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认欲求
“妈的,”高涵气得抓紧桌沿,“我就应该直接下你们跟不上的注,这样你只能被迫弃牌!”
“你不会。”余深终于开口,语气清淡但又笃定,“好不容易把两张万能牌都入手了,你怎么舍得只赢五个筹码呢?”
“……”
“你不断地加注,又故意下在我能跟得上的范围,不就是想把我的筹码榨干么?”余深的声音骤然变冷,向高涵俯下一点身,用纸牌轻拍高涵的脸,“——你以为,我不懂?”
像是被古钟猛地砸了脑子,听完余深的这话,高涵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算计我?”因为震惊,他的声音都开始变尖,“你赌上心筹码,就、就是为了诱导我下注?”
“那不然呢。”余深似乎是有意要学一下他们新校区那充满嘲讽的语气,“如果我不先作出一副赌疯了的样子,怎么能让你上钩?”
“靠!”高涵当场被激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手拍得生疼,“你他妈不过是借我的光,不要太嚣张了!”
“嚣张?借你的光?”似乎是觉得这话很好笑,余深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我实话告诉你,第一局我抽到的是葫芦,第三局我抽到了同花顺,在那些我败了的局里,我拿到的牌一直都比你好。”
“——即使没有大小joker。”
“你少他妈胡扯!!”高涵冲着他大叫道,“你抽到了为什么不亮出来取胜?你有病吗!?”
“随便你怎么说。”余深冷漠道,“就像你喜欢通过换牌让自己的牌更好一点,难道我就不能换牌伪装自己的牌烂?”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是你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吧?”
高涵的角色“唰”地变白。
“你竟然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算计我?”他难以置信,“你、你也太——”
“行了。”余深此时已经收完筹码,不想再跟高涵多说,“你有空在这里生气,不如先考虑下,一会怎么给你的班长交待?”
说完这话,他斜睨了一眼台下。
一听到“班长”两个字,高涵便开始浑身僵硬,几乎是强迫性地逼着自己转过了头。
出乎高涵意料的是,梁卿书并没有关注他,反倒是看着胜利的余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清清楚楚。
看到这抹笑容的高涵如坠冰窟,巨窗外铺天盖地的雨声袭来,将他彻底砸得失神。
余深已经不想在台上多呆,收完筹码后,他把那些全部交给教导主任,让他从实物换回虚拟。
教导主任照做后,余深干脆利落地拿了手机走下去,梁卿书坐在走廊边上,余深与他目光短暂地交错了一瞬。
就像是在互相无声地宣战一般。
-
“让高涵滚回旧校区去。”
既然看完了比赛,梁卿书也无心在这里再继续待下去,他对刘鹤随口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礼堂。
新校区的男生们则跟随者他的步伐一起离开,只留下身后孤零零的高涵。
另一边,余深下了台之后,得到了方婷和尤三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你真的太强了呜呜呜呜……”尤三简直喜极而泣,恨不得给余深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又不是很敢,“还、还帮我们拿回了心筹码,真的太谢谢了呜呜呜……”
方婷也对他道歉说:“抱歉……我中间不应该吼你的。”
余深轻轻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也让他们稍微安静点。
在大批新校区的男生离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还在台上留着的高涵和教导主任。
高涵自然是一脸垂头丧气,整个人都蔫了。
教导主任则和其他老师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残留下来的赌桌,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在这里所进行的,真的就是场最普通的学生竞赛而已。
“哦对了,关于你之前说的事。”尤三注意到余深视线停留的位置,放低了声音对他说,“其实,你不用太在乎教导主任他们,就算他不是我们这边的,对于学生战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把他们当成酒店工作人员那样的就行了。”
“我知道了。”余深收回目光,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安排的话,应该还要带你去一趟教室吧。”尤三注意着他的脸色,问,“……你是不是累了?”
