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认欲求
王若兰当然知道余深的打算,得不到余深的同意,她也不气不恼,只把余深跟得更紧,放学后甚至跟着他一起去了弦乐社。
为了不让余深发现,她还特意错开了直通电车的班次。
余深一直到社团大楼前,才注意到王若兰在那儿等了他许久。
“我现在也有点想加入弦乐社了。”王若兰笑得温柔,“你给我介绍介绍?”
余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他径直无视了对方,迈开长腿直接进了社团大楼。
王若兰大惊失色,赶紧跟着他一起进去,却被弦乐社的人当场拦在活动室外:“同学,非本社社员禁止入内。”
王若兰咬唇说:“我是打算加入你们社团的。不能先让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她这语气柔和懦弱,听起来就让人于心不忍,但弦乐社的人依旧不同意:“抱歉,今天有特殊情况,真的不能放外社的人进来。”
王若兰刚想解释“我不是外社”,余深就已经进了活动室,看得她一阵心焦。
但弦乐社的人无论如何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她在门外站了半天,最后只能气得一跺脚走了。
走进活动室,余深才知道“特殊情况”指的是什么事。
弦乐社占据了社团大楼一层最大的一间活动室,内里就像一间小的音乐厅。
梁卿书正坐在第一排位置的正中央,弦乐社长则站在他身边,指挥着跑上跑下的社员们搬运那些弥足珍贵的乐器。
看着社员们这番忙碌的景象,余深抓了一个人问:“这是在干什么?”
“喔!”被抓住的那人嗓门挺大,“学生会长之前向我们社团捐了一大批乐器,现在那批乐器到货了,他过来查看一下,我们社长正忙着接待他。”
正在和弦乐社长说话的人听到了这人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正好和余深的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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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之后,弦乐社的内部活动教室。
这间活动教室跟外面堪比小型音乐厅的教室不同,说白了就是个做了隔音的琴房,只摆放了一架小小的木质钢琴和几把弦乐器,想要拉个四重奏恐怕都没地方。
今天既然要忙着搬运乐器,自然没有时间搞活动了,余深提出想要找个地方练琴以后,弦乐社长就把他带到了这里。
梁卿书信步走到钢琴面前,右手随意在上面弹了几下,问身后的余深:“你过来这儿干什么?”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余深随手关了门,说,“做股东的人,有必要天天往公司跑吗?”
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在暗讽什么,梁卿书肆意一笑:“弦乐社从头到脚都是我资助的,我当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了,我又不知道你会来。”
阔别三个星期的见面,余深不想跟他吵这个,走向了放小提琴的琴架。
没一会儿,余深的身后传来了钢琴声。余深卸下小提琴,回过头去。
从手法上来看,梁卿书显然是认真学习过钢琴的,只不过这会弹得却不太认真,连曲子的音阶都是错位的。
音符像一个个小蝌蚪一样,无奈还没跳起就被拍死在了黑白键上。
感觉到梁卿书这会心不在焉,余深听了一会,问道:“要不要合奏一次?”
梁卿书手上不停:“我只会弹钢琴,就这种水平。”
“没关系,卡农会吧?”余深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不太在意,从旁边捡了把大提琴说,“我用这个跟你合。”
“你会的乐器还挺多。”梁卿书懒懒道,“怎么,将来是铁了心打算走音乐这条路了?”
余深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在旁边的琴凳上坐了下来,将大提琴的架势搭好。
他真诚地向梁卿书提出合奏的邀请,但似乎却并不在乎梁卿书跟不跟他合奏,兀自奏出了一段悠长缠绵的琴音。
但又很快地停了下来,眼里蕴着笑,看着梁卿书。
梁卿书撇了撇嘴,低头重新坐好,熟练地在琴键上弹出了《卡农》和缓的前奏。
《卡农》的基调抒情柔美,梁卿书的钢琴打底,当余深的琴音加入的时候,优雅和缓的气氛如沁人心脾的花香一般慢慢蔓延开来,蝴蝶萦绕,在夕阳下带起一丝惊艳的流光,翩翩飞落在少年们的肩头上。
余深运用着揉弦的技巧,双手修长优美,骨节分明,落在大提琴的琴弦上,点活了琴弦,奏活了乐曲。
梁卿书回头看到他拉琴的模样,手下突然鬼使神差地错了一个音。
“不要停。”余深舒缓的声音传来,他并没有抬头,却像是全盘注视着梁卿书,“错了也继续弹,跟着我的旋律走。”
这话宛如涟漪一般散开,梁卿书的手指忽然有了更多的力气。
起初的时候,大提琴的声音明显高昂优越于钢琴音,但很快,两种美妙的声音就逐渐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交织碰撞,建出一段极其美好缠绵的织式。
弹完曲子后,梁卿书惬意地靠在钢琴边上说:“没想到,你还挺适合当一个好老师的。”
余深收好大提琴,说:“那也要看学生是谁。”
梁卿书沉默了一下,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察豆用着还顺手吗?”
“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助手。”余深说,“给我不觉得可惜?”
梁卿书:“有什么可惜的,他本来也习惯旧校区了。”
余深笑了笑,没接话。
“对了,你跟我说,你打算参加这次文艺汇演?”梁卿书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走近余深,“那正巧,我也要参加,不如一起来组个队?”
直觉梁卿书如此直接的邀请没好事,余深下意识问:“组队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文艺汇演只是社团自己推出的比赛,说实在的,大部分都很无聊。”梁卿书眯眼,“不过,今年可能会有赌命游戏的彩蛋。”
余深:“赌命游戏?”
