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宁
与此同时,萧国帝都。
接连一个月,章国军队都没敢来进攻,在今天,总算派出弓箭手,把一封招降书射上城墙。
刚收到招降书的庄子竹看到内容,内容上果然是以火器为交易,投降后章国保证不杀士兵百姓、不损坏房屋、不抢夺存粮。庄子竹朗读了招降书的内容,就与各位守城的文官武将商议。
“城内人口已经统计过,存粮还可以坚持一个月。现在降,还是不降?”庄子竹问道。
赵煜宇叹气道:“一个月过去了,我们依然被章国军队围困,没有援军,火药耗尽,冲不出去。如果不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五王子庄子松也满脸忧色:“不知道父皇母后和哥哥们怎么样了,一点消息传不进来。”
其余武将文官,有的说就算送死也要冲出去、能杀几个就几个,有的说要誓死保卫皇室祖庙,然而更多的,都不忍全程将士百姓活活饿死,同意投降。
所有的意见,都没有生怕章国出尔反尔的。因为章国军队信守承诺的名声和凶名一样远播,凡是诚心投降的,都把他们当做章国子民看待,同等待遇,不杀不抢。
庄子竹集合了意见,一锤定音道:“我也不忍全城百姓活活饿死,只是,在投降之前,必先洽谈,章国军队不能伤城内一草一木,不能侵占祖庙……”
决定投降之后,心有不忿的城守尉詹世奇不禁愤懑道:“要是当初皇上没有卷走粮仓南下,我们还能守大半年啊!”
庄子竹拍了拍詹世奇的肩,说道:“时也命也,接受吧。”
与章国使者沟通完毕,庄子竹命人打开城门,迎章国军队进城。但见为首的一位年轻将领,剑眉星目英武不凡,漆黑的瞳孔如同深不可测的潭底,紧闭的双唇发出冷冽之意,蕴含着力量的身躯披着银色的鳞甲,长刀出鞘,轰然的气势藏着无形的战意,压得围观百姓难以喘息。
两旁的围观群众纷纷退后、回到家中紧闭门窗;负责领路的文官的瑟瑟发抖。庄子竹也在围观之列,问身侧的城守尉詹世奇道:“你去偷袭的时候,打的是这位将军?”
“没见过,”詹世奇诚实道:“要是当时遇上他,应该会冲过来把我杀了,因为只要杀了操作投炮机的人就万事大吉,不会屁滚尿流弃营逃跑。”
庄子竹不由得感叹道:“大概高级将领和要取军功的,都去追父皇了吧。他一个普通将领就有如此气势,怪不得章国所向披靡。”
第7章 撕了
迎接章国的军队入城,虽然是投降,可庄子竹不卑不亢,没有对敌军弯腰,更没有跪下。庄子竹态度是这样,詹世奇、赵煜宇等文官武将也跟着他这样,尽管章国军队让人闻风丧胆,但是他们都没有特别怕的。
城中事务的交接,都交给本来守卫国都的官员了,庄子竹都没有出面。和庄子松一起在祖庙的问天楼上登高喝茶。
交接需要时间甚久,庄子竹一时手痒,回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位年轻将领,不禁让墨书把他的画笔画板都搬上来。走笔信游,寥寥几笔,还没画脸,只是画了个轮廓,已经将英俊神武的年轻将军的风姿勾勒出来。
终于投降的庄子竹兴致高昂,五王子庄子松却连喝茶都喝不动了,望着进城的敌国将士们进入皇宫,一张包子脸皱了起来,叹气道:“哥哥,我们把皇宫都送给别人了,虽然不送就会有全城百姓跟着一起饿死。但是如果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庄子竹“嗤”了一声笑了出来:“父皇都迁都了,那里怎么会是皇宫呢?这座城也不是皇城,现在只是被章国占了去的普通城池罢了。”
“该不会是父皇知道皇城迟早被夺,才迁都的吧?” 五王子庄子松说罢,又担忧道:“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父皇会把我们赎回去吗?要是章国用我们来威胁父皇,我们要自刎的吧!不如现在先自刎了?”
庄子竹很是被庄子松的想法惊呆了一下,一滴墨汁不小心点在画中央,墨汁晕染开来,把将军座下的战马弄糊了。庄子竹给污点加了马鞍挽救,停了笔,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六弟不是也被抓了吗?没见他们用六弟来威胁我们,五弟不用担心。”
此时,一把浑厚的嗓音从问天楼的楼梯之下传进来:“三王子所言甚是,我们章国的军队足够强大,不需要用皇室宗亲来要挟别人投降。”
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之前进城那位普通将领登上问天楼来。问天楼边云朵舒展,清风徐来,发带飘动。庄子竹正背向着他,举笔作画,姿态随意洒脱。
走近了,宣恒毅鼻间仿佛闻到浅淡清幽的香味,舒心得很。再走近,见庄子竹所作的画,被两列士兵簇拥着的是——他?
