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文字爱好者
苏玄垂着脑袋,情绪不太好,“对不起,我感觉我没办法把控那种把季老师当做情敌的感觉。”
季染风挑眉,“那就是你对我本人的印象禁锢了表演,让你没有办法入戏。”
苏玄丧气道,“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觉得演戏这么难,真的。”
她转过脸望向季染风,“季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季染风拧开水杯的盖子,“你说。”
“小祁我是知道的,他没什么演戏的经验,在进组之前临时找的老师,根本没来得及学点什么,但是我看他在镜头前的表现很好,NG也不多,为什么?”
她顿了顿,又道,“您是怎么教他的?”
季染风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苏玄觉得祁慕然的表现这么好都是自己给他开小灶,手把手教出来的成果,而她自己因为没怎么跟他相处过,能学到的自然不多。
季染风重新又把盖子拧上,“其实大部分时候,我教祁慕然的时候,跟刚刚教你差不多。即使是这样,他还很不满意。”
苏玄疑惑,“不满意?为什么?”
“他觉得他的表演形式有太多我的个人色彩,他不希望变成一个‘小季染风’。”季染风压下眉,神情多了几分认真,“你懂他的意思吗?”
苏玄茫然道,“他怕被人骂学您的表演风格?”
季染风失笑,“到这种程度,骂不骂的已经无所谓了,他是想要靠自己来理解和诠释角色。因为他觉得那才是他自己的,不然以后遇见一个我没有演过的角色,他又该怎么演呢。”
苏玄听得云里雾里,“可是,技巧是可以学的啊,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轻演员都想跟老戏骨拍戏?”
季染风毫不客气地反问她,“对,技巧可以学,我也教过你技巧,你觉得你成功把它化成自己的了吗?”
“当然,我不是说跟别人学习不好,只是既然你提到了他,我就多嘴一句,他也不是抗拒学习,只是更想创造适合自己的技巧而已。”
“这种事情没有完全正确的答案,根据个人的情况来选择而已。”季染风把祁慕然的剧本递给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对角色的理解以及当下角色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举动,“借给你看一下,收工之前还给我。”
“还有。”他忽然换了声音,伪音转变的十分流利,似乎在这段时间,他又进步了,搭配着那张美艳的脸,看的苏玄都有些恍惚了,“记好了,我不是你的老师,也不是跟你合作的演员,我只是你的情敌,而已。”
起身去看监视器之前,季染风的脑子里又过了便祁慕然对自己说的话。
看吧,他早知道这个人一定很会演戏。
这就是天赋,别人羡慕不来的。
第16章 、幻觉
祁慕然刚吹完头发,方怡就刷卡进来了,手上拎着几个外卖袋子,汤汤水水,什么都有,几乎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祁慕然失笑,“干什么,我明天还要拍戏呢。”
“多少吃一点垫垫胃吧。”方怡外卖放在桌上,一样样端出来拆了包装盒,食物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祁慕然摸着自己的胃,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是饿了,便抽开椅子坐在了桌边。
方怡拆筷子递给他,一边道,“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要去录综艺,想好跳哪支舞了吗?”
祁慕然捏着筷子,“一开始想跳我受伤前的最后一支舞。”他笑了一下,“但后来想想,又有点过于神经了,没必要。”
“所以,现在改成什么了?”
祁慕然夹住一个虾仁,“选秀节目第一期,我跳的那支舞。”
当时因为表演时间只有两分钟,他没能跳完整,这次刚好借着这个节目,把那支舞最先开始编排的效果呈现给观众。
没错,这是祁慕然排的舞,自己一个人排的。
虽然只有两分钟,却在节目播出后以优越的肢体控制以及超燃的爆发感上了热搜。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所有人就认定了他一定会是出道团里的舞担。
而事实上,扛过许多波折之后,这个位置终究还是被祁慕然给拿到了。
方怡听他将这短短几个字,内心就莫名燃了起来。她在和节目组通完电话之后就让助理买了去录制城市的机票,无论成功或失败,方怡都要在台下,亲眼看着祁慕然跳完一整支舞。
当然,她还准备了PLAN B,根据祁慕然当天的情况来决定到底要怎么安排。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祁慕然等了一会儿,方怡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便主动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方怡反问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祁慕然皱起眉,“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
“是吗?”方怡看着他,目光有几分犀利,“那你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有意思吗?”
祁慕然放下筷子,“我知道了,你上来是跟我兴师问罪的。”他微微皱起眉,习惯性的抗拒神色,“有什么想问的话就直接问吧。”
方怡哼了声,“你别给我来这套,我理解你有些事情不想跟我说,毕竟谁都有秘密,我觉得这是OK的,但你在让我帮你找心理医生的前提下,对我隐瞒了你从前找过心理医生的事情,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祁慕然的眉尖狠狠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
他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解释的话,方怡原本还挺有耐心的在等着,后来也渐渐冷了脸,“祁慕然,你到底在想什么?”
祁慕然垂下眼,让自己避开与方怡的眼神接触,声音有些艰涩,“我以为……过去这么久了,已经没事了,抱歉。”
方怡皱起眉,“过去这么久?”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在学校的时候……校园暴力……”
“……不算吧。”祁慕然的声音很轻,“只是孤僻而已,不算有矛盾,也没什么暴力行为。”
方怡暗暗松一口气,牵扯到校园的话就会比较麻烦,虽然扒起来有些难度,这两年也有人尝试过,但那种阴影是会伴随很久的,她不希望祁慕然有这些心理问题,“那是什么?”
