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崇山
“能行吗?”余旸愁眉苦脸。
褚薇说:“时间定在周五晚上,还很充裕,去吧。”
余旸又问:“票好弄吗?听说挺火,人巨多——”褚薇直接发了个‘OK’,让余旸放心一百个心,就看郑栖肯不肯来。
傍晚一下班,余旸直接开往基地,郑栖最近还在这边工作,等过段时间他正式签约参与集训,可能就得两头跑,在家待的时间就更少了。
想到这里,余旸更是心绪烦恼。
夜间硕大的路灯几乎将赛场照亮,赛道上不少车手,看来暑期培训的人还挺多,临近八点,郑栖还没下班,中途教完学员,他到旁边找水喝。
一抬眼,郑栖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灰白色衬衣,浅色牛仔裤,人看上去清瘦,还背了个双肩包,像是刚下班过来,他略微收回视线,靠坐在桌前,有点漫不经心。
往常这种时候,郑栖会过来跟余旸打招呼,陪他坐一会儿,或者拿杯水给他。
但今天,俩人隔几米远,话都不说一句,像陌生人一样,余旸心里酸酸的。
过了一会儿,有学员过来跟郑栖打招呼,说是准备回家了,郑栖跟对方简单聊了几句,空气终于恢复宁静。
他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唯独视余旸为空气。
郑栖不想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很冷,余旸只好找个地方坐下来,没人理他,他就自己打手游。
直到阿朗过来收拾座椅,惊奇道:“哎?都这个点了,嫂子你怎么来了?”
“等郑栖一起回家。”
余旸说。
一听这话,郑栖又是不悦地转过脸,定定地看向余旸。
这人总算有点反应,余旸小声说:“难道不是吗。”
阿朗见况连忙收拾东西,离开前还好心嘱咐:“郑哥你早点回家哈!”
赛场上人渐稀少,郑栖看了看表,准备回宿舍。
余旸立马跟上他的步伐,但郑栖走得快,余旸不得不连走带跑才赶上:“你吃饭了吗,饿不饿,还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抬头撞见他的目光,余旸顿时有点说不下去——郑栖不笑时目光没什么温度,还带着淡淡的敌意。
一道屏障莫名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转过身,余旸还不死心,加快步伐,像袋鼠一样捂住放在面前的背包,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发出轻微又古怪的声响:“你吃苹果吗,烟台的。”
说着,余旸当真掏出两个红彤彤的苹果,连大小都相差无几,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对。
见他不说话,余旸就塞到他手里:“解渴,尝尝。”
郑栖被迫接受了。
他有点心烦,听见余旸的脚步声稍微能好受一点,但他又不想跟余旸说话,每当余旸试着靠近,他都会不经意瞥眼,余旸只好闷闷地跟在他身后。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郑栖以为余旸要吧啦吧啦讲个不停,毕竟他平时真的话很多,没想到余旸今天格外安静,甚至没跟他并肩走,步伐稍微慢半步。
郑栖不自觉放慢脚步,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说什么都好,毕竟在可乐和他之间,余旸选了可乐。
没听到脚步声,郑栖不经意地往回看,余旸竟然落后一大截,还在他身后慢吞吞地啃桃子。
郑栖气到失语。
今天郑栖没有停下来等他。
几乎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再转弯真要到宿舍了,郑栖深呼吸,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转过身——可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林荫道,空旷像一发无声柠檬子弹,‘嘭’一下击中郑栖的心脏,柠檬受撞击,挤压出层层叠叠的酸涩,他定站在原地几秒,微微仰着头,失落到无以言表。
“躲好了吗?”群里有人问余旸。
余旸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把手机亮度调至最低:“躲好了,我就说别带苹果吧,真是土死了,又不过圣诞节,你们是没看见郑栖那张脸——”褚薇说:“等下按照计划行事。”
“跳跳糖管用吗。”
周羽问,还发来一个软萌猫咪的表情包。
这时候杜辰上线了,开始吐槽余旸:“土什么土,我老家特产,白送你真是便宜你了,还好意思嫌弃,知道苹果什么寓意吗,不知道你闭嘴。”
余旸看见他发消息就来气,手指飞快打字,一排炮弹加铁锤。
这时候余旸悄悄往林荫道探头,按照上次探索基地的记忆,消失在树林中。
周围寂静到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郑栖开始原路返回。
这个时间点,基地几乎没什么非工作人员,余旸开车回去得40分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去。
郑栖沿着林荫道跑,没看见余旸,还让阿朗帮忙看监控,确认他有没有离开基地。
想到余旸会不会直接去他宿舍了,郑栖给余旸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他还时不时望向身后,免得看漏了什么。
中途阿朗打语音电话过来:“怎么了,郑哥,你跟嫂子吵架了?”
