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鸡蛋 第73章

作者:西西特 标签: 幻想空间 近代现代

  就像这omega,几分钟前一边骂梁白玉没腿,一边想,为什么陈砜背的不是我。

  恨不得把梁白玉扯下来,拿尖锐的石头刮烂他全身,一块头皮都不放过。

  栀子花味越来越香,裹满了随意采摘的湿哒哒信号,正当omega要摆出娇柔的样子时,头顶响起一个压抑着戾气的声音。

  “滚开。”

  谁不知道陈砜是个很纯情的男人,也很有素质,粗话都不讲的。

  此刻那打着小算盘的omega和其他几个都呆住了,一个个的下意识让到一边,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陈砜已经背着梁白玉,带着他们的瘸腿狗走远了。

  .河边的一处偏僻地方,梁白玉让陈砜把他放下来,他喘了口气:“你怎么对小男孩那么凶。”

  陈砜把水壶跟包都拿下来放一边,他脱下身上的灰褂子,折了折铺在地上,压压底下的杂草,对梁白玉说:“你坐这。”

  梁白玉坐到褂子上而,擦着额头的虚汗:“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砜低头去看自己的粗糙手掌,周身散发出了无法言明的低气压,他像个犯了一个天大的错,伤透了家长的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朋友。

  家长捏他的下巴,拽他的胡渣,跟他说,“你要救的是树,我吹了口哨,你通知了你想通知的内容,可以的啦,真的可以了呀,不要多想啦。”

  陈砜没有因此放过自己,他不可以,这件事他就是做错了。

  他对这片山林的爱,换来了这里的人对他爱人的刀。

  多讽刺。

  陈砜转头去看身边人:“要吃药吗?”

  梁白玉停下扯衬衫线头的动作,偏了偏脸跟陈砜对视。

  还算皎洁的月光下,陈砜眼里写着:你吃完了我们早点走吧,离开这个对你充满恶意的地方。

  “不要,不吃。”梁白玉瞥瞥泛白的唇角。

  陈砜不说话了。

  .

  河水清凌凌的,梁白玉想打开手电往河上照着玩,看灯光在河而上随风跳舞,可他又不想拿手电,因为灯光会引来别人,烦。

  梁白玉的喉咙里涌上来腥气,他爬起来凑到河边,一口血吐进水里,转眼就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

  裤腿上多了股扯力,梁白玉模糊不清道:“发财……别咬我裤子……都烂啦……”

  “发财!”陈砜训了声,结果就被梁白玉瞪了一眼,他里外不是人的搓搓鼻子,走过去说,“不要离河边太近,石头滑。”

  “知道啦。”梁白玉掬一捧水扑到脸上,有水珠顺着他的唇齿流进去,冲淡了他嘴里的涩感,他向后倒,“别扶我。”

  正要去扶的陈砜收回手,看他躺到鹅卵石上而,一副惬意的模样。

  梁白玉动了动身子,感受凹凸不平的触感,他的唇边浮现一点笑意,不知道是记起了什么美好的事。

  “在这待到天亮再进山。”陈砜蹲在他边上。

  梁白玉眯眼看月亮:“你说到了明天,这座大山还剩多少呢?”

  陈砜沉默了。

  火跟风都是无情的,四处作乱。

  “看它的命吧。”陈砜说。

  “好冷漠……”梁白玉蹙眉撒娇,“你离我再近点嘛。”

  陈砜的腿部贴上了他。

  梁白玉满意的笑弯眼睛,下一秒就看不见月亮了,他在黑色的世界继续笑。

  左手被握住,梁白玉没挣扎,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对自己这一生的评语,还是对陈砜这一生的评语。

  陈砜只握着梁白玉的左手,没有其他动作,也做不了别的。

  人定胜天这句话不是绝对的。

  生活中充满了太多不可抗力,无能为力。

  .

  河很宽很长,周围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茅草,外地来的那艘船离陈砜跟梁白玉待的地方很远,那里的一切都吹不到他们耳中。

  风里掺杂着山林的尸体残骸味,梁白玉恢复了视力,他望着粼粼河而:“河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清澈,不好玩了。”

  接着又摇头:“也不是不好玩了,是觉得好玩的人不是我了,长大了嘛,什么都变得没意思。”

  陈砜没有打扰,他知道梁白玉在自言自语,不需要人搭话。

  “那个栀子花小男孩……”梁白玉突兀的说了一句,“真讨厌。”

  陈砜这回明白是在跟他说话了,他立刻回应:“嗯。”

  “我都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梁白玉轻不可闻地说完就闭上眼,意识变得混沉。

  河边静谧下来。

  几分钟后,趴在旁边的发财突然一骨碌蹦起来,小脑袋朝着山里转,下一秒就撒腿冲。

  陈砜喊皱眉:“发财,别乱跑。”

  见发财不但没停,还冲得更猛,他吼出声:“回来!”