祁慕然用力咬了下嘴唇,唇面陷下去一条发白的线,看样子力度很重,如果齿尖再尖锐一点,说不定就被他咬破了。
两分钟后,祁慕然终于开了口,“对不起,我不想说。”
方怡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的生气,只是脸色很严肃,“你不想说,可以,但我问你一句,严重吗?”
祁慕然慢慢松开唇,“……我不知道。”
方怡深吸一口气。
好样的。
她费心签来的艺人,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而她还不知道从何下手。
原本她以为祁慕然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于脚伤和队友背叛的打击,却没想到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些。
最重要的是,祁慕然根本拒绝交流,不愿意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
“抱歉,方姐。”祁慕然的神情很疲惫,“我没有要拒绝治疗的意思,我只是……算了,可能我现阶段真的没办法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方怡忽然道,“那你的脚怎么办?我想你自己心里恐怕也很清楚,你目前所有关于跳舞的瓶颈都来源于你的脚伤,而你的脚早就好了,是心里原因在作祟,没有办法让你正常的跳舞。”
“我那天不是没跟你说清楚,如果跳不了,那就不跳了,我想办法让你进影视圈,你好好拍电影,拍剧,照样能在娱乐圈里混下去。但是你怎么说的?你说你要跳舞!祁慕然!听好了!这是你自己说的!”
方怡似乎气的不轻,“毫不夸张的说,自从当了你的经纪人,我差不多老了十岁,我求求你配合一点,好吗?别给我搞出那么多的难题,别人谈恋爱我还能公关,你呢?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半是为祁慕然这种关自我禁闭的态度而生气,一半是因为自己的束手无策而生气。
如果能帮得上忙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无助。
这种无助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无能。
房间里静了半晌,祁慕然垂着头,半张脸藏在黑暗里,神情一片不明的晦涩。
摆出来的那些精致的饭菜已经冷掉了,油凝在饭盒上,看上去有些令人反胃。
方怡深吸一口气,拨通徐悦的号码,“喂,悦悦,你过来慕然房间收拾一下,顺便带瓶空气清新气,嗯,对,好的。”
她挂断电话,深深看了祁慕然一眼,“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个综艺,直到录制的前一天,我都可以换人上去。”
-
徐悦收拾完东西,又离开了。
房间里弥漫着柠檬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明明很是很淡的味道,却让他莫名觉得很想吐。
屋里关了灯,留他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后背靠在床沿,一副颓废美男画面。
只可惜这位“美男”的心情非常不妙,为了压抑出自己内心翻滚的怒气,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内侧,在上面留下一排排半月的红色印记,每当一个地方被掐得麻木了,他就会换个地方继续下手。
他不是在生方怡的气,而是在气自己。
明明在之前已经做好了不少心里建设,可在看见心理医生的瞬间,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祁慕然太懂她们的套路,那些流程就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他面对医生的时候,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
一次,又一次。
他已经记不清见过多少个心理医生,听她们说那些重复的话了。
真没意思。
呼吸声逐渐粗重起来,胸口不住起伏,祁慕然懒得去翻药出来吃,眼前昏昏沉沉的,只有疼痛能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许多画面在眼前乱转,很久没有再听过的声音也忽然出现在了耳边。
“跳什么舞,你觉得你像跳舞的那块料吗?”
“一个小冠军而已,参加比赛的也没几个人,那些真正厉害的都不会来参加这种小比赛,也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别跳舞了吧,好好学习,你觉得你的成绩能看吗?”
“别以为有几个人吹你捧你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参加什么选秀,别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现在得意而已,迟早会摔下来的。”
祁慕然闭着眼睛,用力捂住耳朵,想要隔绝那些恼人的声音,可偏偏他越不想听见什么,什么话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疯狂地往他的脑袋里面钻,在里面生根发芽,时不时跑出来作乱。
疼痛感好像变轻了,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祁慕然紧紧皱着眉,看也不看地朝自己的手臂咬下去,迷迷糊糊间,舌尖尝到了铁锈腥气,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唯一尝到的一点希望一样,他发了狠,正要再次咬下去,却被人扯开了胳膊,“……祁慕然!”
祁慕然茫然地睁开眼,看向半跪在自己身边的人。
季染风皱着眉毛,表情看上去有点凶,“你在做什么?”
祁慕然还没回过神来,嘴唇上还沾着一点猩红,“季染风……?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季染风的声音有些低,“你哭什么?”
祁慕然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满脸的泪,指腹摸索过去,冰凉一片。
季染风越过他拧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光一打过来,他才看清祁慕然现在这个样子有多狼狈,眼睛是肿的,鼻子是红的,咬牙切齿朝自己手臂下口的时候,像是一只饿了数天的小兽。
只不过出去一个下午,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季染风在他屋里扫了一圈,看见徐悦之前放在电视柜下面的小医疗箱,本来是备着给他吊威亚戏份特别多的那几天用的,刚好这时就派上了用场。
祁慕然像是丢了魂,睫毛沾了泪水,一缕缕的黏在一起,眼睛刚眨两下,眼泪就又落了下来,而他本人就像是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才怔怔抬起手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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