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白百
景添被吓了一跳,慌张地合拢了摆在腿上的笔记本,摇了摇头。
杨悦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发现不太对劲。
“怎么啦,”他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你脸色突然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第66章
见杨悦一脸关切,景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恐怕不太对劲。
他把合拢的笔记本放到了床内侧,又用枕头压住,接着沿着楼梯下了床。
“也没什么,”他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我先去洗澡。”
进浴室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杨悦依旧狐疑地看向自己,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
他冲杨悦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没什么,等我洗完出来再和你说吧。”
杨悦没吭声,仰头看了一眼他床铺上枕头的位置。
景添怪紧张的:“不许看啊!”
“我是那种人吗,”杨悦无奈,“行了你快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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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洗了很长时间。他在淋浴喷头的水流下闭上双眼,脑中自然而浮现出了方才在笔记本里所看到的文字。
笔记本的后半段出现了许多令他讶异内容。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背后那个文身的含义,以及为什么郑寻千会拥有那个图样。
作为一个没有绘画天赋的人,他试着在笔记本上临摹了那个图案,成品看起来幼稚又滑稽,只能勉强辨认,可笔触间却又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他在图案下面写,这个设计真是太棒了,代表着破茧重生、振翅飞翔,非常适合现在全新的自己,考虑要把它文到自己的皮肤上,就是不知道文那儿好。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会用来做书签,他肯定也很喜欢吧。
不用猜,就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看到这些时,景添羞涩无比,甚至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一些无奈,还有点想笑。
之后几页,他记录了那天在自习室亲吻郑寻千的心情。
混乱、不安,事后感到强烈的后悔,又觉得赚了。
“反正也不会有结果,占一下便宜怎么了”,在写下这句话后,只空了两行,他又写到,“我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啊”。
再后来,他因为无颜面对,躲了郑寻千好久。
直到郑寻千主动跟他搭话,对他说“好像很久没看到你了”。
决定放弃需要做一万遍心理建设、反复纠结无数个夜晚,重新燃起希望却只需要一个瞬间。
那一天他所留下的文字,应该是整个日记本里最快乐的部分。
“他是不是有一点在意我?”
这一行字写得有点丑,横不平竖不直,飘飘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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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杨悦在外面敲门,“还没好吗?”
他留在浴室的时间超过平日太多,让杨悦担心了。
景添连忙关闭了水龙头,甩了甩脑袋:“马上就好!”
走出浴室时,杨悦已经坐在了床上,居高临下看他,依旧是忧心忡忡。
“你不会是又和郑寻千闹矛盾了吧,”杨悦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大放闪光弹吗?”
“没有闹矛盾,”景添也爬上了自己的床,与他面对面坐着,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是……是看到了自己以前写的一些东西。”
“日记吗?”杨悦惊讶,“那是你的日记本?你还写日记?”
景添脸微微发烧。过去他当了十多年闷声不响的老实人,从来没写日记的习惯,会突然有这种兴致,无疑是恋爱心事不好意思同人诉说,实在憋得慌了,需要一个发泄途径。
“不算吧……”他为自己辩解,“只是一些比较零碎的东西,没有日记那么正经。”
“肯定都是和郑寻千有关的对吧!”杨悦无情拆穿,“你都不和我说!”
景添尴尬地抓了抓下巴:“……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
“上面是写了什么内容让你这么纠结?”杨悦为。
“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景添说,“我以前单方面的对他有点,那个。”
“哦,我懂了,你单恋他啊?”杨悦机智到令人尴尬。
“咳,”景添咳嗽,“可是,他一开始对我还挺冷淡的……一直不怎么愿意搭理我,甚至有点儿……嫌弃。”
“那正常,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他对谁都是这副死样子,”杨悦说,“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其实不用往心里去啊,现在对你好不就够了?”
“不是因为这个,”景添摇头,“他这人好奇怪的。一直不理我,等到我心灰意冷,打算放弃了,他又主动来跟我说话……”
杨悦歪着头想了会儿,用力拍了一下床:“我懂了!都说烈女怕缠郎,其实男的也是差不多的。他肯定是习惯了你去找他,见你突然打退堂鼓想要放弃,就开始浑身不对劲了!然后你们就好上啦?”
