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酸奶
乔若安返回办公室的时候，犯罪团伙还在抓耳挠腮。
他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小板凳旁边，刚要蹲下，就听老金说：“不用写了，回去上课吧。”
乔若安愣了一下，其他人也跟着抬起头。
“我跟乔若安说话呢，你们抬什么头？”老金啧了一声，“赶紧写，这堂课写不完下堂课接着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
虽然不知道老金为什么突然放自己一马，但乔若安还是很庆幸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身边这几个男生刚刚向他伸出过罪恶之手，不论是听到他们的声音还是看到他们的脸，都会令他感到无比恶心。
紧赶慢赶着回到八班，语文课已经讲到尾声。
班主任看到乔若安，阴阳怪气地敲了敲板擦：“有些同学，不想学就趁早退学，咱们二中可是重点学校，有的是人想挤进来。”
乔若安没吱声，默默回到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翻出语文课本。
临近下课的几分钟，班主任也不讲课了，开始笑容满面地跟坐在第一排的林悦希话家常。
乔若安托腮望着林悦希，忍不住想，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林悦希是校花，又是林氏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朋友成群，追求者无数，就连老师对她的偏爱都写在脸上。
还有顾矜北……
脑海中忽然蹦出顾矜北的名字，乔若安握着笔的手颤了一下，笔尖在课本上戳出一个小黑点。
在宁城二中，校霸顾矜北是出了名的高冷，除了身边的几个朋友几乎没人能跟他说上话，据说那些向他表示过好感的人也都被拒绝的很惨。
这样一个看似毫无同理心的人，今天竟然救了他，还好心送他去医务室……
实在不可思议。
乔若安盯着课本上的小黑点，思绪有些放空，直到课桌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今晚早点儿过来，别再迟到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短信是徐娜发来的。
徐娜是乔若安打工那家会所的领班，平时挺照顾他的，但前不久因为老板回国，整个会所迎来一次大整顿，所有员工都被盯得很紧，尤其他们这些做兼职的。
昨天他因为随堂小考分数太低放学被老师留下，天黑才离开，到酒吧时正赶上经理抽查，给他逮个正着。
幸好徐娜帮他说了些好话，才勉强保住这份工作。
【好的娜姐，一定不会迟到。】
短信发出去的瞬间，下课铃打响，一抹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讲台。
“大家先安静一下，我有件事要宣布。”
“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请大家去豪庭唱歌，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林悦希说完，教室里先是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一片沸腾。
“希希万岁！”
“女神破费啦！”
“希姐我爱你，让我做你的小跟班吧！”
被彩虹屁淹没的林悦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早已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
她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数字。
“这是包厢号，别走错了。”
豪庭全名“盛世豪庭”，是宁城一家很有名的娱乐会所，平时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也就林悦希这种家底雄厚的大小姐才敢在那儿包场请客。
“我家就住豪庭旁边，从来没进去过，这次托林大校花的福，终于能长长见识了！”
“对了，你们说顾矜北会不会去啊？”
“林悦希的生日他应该会去吧，不然还有谁能请得动那尊大佛？”
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男生聊得起劲儿，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乔若安脸色已经沉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盛世豪庭就是他现在打工的地方。
因为薪水高又管饭，乔若安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即使每天熬到很晚也依然咬牙坚持。
只是这件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不敢说。
一个高中生在夜场工作传出去本来就容易让人想歪，再加上他的工作内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真要是被人看见，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乔若安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思绪乱作一团。
以林悦希的号召力，今天带过去的人肯定不会少，到时他必须特别小心翼翼才行。
……
放学，乔若安抢在所有人前面拎着书包，低头走出教室。
担心路上遇到熟人，他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等到七拐八拐绕出去时，后背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因为长期遭受霸凌，他的内心变得极其敏感，总担心自己被什么人盯上，弟弟乔嘉礼说他这是被害妄想症，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来到豪庭，乔若安第一件事就是找徐娜打卡签到，顺便申请今晚穿男生制服。
“那可不行，”徐娜低头涂指甲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昨天领导已经记住你了，今天再搞特殊，岂不是火上浇油？”