画中的将军,衣着打扮、战马细节都和他一模一样,虽然没有画出具体相貌,但凶杀狂战的神韵都被画出来了,旁人一看,就知道画中人是他。
宣恒毅一愣,想着这三王子也太大胆了些。他见多了向他表示爱意的,但那些哥儿不是表弟亲戚,就是亲近大臣将领的儿子。宣恒毅是没见过像庄子竹这样,前一天还是敌国敌对状态,这一天一见到他,连他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思慕不已,作画存思。
和宣恒毅一同上楼的,除了宣恒毅的亲兵,还有御林军统领赵煜宇。赵煜宇对庄子竹爱画画的习性见怪不怪了,他都收藏了好几幅庄子竹画他的画。此刻赵煜宇带着宣恒毅上来,为庄子竹介绍道:“末将拜见三王子、五王子,这是章国征南副将军宣将军,全权处理降书中火药的事宜。”
庄子竹见到画中人亲自上来找他,原来那画中人不是普通将军,不也尴尬,略一点头,说道:“宣将军请坐。”
这真是一个相当敷衍的礼,一旁的庄子松也跟着点了个头就算了。不过宣恒毅既然隐瞒了身份,也不在意这些虚礼。见庄子竹依然在站着作画,并未坐下,宣恒毅也不坐,想开门见山,直接索取火药的制造方法。
但他还没开口,庄子竹就先一步说:“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东西也给你准备好了,宣将军可以先试一试,然后,我们再详谈。”
墨书捧着托盘,一把铁制火枪静静地躺在上面。哑色的铁枪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做工精细,仿佛暗藏玄机。庄子竹搁下画笔,取过火枪,问道:“敢问宣将军头盔防御力如何?”
“自然是刀枪不入。”宣恒毅对自己的头盔充满信心。废话,章国皇帝所用的头盔战甲,当然是最高等的。
庄子竹又说道:“那请宣将军把头盔扔下问天楼,火枪给你,你可以亲自试一试它的威力。”
宣恒毅别无异议,只是先好奇地问道:“这要怎么用?”
庄子竹教他如何扣动扳机,把火枪递给他。手指接触之时,带起一丝细微的痒意,好像被谁用发丝挠过一样。宣恒毅定了定神,把头盔扔了下楼,对准头盔,扣动扳机——
“轰!!”一声巨大的声响,坚硬的头盔被炸得碎屑横飞,地上还被炸出一个坑。宣恒毅摸了摸手中那发烫的火枪,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一把小小的火枪,竟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问天楼楼高十层。这把粗制火枪,十层之外都可以瞄准射击,威力就是宣将军刚刚亲眼所见。一发之后,需要等待冷却,才可射出第二发,不然,火枪可能会炸膛,伤了你的手。”庄子竹对自己的研究成果颇为满意,这就是防身的好物品了。
宣恒毅惊异地看着火枪,问道:“这就是你们守城时用的东西?”
“不是,”庄子竹说道:“守城时用的乃是投炮机,如果研制出火炮,威力将是火枪的百倍不止。要是火药足够,轰倒城墙不在话下。可惜时间所限,目前并未研制出来。不然,胜负难料。”
在战胜国的将军面前说这种话,可以说是相当嚣张了。但庄子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宣恒毅也并未发怒,只是继续问道:“火炮是怎样的?”
庄子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作画。让宣恒毅的将军进城图放别处晾干,庄子竹换上一块新的画布,在上面画出火炮的图样。
这画中火炮,比当初烽火云间图画得还要细致、写实。而且,庄子竹还为宣恒毅粗略讲解一番,宣恒毅以前想不通的,现在都明白了:“设想中的炮车,是用精铜来制,内藏百倍于火枪的火药,攻城时,把炮车推到城下,用引线点燃火药……”
五王子庄子松在一旁旁听,此时不禁问道:“三哥既然研究出这么厉害的火器,为什么不在章国攻打过来之前献给父皇呢?”
庄子竹抿唇苦笑:“我在回宫的前一天,才见到父皇。不比五弟,天天在宫里能见到。”
五王子庄子松不说话了,这不能怪他三哥。
“更何况,现在只研制出半成品,我本来是想研制出成品,再献给父皇,”庄子竹随口扯道:“国内铁矿太过生脆,做出来的火枪屡屡炸膛,危害使用者安全。所以,如要要大量制造,必须矿源质量过关、工匠工艺上好才行。再者,火药危险,事故频出,我怕害了别人,一直没把方法说出来。现在才研究出一点诀窍。”
宣恒毅此时却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三王子可认识青竹舍人?”
庄子竹颔首道:“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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