“没有,”景添苦着脸,“我以为有希望,就……稍微主动了一点。”
杨悦往前挪了挪,一脸八卦:“然后呢!”
景添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就又开始对我冷淡……”
“呃……”杨悦皱起眉来,“怎么听着郑寻千这家伙有点贱兮兮的呢。”
“我那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吧?”景添问,“大概就是失忆前个把月。”
杨悦回忆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还真是,你那阵子情绪很不稳定,经常骂他,骂得还挺难听的。听你这么说,简直是女神和备胎,你仿佛被他钓着养鱼了。”
景添无法否认,苦着脸叹了口气。
“那你们后来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杨悦问。
“不知道,”景添说,“我现在很怀疑,过去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好像很不对劲……”
杨悦不解地看着他。
景添长叹了一口气,躺了下去,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个笔记本。
他在这上面记录的绝大部分心情,都只是简单几句话,没有年月日。唯有极少数,写得较为认真,标注着详细日期。
“我那段时间每天都想放弃,又狠不下心,舍不得,反复纠结,”景添说,“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去认真去表白一次,不行就拉倒,以后再也不去想了。”
“然后就在一起了?”
“不是,”景添摇头,“下定决定之后的第二天,我写的是:去死吧人渣。”
杨悦愣住了。
“写得好用力,纸都被戳破了,”景添看着自己当时的笔迹,“我还写,再搭理他一次我就猪狗不如,建议他立刻暴毙。”
杨悦张着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分别是我失忆的当天和前一天。”景添看着角落的日期说道。
杨悦彻底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好奇怪?”景添问。
他说完抬起头看向杨悦,杨悦果然也是一脸纠结。
过去的他在这个笔记本里写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他真讨厌、我恨他、我不想再见到他,之后很快又会若无其事开始记录属于郑寻千的点点滴滴。
可最后那句话的分量不一样。那是他自己写的,哪怕失去记忆,性格大有不同,他也能从文字中体会自己当时的心情。
“不如问问他本人吧,”杨悦说,“他肯定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景添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可以确信,会让自己如此愤怒失望的事,郑寻千是绝对不会说的。从自己失去记忆以来,他一贯都是这样,所以对他不利的信息,他都守口如瓶,偶尔还会刻意对过去的经历进行美化。
若是只听他说,曾经的两人从来都在谈着偶像剧一般的甜蜜恋爱,顶多小打小闹,从无半分波折。
“你自己完全回忆不起来吗,”杨悦说,“之前和姓楚的有关的事,我没说多少你就想起来一大堆。”
“你出来之前,我正在认真地回忆。”景添说。
“靠,”杨悦皱眉,“那还怪我打扰你啦?”
“不是这个意思,”景添摇头,“我很努力地想,想了好一会儿,可是只想起来一些不相干的事。”
与最后那两天的崩溃不相干的,但与郑寻千有关的事。
郑寻千在他极度气馁疯狂劝说自己赶紧放弃的时候,主动叫了他的名字,问他为什么前一天没来上课。
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
那天从麻辣烫店里出来,郑寻千看他依旧眼睛和嘴唇都红红的,给了他一包张纸巾。他没舍得用,像个变态一样小心收进口袋,只用袖子抹脸。
可惜回去以后得意忘形一时间忘了,裤子直接丢进洗衣机,全洗成了碎屑,只留下一个烂糟糟的塑料壳,之后郁闷了很久。
郑寻千偶尔会主动搭理他,在自习室之后,在他难以坚持想要放弃时。
实在居心不良。
这样的郑寻千,到底做了什么,会令他如此愤怒又绝望呢?
景添在茫然之际,想起了一些事。那天在旅店里,郑寻千说过,他失忆的前夜,两人是一起过的。
他喝多了,打电话把郑寻千叫了出来。在他模糊的记忆中,自己情绪崩溃大哭不止。
那之后,他们发生了关系。
“难道是他那天晚上强迫你?”杨悦猜测。
景添心想,不太可能。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反过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正如他心中所预料与期待的那样,是才与他分开不久的郑寻千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睡了么?
这个点,还远不到景添平日入睡的时间。这明显是没话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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