“你应该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吧?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板机;中枪的当然落败,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胜者。旁观的人则对参加者的性命压注。”[注]
梁卿书说着,把右手比成了一把手|枪的形状,他嘴角噙着笑,食指慢慢抵上余深的咽喉。
夕阳光忽然一收紧,光线又暗下去几个度,梁卿书移动手指,滑过余深的喉结,又轻轻挑上他的下巴,最后又挪到了他后颈的位置。
四下无人,仿佛沉寂了万物的夕阳光晕在余深的瞳孔里,倒映出梁卿书此时微狂的模样。
“我们互相填充子弹,把你的命交到我的手上,或者我把命交到你的手上,在开枪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生死浮影都在一瞬间落地。——你不觉得这是最棒的游戏了吗?”
梁卿书的手依然比着枪的姿势,指尖微触皮肤,给余深带来了一丝凉意。
余深默然地看着他,忽然抬脚朝着梁卿书的方向迈步。
两人的距离被急剧地缩短,梁卿书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猝不及防之下右手变了姿势,不再是枪,而是五指搭在余深的脖颈上。
紧接着,他就像是一只找不到立足点的天鹅一样,被不断逼近的余深顶到了钢琴边上。
梁卿书的左手下意识地朝后紧抓,试图找到什么支撑他的地方,却不小心触到了琴键,登时发出一阵奇怪的琴音。
“这钢琴不应该这么弹。”余深任由梁卿书扣着自己的脖颈,伸出右手覆在他的左手上,又从他的指缝间硬|插|进去,作出了一个十指交扣的模样。
余深微微一笑,以极其温柔的声音在梁卿书的耳边道:“按键的时候,用力不能太小了。”
两人的手一起压在琴键上,琴键重重弯下腰去,这么一看,力气确实比刚才要大得多。
“……”
梁卿书没有说一句话。明明是他禁锢着余深,却被迫在余深的压力之下轻轻喘气。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余深看向偏过头去的梁卿书,发觉对方的耳尖红得就像一块绯玉。
不知怎的,这片绯红就像是某种引介,让余深一下子意识到了两人手掌间互相传递的热量,还有梁卿书无意识似的在他脖颈上的轻挠。
这所有的一切都像火苗一样窜进余深的心里,让一向游刃有余的他略略失神。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赌命,但是我不会在给你的那把枪里填充哪怕是一发子弹。”余深说,“不过你要给我填几发子弹,是你自己的事。我坦然接受。”
梁卿书终于开了口:“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划不划算,要试过了才知道。”减淡的天光之下,余深的谋光幽深,看上去竟比刚才的梁卿书还多了一丝狂意,“——我答应你,我们汇演当天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注]小梁说的这段科普来源于百度百科。
写到这章我好想写钢琴play哦,把小梁抱到钢琴上嘿嘿嘿x
第49章 开幕式
一周之后,文艺汇演活动的第一日。
今年的文艺汇演是两个校区合办的,两边校区都兼作会场,为了能方便学生们移动,连接新旧校区的直通电车都多加了好几趟。
“今年真的好热闹啊……”余深坐在电车上,听旁边的尤三给他科普,“往年的文艺汇演一般都是新校区的主场,旧校区都是随便搞搞的。今年一联合,连活动时间都延长了,三天不用上课,真是太爽了!”
大约是受到了不用上课的情绪鼓舞,电车内熙熙攘攘的,显得余深此时倒是格外安静。
一周前梁卿书虽然邀请了他一起组队挑战文艺汇演,但从那天之后却一次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两人之间的那根若有若无的细线就这样又断掉了。
余深偶尔想着给梁卿书发个信息过去,但觉得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着实有些奇妙。
互相利用,互相合作,见面时可能剑拔弩张也可能岁月静好,既不像熟人也不算朋友,没有立场互发消息询问日常,但却可以共赴一场赌命游戏。
余深不知道怎么定位这种关系状态,不过内心最直白的感受告诉他,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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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校区果然财大气粗,旧校区的学生们刚下电车,那堪比举天同庆万人空巷的热烈氛围便炸裂般展现在众人面前。
“足球社!足球社!爸爸来看看赌球运动吧,既花体力又花钱!还能pick你心爱的运动员!”
“台球社,来压一发双色球吧!”
“极限运动社!没人想赌一把从7000米的高山上跳下来会不会死吗?”
听着这些怪异的叫喊招呼声,尤三咳了一声,对余深解释说:“呃,虽然说文汇一般都是社团出钱出活动,但总也有社团不按常理走,去年美食社还靠着吃空食堂大赚了一笔呢。”
尤三说得眉飞色舞,余深却兴致缺缺,除了偶尔冷淡地“嗯”一声,几乎没什么反应。
尤三只好闭嘴,带着余深去了文艺汇演开幕式的会场。
开幕式的会场设立在新校区的室内体育馆,余深和尤三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不少人,四下都是喧哗吵闹的声音。
室内无窗,顶上的灯光把馆内每一个角落照得如同白昼。
“余深!”没等余深坐下,王若兰惊喜的声音就从前面不远处传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开幕式呢。”
余深皱眉朝她看去,王若兰正和同班上的几个女生坐在一起,白雪也在其中。
白雪看到他们,热情地招呼道:“没想到这么多人还能一起碰上,你们找到人组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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