郑栖说‘没有’,听见阿朗问他要看哪个门的监控,郑栖正在下坡,周围树林茂密,只有拐角处安有监控,他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说具体位置,一个没留神,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影,撞他一个满怀,郑栖手腕抖了一下:“找到了。”
腰身被谁抱紧,缠得郑栖动弹不得,像不能喘气一样,心间随即漫起阵阵酸楚的情绪,而余旸不肯松手、还仰起脸要亲他的样子,像高粘度拉丝糖一样,中和那些不可名状的酸涩。
真的好烦……
推开他,心里难受,不推,好像又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半推半就间,余旸终于鼓起勇气抱紧他,手心牢按在郑栖背脊,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他好像在出汗,刚刚跑了一路吧。
离得这么近,余旸看见郑栖内双又闪烁的眼睛,他看起来依然冷漠,眼神却不能撒谎,带着些许倔强,还有一缕难以捕捉的委屈——就好像承认委屈,他就输了。
抱着郑栖,能感受到他在抗拒,余旸还是要收紧手臂,他呼吸发颤,觉得自己一不小就会从悬崖上摔下去——郑栖就是那座悬崖,倨傲群山,直耸入云,引得无数人想要涉险。
悬崖上有没有暖气流,空气稀薄吗,风景怎么样,不知道,要上去了才能体会。
想要攀登悬崖,用最酷的方式,还得在日出之前插上小红旗,在旗帜上画一只大大的太阳。
但一辈子太过漫长,余旸更怕听到:“余旸,你知道吗,我讨厌你。”
——你能别烦我吗。
——离我远点。
——你话好多。
——你不要那么喜欢我,我够了。
——跟你在一起真的很无聊。
——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
眼眶有点湿润,好像只有抱紧郑栖才能好受一些。
喜欢一个像剥豆,勒去枝叶,撕开豆皮,满手是浆汁,手心划出几道细口子,终于剥出来了,可是低头去瞧,闷闷不乐:豆子怎么是红色。
在手心种一颗豆,以伤口浇灌,熬成一株红豆。
疼痛,也满心欢喜,还要买椟还珠,把新鲜豆子还给人家,红的那颗留给自己。
打磨,细细地钻出一个孔,串一根红线,戴在脖子上,日思夜想,久不能寐。
试着去吻郑栖,他躲,呼吸急促,还倔强地别过脸,余旸寻着他的气息而来,郑栖不让他亲,气息还有些紊乱,好像有点不耐烦,但他终究没有一把推开余旸,这种力量有所保留,让余旸近乎生出一种孤勇,让他打碎某种未知的胆怯与迷茫——他终于碰到一个温软的东西,触碰、轻轻舔舐,给他安全感,告诉他自己不会轻易离开。
余旸的手放在他喉结处,感觉它在上下滚动,再试一下,吻住他,纠缠,郑栖抗拒着,沉默着,被动地承受,直到开始回应,终于慢慢从被动转为主动,单手捧住余旸的脸,气息滚烫又缠绵,像游云一样萦绕悬崖与攀登者。
这个吻带点惩罚,吮吸间有用力,双方好像都挺委屈,最后抵不过郑栖更霸道,欺负余旸舍不得咬他,任由他索取,吻得余旸的嘴唇泛红。
可是一想到转个身余旸就没影,郑栖又要心塞,奈何呼吸间全是余旸脖颈间熟悉的气息,好像是洗发水,薄荷甜橙,还裹着体温,郑栖就有点气息游离,一路辗转而下,吻到余旸的脖颈,余旸瑟缩了一下,手虚挂在郑栖身上,低声喘气来。
余旸的衬衣领子有些碍事,郑栖不得不扯开一些,继续吻下去。
之前余旸只觉得郑栖不好惹,没想到他这么不好惹,他先是吻,有轻微的舔舐感,酥酥麻麻,气息又那么烫,吻到人近乎麻痹——再咬下去。
余旸脖子一缩,疼得‘嗷呜’直叫,郑栖还要捂住他的嘴。
狮子是肉食性动物,他差点忘了。
作者有话说:余旸OS:收回【老公什么时候来咬我】那句话,老婆太甜了
第32章 萤火虫
终于挨到郑栖肯罢休,余旸捂住脖颈,眼尾泛红:“你还咬人!”
郑栖心里解气了,脸色没缓过来,人是站余旸面前,手却揣口袋里,语气很淡:“你不是走了吗。”
“早知道还不如走掉……”余旸忍不住嘀咕。
郑栖看着他,余旸立刻识趣地闭嘴。
两个人并肩往前,谁也没有提那个莫名其妙的安全套,以及当时没能如愿完成的亲吻。
灯光将影子拉长,余旸悄悄侧过脸,郑栖依然沉默,只是没有刚才那么淡漠。
他发现了,郑栖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想要的答案未必是解释,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什么多余的话也不问,也不希望余旸多问。
这就意味着,想要跟他相处,真的得懂他,否则双方都难受。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应该是群消息,一直在震,余旸这才记起正事,刚要伸手找东西,瞧见郑栖把玩着苹果,一上一下地扔着,他就好奇:“你还没吃啊?”
郑栖回握住苹果,“跟你一样?”什么都要吃。
“我怎么啦,民以食为天,不然你明天吃空气。”
余旸哼道。
郑栖懒得理他。
正说着,余旸找到自己那个苹果,握在手里晃了晃,“都说烟台苹果很甜。”
“很甜——”郑栖学他说话,一点也不像很甜的样子。
余旸不跟他一般见识,握住郑栖的手腕:“苹果要这样吃,”说着,他用自己那枚苹果撞了撞郑栖的:“干杯!”
郑栖先是很无语地看着他,嘴角漾起清浅的弧度,很快又消散。
“吃啊。”
余旸望着他。
“不吃。”
郑栖将苹果扁到身后。
余旸追着拍他,非要郑栖吃才肯罢休,郑栖说:“我气饱了,你自己吃。”
余旸朝他翻眼睛,为了跟他说话,只好倒退行走,“要一起吃,这样才会有好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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