闷雷,谢澜的心情却忽然变得很好。
他无声地掉头上楼,站在楼梯顶端,低声道:“胃不疼了么?”
“早就不疼了。”窦晟叹气,眸中掩过一丝惆怅,“早知道不回家了,难得生病,还以为能得到男朋友的安慰呢。”
难得生病?
谢澜无奈,小声说,“胡秀杰说你高一时也犯过病,所以给你批了三天晚自习的假。”
窦晟嗯了声,“初中的老毛病了,轻易不犯,每次犯病就要难受三五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提起初中,谢澜止不住地往窦晟父亲的事上想。窦晟像是知道他想什么,捏了捏他的手,主动道:“人果然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亏待身体,心情会好,身体却不会恢复,亏大了。”
谢澜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又忽然蹙起眉。
很久没提起窦晟从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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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峡回来,他和窦晟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他们很亲密,在若干个有意无意促成的时刻,偷偷拥抱接吻,心跳和悸动。
但又好像很谨慎,窦晟像在小心维护着一层薄薄的窗纸,不敢去戳破似的。而谢澜总是在仓皇中忘记深究,不知不觉已经快一个月了。
直到这次旧事重提,谢澜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了窦晟一会,状似随意道:“你那时候心情是怎么好起来的?”
按照窦晟之前的说辞,多半是他所谓的“光”。
光是谁?
窦晟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