第三章 道歉
乔若安咬了咬唇，想再争取一下：“可是……”
“乔若安小朋友，”徐娜打断他，“我虽然是你上级，但也只是个打工的，你的苦衷我不感兴趣，主要是知道了也没用。”
徐娜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盛气凌人，只是就事论事。
老板这次回国带回来一个女人，空降经理岗，说什么高学历海归，能力很强，结果人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架空下面的小领导，徐娜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不是她不想帮乔若安，而是真的帮不上。
“行了，赶紧换衣服去吧，今天晚上有大客户，有咱们忙的。”徐娜吹了吹指甲油，开始摆弄手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若安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徐娜，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办公室。
更衣室里已经有员工在换衣服了，乔若安推开最里面的隔间走进去，靠着门板叹了口气。
在豪庭穿女装上班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之前有一次VIP包房有老板点女服务生陪酒，当晚人手又不够，生得眉清目秀的乔若安愣是被抓过去滥竽充数。
原本乔若安只是想糊弄一下，毕竟他觉得老板再瞎也不会点到他头上，谁知那位中年男人口味独特，只草草扫视一圈儿，便精准选择到了他这个“赝品”。
整整一个晚上，乔若安提心吊胆，坐在角落里也不敢说话，低眉顺眼一杯又一杯帮老板倒酒，所幸对方不是什么肮脏龌龊之人，不仅没对他做什么，离开前还付了一笔昂贵的小费。
从那之后，豪庭便在他身上发现了商机。
站在镜子前面，乔若安抓住短裙边使劲往下拽，脸上的拘谨清晰可见。
平时让他穿成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今天学校的人要来……
万一被发现，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入夜，会所渐渐热闹起来，乔若安忙着端茶送水，像个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小祖宗，正找你呢。”走廊里，徐娜拦住正在送酒的乔若安，“502点了两瓶黑桃A，一会儿你给送过去，顺便点一下烟花……对了，烟花会点吧？上次教过你的。”
乔若安微怔，脑海中闪过林悦希在黑板上写下的三个数字。
“姐，我不行……”乔若安有点着急，“那个包厢里都是我同学，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你打扮成这样怎么可能被发现？再说……”话到一半突然有电话打过来，徐娜连忙拿起手机，“喂，知道知道，我马上过去。”
今晚会所来了大客户，比平时都要忙，徐娜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倍：“两瓶黑桃A，记住了，我有急事儿先走了。”
“可是，姐……”
乔若安还想说什么，徐娜却脚下生风，一溜烟没影儿了。
这个时间其他服务生也在忙着，连说句话都难，无奈之下，乔若安只好先把手上的酒送到指定包厢，然后到库房拿了两瓶黑桃A和放烟花用的道具，硬着头皮走向502。
来到包厢门口，乔若安停下脚步，两只手紧紧捏着托盘，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
也许娜姐说的对，里面的人根本不会认出他呢？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乔若安一鼓作气推开门，走进去。
包厢里很热闹，五音不全的体委杨帅正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乔若安用假发遮住侧脸，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准备点烟花。
豪庭有这样的规矩，购买单瓶五千以上的酒要点小烟花给客人助兴，乔若安以前看别人点过，但自己没上过手，按打火机的时候一直按不出火星，紧张得直冒汗。
“行了杨帅，别唱了，先给寿星倒酒。”
“等会儿，还得点烟花呢。”
话音刚落，乔若安就感觉一道道目光投过来，吓得他赶紧把头压得更低。
“你们看，这个女服务生长得挺漂亮啊。”
“还真是，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清纯的……”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乔若安一阵恶寒，同时也惊扰了正在跟同伴们推杯换盏的林悦希。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林悦希特意穿了一身抹胸小礼服，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现在这群不长眼的男生竟然当着她的面，夸另一个女生好看？
她怎么可能让一个小服务生抢了风头！
想着，林悦希起身走到乔若安面前。
“小姐姐，先别点烟花了，帮我倒杯酒呗。”说罢，还不忘眨眨眼。
距离太近，乔若安已经完全不敢把头抬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打火机，拿起瓶起子把香槟打开，凑到林悦希举着的杯口。
据他所知这一瓶酒要大几千块，每一滴都是真金白银，想到这些乔若安心头一紧，两只手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见女孩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悦希嘴角挑起一道轻蔑的弧。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只可远观，离近了立马现原形。
乔若安小心翼翼地倒着酒，完全没注意到林悦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秒，抵在瓶口的酒杯一斜，香槟瞬间洒了满地。
“哎呀，你怎么倒酒的，都洒我身上了！”林悦希尖叫着跳开，故意把杯子里的酒弄出一部分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