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胡桃
季衍第二天去找江知颂,江知颂说他骂人骂得太过分,说他打人的样子太凶残,还说他被惯坏了,没有同情心。
然后说性格不合,以后还是别当朋友了。
季衍反省了自己,他骂人打人是不对,他室友看上去是那种好学生的样子,所以江知颂以为他欺负弱小gay。
但要他把缘由说出来,他又说不出口。
毕竟被同性骚扰,是很让人尴尬的一件事。
于是季衍跟江知颂说自己以后不打人了。
江知颂不理他。
他过了几天找到江知颂,又跟他说:“我以后也不骂人了。”
江知颂还是不理他。
拉下面子求和都没用,季衍气死了,他在家生了好久的气,以为江知颂会主动来找他和好,没想到江知颂一声不吭地跟他爸搬去了聊城。
季衍一气之下,和江知颂彻底掰了。
季衍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生气,把枕头当成江知颂,锤了好几拳,然后把枕头竖起来摆正,身体往后挪,和它面对面,抱着手问:“江知颂,当初你和我划清界限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
下一秒,季衍努力压低声音,应道:“对不起,我就是个王八蛋。”
季衍哼了一声:“那王八蛋你跟我说一说,你回来是不是想找我和好?”
“是,”季衍演得忘我,脸上的表情也没落下,努力做出愧疚难过的样子,“朋友还是旧的好,我和新朋友去滑雪,遭了报应,摔惨了。”
……
季家大门口,周勤从驾驶座上下来,打开伞,快步走到后面开车门。
江知颂摘下眼镜,把正在办公的电脑关机,下了车,示意周勤把伞给自己,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周勤点头,要走的时候忽地记起今天的日期,追上江知颂,问:“江总,你的伤还没好,这周天要订去瑞士的机票吗?”
去聊城之后,江知颂养成了个习惯,隔一段时间就去滑雪。但滑雪有季节性要求,他又不喜欢室内滑雪场,国内滑不了的时候,就跑去国外。
周勤以为江知颂工作压力太大,想找个方式发泄,毕竟那阵子江知颂天天起早贪黑,忙得连轴转。
之后他发现江知颂跟上瘾了似的,一开始还好,在管控区玩,后面开始挑战极限地形,危险系数一次比一次高,周勤觉得他不要命了,后来又觉得他是在发泄情绪。
周勤很清楚,情绪的源头,在季衍身上。
玩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上次去瑞士滑野雪,江知颂直接滑到医院躺了两个多月。
“以后都不去了,”江知颂驻足,抬头望着二楼窗户透出来的微光,笑了一声,说,“我还年轻,得惜命。”
周勤点头应是,一直把江知颂送到长廊上才离开。
长廊顶部是透明的玻璃,雨溅在上面,响声沉闷,江知颂沿着长廊从尾走到头,心想,阿衍那么讨厌下雨天,现在一定很烦。
大厅里没人,大家估计都去睡了,只给他留了盏落地灯,江知颂径直上了楼。
他的卧室在季衍隔壁,江知颂经过季衍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停下了脚步。
季衍声音挺大的,江知颂一句没落全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余光瞥见手腕上的淤青,江知颂揉了揉,然后抬手敲门。
没等多久,门开了。
江知颂看着季衍,笑着说:“我过来拿药箱。”
季衍此时正心虚,顾不上还在生他的气,让他进来了。
江知颂坐在床边,脱了衬衫,背上那块依旧是季衍帮他涂的,季衍边给他涂药边问:“你和谁去的瑞士滑雪?”
“和周勤,”江知颂说,“他要给我安排行程。”
季衍“哦”了一声,拿棉签用力戳了下他的肩胛骨。
江知颂说疼。
季衍一脸惊讶:“是吗?我没感觉。”
江知颂觉得好笑,便说:“你又不是不认识周勤,他不算新朋友。”
这下轮到季衍尴尬了,他眼神左右乱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知颂非常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他看见季衍脸上被枕头压出来的痕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衍就想起来了。
季衍气鼓鼓地继续帮他涂药,涂完盯着江知颂看了很久,把江知颂看得一头雾水。
江知颂刚要开口,季衍拿起枕头扔他:“你才被惯坏了,你才没有同情心!”
枕头被江知颂一把接住,他当然知道季衍在生什么气,于是又跟季衍道歉。
季衍还是不高兴:“说真的,我有点想不通,就算我暴躁易怒爱打人,你反应也太激烈了,以前都没见你嫌弃我,难道你基因突变了?”