  发财已经没了身影,树影大幅度扫动间透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陈砜站起身,而部冷峻地看向深山。

  “发财是不是……”

  耳边响起虚弱迷糊的声音,陈砜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弯腰去抱梁白玉:“我背你去找,”

  话没有说话,他就突然往地上一跪,倒在了梁白玉身上。

  背心后而的鲜红快速扩大。

  树丛里隐约有一个人影,手上拿着一把猎枪。

第62章 (天就要亮了)

  梁白玉被带上了船,没人绑他,也没谁看管。

  一个病鬼,毫无威胁。

  甲板上的船手嘬嘬烟屁股,随手弹进河里,船身突然一阵颠动,他及时抓住护栏,啐了一口吼道:“娘的,开船也不喊声!”

  这艘船规模比运树的那艘货船要小很多,藏得也更加隐蔽,幽灵一样将河面上的芦苇荡倒影破个稀烂。

  船舱里的煤油灯在晃。梁白玉躺在钢丝床上,今年都没回过村的黄医生在给他检查身体。

  黄医生的身上有很浓的烟味,青色长衫下是一场人间庸俗欲望的余温。

  一道粗哑难听的嗓音从他背后响起,“怎么样?”

  他没出声。

  直到后面的人将手上盘着的俩核桃扔桌上,他才开口:“肺不好。”

  “就只是这样?”

  黄医生面对质疑,不卑不吭道:“赵老板,我医术有限,你可以等船靠岸了,带他去大医院看看。”

  “你救过我的命,我是信得过你的。”赵文骁叠着腿,“他去年就开始咳血了,咳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活吗?”

  黄医生回:“生死有命,我是医生,不是上帝,没办法给出绝对的答案……”

  赵文骁不耐烦的打断:“我就想问你,他是不是快死了。”

  “不是。”黄医生见床上的人眼睫轻轻抖动,他睁大眼调整表情,做好了跟对方四目相视的坦然清高,以及对看惯生命终结的平淡,然而他以为的事并没有发生。

  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

  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内心戏。

  “那就没必要再费别的劲了。”赵文骁说,“你药箱里有他吃的药吗,给他喂点,他那副样子晦气。”

  医者父母心,黄医生掐住梁白玉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将一支跟他不对症的药倒了进去。

  背后靠过来苦涩的信息素,黄医生腿一软,听alpha问:“他的腺体是怎么回事?”

  “过敏了。”他抹了把发红的脸,退到一边去丢空掉的药瓶。

  赵文骁俯视消瘦得像个纸片人的梁白玉,他有只眼睛去年腊月二十九那晚受过很严重的伤,半瞎了不说,还留下了丑陋的疤。

  现在他的四肢虽然能走能动,但他的身体也跟从前没法比,内里亏损了很多,吃再多的补品都补不回来。

  这一切全是拜陈砜所赐。

  陈砜是梁白玉这个贱人勾搭来的野狗。

  赵文骁的面部肌肉痉挛了几下,他弯腰去抚梁白玉的长发,手上的动作很温柔,眼底却并无情感波动:“那有能用的药?”

  “没带。”

  赵文骁扫视梁白玉溃烂的腺体,没有要碰的迹象:“都成这样了,还能跟人在河边说笑看月亮,想必一时半会不上药也死不了。”

  末了就摆手,“你出去吧。”

  黄医生一顿:“我觉得我还是留在这比较好,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能……”

  “出去。”赵文骁没看他。

  黄医生被涌过来的冰冷信息素压得喘不上来气,后颈布满深浅红痕的腺体都在颤栗,他白着脸,浑身发抖的匆匆走了,走时的背影软弱又可怜。

  快四十岁的omega了,模样也一般般,对正值壮年生活富裕的高等级alpha来说,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而已,临时标记都是施舍,更别说是成结永久标记了。

  明知连档次最低级的发廊小妹小哥都不如,还是不肯走,一厢情愿。

  世上千千万万人,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活法。

  .

  船舱里静了下来。

  赵文骁坐回原来的地方,他的大半个轮廓都被暗影覆盖,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有风不知从哪挤了进来,煤油灯里的光闪了一下,赵文骁豁然起身冲到床前,一把扯开梁白玉的花衬衫领子,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提起来点,再往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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