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噩梦游戏Ⅲ 第211章

作者:薄暮冰轮 标签: 快穿 无限流 升级流 近代现代

  下课之后,特蕾莎老师显得平和了很多,她给齐乐人的红茶里加了奶和糖:“多吃一点,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齐乐人道了谢,红茶里的糖加得太多,他被腻到了,不禁皱了皱眉。

  “不喜欢太甜吗?”特蕾莎老师问道。

  齐乐人点了点头。

  特蕾莎老师淡淡道:“我以前也不喜欢。我年轻的时候教廷还远在圣城,那时候一切应有尽有,奶与糖,精致的点心与享用不尽的珍馐,那些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直到我来到了永无乡,这些曾经取之不尽的东西变得珍贵,我才发现原来尝到一口甜味的东西是这么难。”

  齐乐人闻言,看向桌子上装着方糖的瓷器,这是特蕾莎老师招待他时才特意拿出来的。如果是她自己要喝茶,她是舍不得加那么多奶与糖的。

  他对教廷如今的窘境有了新的认识。

  “你父亲什么时候出发去两界边境?”特蕾莎老师问道。

  “我不太清楚,要等审判庭的指示。”齐乐人说。

  特蕾莎老师点了点头,她温和地问道:“你父亲没有对你提过我是他同学的事情吧?”

  齐乐人惊讶地看着她。

  “不只是你的父亲,我们和玛利亚也是同学,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很好。”特蕾莎老师说着,叹息道,“当学生的时候觉得课业是无尽的烦恼,但比起现在,那时候我们其实无忧无虑。那是最丰饶繁荣的年代,整个北大陆欣欣向荣,谁也没有想到几年后两界战争开始了。我那一届的同学,几乎都战死了,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如今,玛利亚也去世了……”

  “所以您才对宁舟格外严格吗?”齐乐人问道。

  “严格?”特蕾莎老师意外地看着他,“你觉得这很严格?”

  齐乐人用力点头。

  “并不是这样的,孩子。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严格。他是玛利亚的儿子,他注定不可能拥有普通的人生。”她说。

  “但宁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齐乐人说。

  “这只是一个天真的理想。如果他出生在两界战争之前,没有人会苛求他什么。他可以做任何他喜欢的事,当一个画家,做一名工匠,成为他想成为的任何人。但如今的世道,普通意味着弱小,意味着被命运操弄生死。如果我们坐视他普通,就是看着他去死。”特蕾莎老师说道。

  普通而平安地度过一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唯有在和平富饶的世界里,普通人才有资格普通地活下去。

  但这里是噩梦世界。普通,意味着经不起任何死亡考验。

  特蕾莎老师肃然的神情中隐约有宿命的宣言:“他必须要经历无数试炼,磨炼他的身体与意志,他必须有觉悟,有毅力,有对抗命运的勇气,他才有可能九死一生地走到最后。”

  齐乐人若有所思。

  他总是站在爱人的角度,心疼宁舟所经历的一切,希望他活得快乐顺遂,免于苦难。但如果宁舟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就不会成为未来的他。

  所有的痛苦都是试炼,既在折磨他,又在成就他。

  齐乐人恍然对自己的责任有了新的认识。他来到这个任务里,不是为了像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样赦免少年宁舟的一切苦难,这种想法既天真又傲慢。

  他是一个见证者,也是一个陪伴者。

  他不能凭空为宁舟铺平崎岖的道路,他只能在宁舟筋疲力尽的时候为他送上一瓶水,扶着他的肩膀鼓励他走下去。

  如果宁舟在黑夜中迷路,他所能做的是为他点起一盏灯,照亮前方的道路,而不是消灭黑暗,那不是人力可及的事情。

  而宁舟,注定要靠自己登上锡安山,趟过流泪谷,成为不朽的圣徒。

  这一下齐乐人豁然开朗,他将加了奶与糖的红茶一饮而尽,认真地感谢了特蕾莎老师:“谢谢您,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去找宁舟!”

  特蕾莎老师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微微的笑意:“去吧,你可以去西边的老教堂那里找他。我听说他经常去那里。”

  齐乐人好奇地眨了眨眼。

  特蕾莎老师没有解释,将齐乐人送出了家门。

  ………………

  齐乐人一路打听,找到了西边的老教堂。

  那是一所荒僻的教堂,后面的墓地杂草丛生,齐乐人在彩绘玻璃窗外偷偷朝里面看,发现教堂内只有一名老教士和宁舟,老教士似乎是个聋哑人,用手语对宁舟比划了什么,宁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扫帚,在教堂里打扫了起来。

  宁舟在做义工?

  齐乐人好奇地观察着,看着宁舟把教堂内部打扫了一遍,然后拿着工具到教堂后的墓地里除草。

  宁舟确实是在做义工,但也不只是做义工。

  老教堂是他的秘密基地,这里人迹罕至,除了礼拜日很少有人会来,只有一个聋哑的老教士看管。宁舟发现之后,就经常来这里帮忙打扫卫生。

  老教士不但聋哑,而且老眼昏花,没有认出他是玛利亚的儿子,只以为他是一个好心的帮手,每次来都支使他打扫卫生。

  宁舟也不说自己是谁,默默地在这里打扫,老教士就去自己的房间打瞌睡,每次都把教堂和仓库的钥匙给他管理。

  地下仓库是一个宝库,里面不但有打扫卫生的工具,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宁舟在仓库里找到了已经朽坏的木质画架,他花了几天时间找了合适的木头修好了它。用它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画画,绘画的时候他内心宁静,心无旁骛,那些让他烦恼的东西都无声无息地从脑海中消失。

  他对建筑的轮廓着迷,对玻璃窗上的彩绘着迷,也对光线与影子着迷,这是一个安静无声的世界,只属于他自己。

  有时候他也会去弹钢琴,钢琴同样是他从仓库里找出来的。找到时它已经被极寒与干燥的气候损坏了,音板开裂,音调失准。

  在黄昏之乡的时候,宁舟并不需要自己给钢琴调音,这个工作是玛利亚完成的,他只要弹琴就好了。

  在永无乡里,他学会了自己给钢琴调音。他还兼职了一把木匠的工作,将木材刨成了合适的形状,嵌入开裂的音板中,修好了破损的音板,这架死去的钢琴被重新摆回了教堂中,被人弹奏,被人聆听。

  他觉得这份工作比他在唱诗班里为主唱赞歌更有意义。

  他还在地下仓库里发现了被人遗忘的烈酒,这些酒藏在地板的暗格里,瓶身上布满了灰尘,他拿着酒去问了老教士,老教士茫然地表示他并不喝酒,也许是以前的管理员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