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江知颂看着季衍,犹豫了几秒,尽量自然地开口:“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后悔了,我搬家之前来找过你一次,想跟你和好。”
“你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烂好人,敌我不分,和我当兄弟是倒了八辈子霉,然后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都别见了……”
“我问你还能继续做兄弟吗?你说不能,恨不得连夜冲到我家帮我收拾行李,天没亮就赶我离开。”
“对了,你还踹了我一脚,说我这个人特别无趣,还说我车技太垃圾,不配和你一起开车,”江知颂微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想,“那天你喝了酒,可能不记得了。”
江知颂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季衍的眼睛,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
季衍脑子里空空一片。
他记得他俩决裂那天,他跟江知颂示弱,江知颂不理他,他很生气,对江知颂又踢又吼,好像还把江知颂小腿给踢青了。
他也记得自己骂了江知颂,但没骂得这么难听,就骂他是烂好人,自己不稀罕和他做兄弟之类的。
但江知颂后面有来找他和好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那时说的都是气话,江知颂如果来找他和好的话,他应该不会那么暴躁,让江知颂有多远滚多远的。
不过那段时间他确实喝醉过一次,喝醉了情绪上头也不是不可能。
季衍狐疑地看着江知颂,问:“真的假的?”
江知颂笑了笑,用温和平静的语气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你。”
季衍想,江知颂确实没骗过他,但这件事听上去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那天我们站在花园的葡萄架下,你穿了件漫威联名款的白色T恤,靠在柱子上,对我说的这番话。”江知颂把枕头铺好,又说,“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爸妈,我搬走前一天,是不是来找过你。”
江知颂都这样说了,季衍再不信就太伤人了。
季衍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点愧疚,又有点尴尬,小声说:“我不记得了。”
“当时我很难过,你特别凶,还吼我踢我,让我赶紧滚。”江知颂说的很慢,没带任何情绪,仿佛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
但在季衍听来,莫名显得特别委屈。
特别在江知颂那把嗓子的加成下,更让季衍觉得自己丧尽天良。
季衍呆呆地看着江知颂,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江知颂走了之后,季衍脑子还是懵的。
一会儿想,他那天真的说过这些话吗?
鉴于他对江知颂又吼又踢的前科,以及心里对江知颂车技的嫌弃,加上又喝了酒,季衍觉得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季衍开始心软了,如果江知颂来找他和好,他还对江知颂那么凶的话,好像是有点过分。
思索片刻后,季衍决定先去验证一下江知颂话里的真实性。
作者有话说:
前面的回忆部分是按季衍视角写的,内容不完全,后面会有江知颂的视角补充。
你不要过来啊
第7章 献殷勤
半夜三更,季衍去敲他爸妈的门。
沈宁钰费了好半天功夫,刚把季卉哄睡着,气还没喘过来,就听到砰砰砰的拍门声。
沈宁钰赶紧捂住季卉的耳朵,晚了一步,季卉已经精神抖擞地睁开了眼睛,大声说:“妈妈,外面有人!”
沈宁钰两眼一黑。
门开了,季衍还没说话,手里突然被塞了团东西。
沈宁钰已经困得不行了:“有事说事,人你带走,我不要了。”
季衍看了看被睡衣裹得圆滚滚的季卉,把她遮住脸的帽子摘下来,开口道:“妈,我就问问,江知颂搬去聊城之前来家里找过我吗?”
沈宁钰打了个哈欠,说:“找过啊,怎么了?”
江知颂搬走前一天晚上,送了一大袋东西过来,说是季衍的,打算还给他。
季衍那晚刚好不在,她跟江知颂说季衍心情不好,和朋友喝酒去了,还问了一嘴他俩怎么突然吵架了。
江知颂没见到季衍,又把东西带了回去,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沈宁钰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晚上,季衍一直没回,她等得不耐烦了,便打了个电话过去,然后才知道季衍和许家的许安嘉在环城赛道上起了冲突,闹了一晚上。
次日许家太太杨清禾特意约她见面,跟她道歉,这事季衍也有错,沈宁钰也跟杨清禾赔了罪,一来一往,两人就成了朋友。
前几天她们还一起喝了下午茶。
沈宁钰不知道季衍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见他站在门口发愣,催他赶紧去睡觉。
季衍把季卉提溜回房间。
季卉趴在床上滚了几圈,抬头看了看他哥,问:“哥哥,你在思考问题吗?”
季衍掐了把季卉肉嘟嘟的脸蛋,点头说是。
江知颂说的那些,季衍一开始还有点怀疑,得到他妈的确认之后,现在完全相信了。
此时心里除了愧疚,没别的。
心里存了事,季衍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把季卉拎到面前,问:“你觉得你哥脾气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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