“有点。”
“那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方婷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扑克这种活动劳心又伤身。
“等明天你来学校,我再带你去见同学们。明天他们也会来学校上课。”
余深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话。多待无益,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礼堂。
重回礼堂的大门外面,瓢泼大雨仍不见停,白雾笼罩之下,余深总有种自己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错觉。
仿佛时间根本没有走动似的。
余深轻呼一口气,还在考虑着要如何闯过雨幕回去,忽然察觉到眼角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他扭头过去,看到角落放伞的架子那里,正躺了一把黑色的伞。
伞面至伞柄都是一片漆黑,被雨水浸湿了一些,松了伞扣,和刚才的那位倒是出奇的相似。
是梁卿书的伞。
想必少年离开的时候,周围的人蜂拥而至为他撑伞,这把伞也就被这样丢弃在了这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特意留在这里的。
余深站着看了那把伞许久,终是拿过了它,打着伞离开了学校。
第9章 余深的身世
如同余深所想的那样,双人扑克的比赛结束后,梁卿书没有打伞便离开了旧校区。
当然,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打伞。
虽说网约车进不了晓中,但这些公子哥和小姐们的私家车却没有这个限制。
不仅如此,私家车的停车位置和地方大小还会因为主人身份的高低而有所变化。
而眼下,特地来接梁卿书的宾利更是一路旁若无人、横冲直撞地到了礼堂的正门口。
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司机下车,低着头,微躬着身子给梁卿书开车门。
梁卿书坐进后座,他旁边的刘鹤也想跟着坐到同一排,却遭到了司机一记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司机的目光锐利又不留情面,刘鹤的身体忍不住往回缩了一下,过了一秒才低着声音道:“……我有事要告诉班长,是关于余深的一些情报。”
“让他坐进来吧。”梁卿书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这里太冷了,我想早点回去。”
司机这才让开位置,等刘鹤坐好后发动了车子。
此时受大雨的影响,车窗外的天色依旧暗沉不已,在这种天况下,刘鹤总觉得梁卿书的神情看起来异常冷淡。
担心他会不耐烦,刘鹤只好直入主题:“刚才余深跟高涵在比赛时,我专门去查了一下余深的来历,也私下问了问旧校区的那些老师。”
“嗯。”梁卿书并不意外他这个举动,淡声道,“他是不是以前在黔乐生活过一段时间?”
“您怎么知道?”刘鹤倒是有些惊奇,“是的,他10岁左右,他的养父为了给他营造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就把他送到了中国。”
“养父?”梁卿书似乎对这词有点兴趣,轻声重复了一遍。
梁卿书记得,余深跟他说过自己祖上有中国人的血统。
有血统。
这几个字,似乎是想表达出他跟这个国家的关系,又像是在刻意地保持距离。
毕竟,血统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亲生父母,隔了三代四代出去,有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对的,是养父。”刘鹤朝着梁卿书的方向侧身低头,“余深三岁之前的资料丢失,现有的只有三岁后被他的养父Ericsson收养后的记录。”
“他养父做什么的?”
“他养父还挺有名,这也是为什么我能一下子查到的原因。”刘鹤解释道,“Ericsson原本是瑞典人,1992年远赴华盛顿在UN任职,2003年被当时的秘书长指派为联盟特别代表及特派团团长,负责马尔顿地区的PKO活动,现在还留在当地担任执政长官,统领临时政府。”
“而余深——是在马尔顿那一年战火最为猛烈的时候,Ericsson从极端民族分子所占据的贫民窟里抱出来的孩子。”
马尔顿位于欧洲的东南一隅,地处两海交界要冲,因为民族环境复杂,从18世纪起就一直争执冲突不断。
梁卿书摩挲着大拇指的指腹:“听起来,他的身世还挺坎坷。”
“是这样的。”刘鹤毕恭毕敬地道,“我只是在外网上随便一搜,关于他养父和余深的新闻就冒出了不少,可能连世界人民也觉得他的身世离奇吧。”
梁卿书默而不语。
“而关于他的亲生父母,说法就更神奇了。”刘鹤似乎是来了兴致,语速快了很多,“有人说Ericsson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至于他的母亲,则是过去在当地大展芳名的歌后。”
“Ericsson早年与她相爱,后却因为种种原因抛弃她回到了华盛顿,从此女歌星便因为失意而沾染了毒品,最终在堕落的贫民窟里香消玉损。”
“当然,其他的传闻也有很多,我可以一会都发给——”
“不用了。”梁卿书打断了他的话,“只给我说说这个就够了。”
刘鹤有点惊讶梁卿书竟然会对这个类型的故事感兴趣,但还是把查到的资料拿给他看。
梁卿书接过去随意地翻看了几眼。
那些全部都是外文网站,英文的单词和另一种罕见民族语言的语法混杂在一起,看的人有些费劲。
但还是能看得出,都是对余深母亲的极力夸赞。
母亲似乎混有三国血脉,她于战火中尽情歌唱,死前又境遇凄苦,留下无数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和绯闻,是真正的传奇人物。
“深入灵魂的歌喉”
“足以抚慰所有人的心”
“迷离的、伤感的,一种真正环绕于胸间的情愫”
……
“难怪。”梁卿书又把ipad随手丢还给刘鹤。
刘鹤在一旁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梁卿书的后文,不仅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看到他轻轻阖上了双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思索什么?
余深这个人吗?
刘鹤有些好奇,但又知道梁卿书这是不想让人打扰的状态,只得板正地坐了回去,并在两人间留出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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