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endeta
路弋宁朝窗外看去,看到了小丛丛蓝紫色的花团成一团,垂头丧脑的,他看了一会,伸手去比了比大小,觉得自己家的绣球跟外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也太小一团了吧…… 不过,小就小吧,养了两三年终于开花了也算有点成果。他回过身,看到刚刚扔到茶几上的信件,还挺多,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有七八封,每一封都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他随手拿了一封,家里的东西扔扔,搬的搬,他也想不起来自己那把拆信刀放在了那。索性直接上手撕,刚撕开就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白色的一小块,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楞了楞,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在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路弋宁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看到了,但脑子却像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像是身体和意识分离了开来,路弋宁抬手机械地将剩下的信封全部拆了,每一封都大同小异,但每一封都充斥着浓烈的怨恨,里面装着不同的东西,但都是令人作呕的,包裹在其中的是被用红色漆笔画出的大大的叉号的他的照片。而路弋宁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照片上自己的脸,而只能看到那两个用力到已经划拉纸张的大字。
“去死!!”
第47章 (上)
作者有话说:抽空写,抽空发(?′д`)
虽然是提前出发,但不巧碰上了追尾,堵了半个小时,紧跟着装上晚高峰,双向十六车道堵得水泄不通,半个小时过去,遛狗的老大爷都走得没影了,他还堵在原地。秦聿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假寐,昨夜和穆霄的会面因为穆霄那边临时突击任务被取消了,今天一早穆霄派了人接他去见面的地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操着一口津片子说,“这个点没办法,等过了子午大道上了辅路,十分钟就能到目的地。”
秦聿 “嗯” 了一声,将目光移回到电脑上,是宋锾刚刚发过来的邮件,他按下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个背阴的小巷,靠墙躺着两三个赤着上身的流浪汉,他们旁边是被踩扁绑成一排的塑料瓶…… 视频第十七秒,一个熟悉的人出现了。
是李倾荷,秦聿看着屏幕里的李倾荷,他还是十年前的打扮风格,深色系的衣服从头包到脚,只不过胸前晃动的不再是钥匙,而是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李倾荷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谨慎地环顾四周,在看到睡在那的流浪汉时,他朝一旁挪了几步,眼中有藏不住的厌恶。
不一会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她佝偻着腰,抬起头时,可以看到深深凹陷的脸颊和凸出的双眼,她在李倾荷面前站定,抬起稻草似的胳膊。
耳机里穿出经过处理过得声音,沙哑干涩的女声在刺啦作响的电流声中响起,“钱呢?”
“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否则…… 你好自为之……” 李倾荷说着把手中的信封扔了出去,转身就走。
女人手忙脚乱地接住信封,踉踉跄跄地追过去挡在他面前,她捏着信封,嘶哑地喊:“这根本没有十万。”
“还十万…… 陈浨别做梦了。” 李倾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露出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他伸手一把将女人推开,看着摔到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陈浨,他从口袋里拿过纸巾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擦过,嗤笑一声,嘲讽道,“这三万你留给自己提前准备后事吧,别死了都没人收尸。” 他扔掉纸巾,转身离开,被女人死死地抱住了腿。
女人发出嚇哧嚇哧的声音,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十年前…… 十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把陈圳弄出来,你说你能把他弄出来的,他才十五岁,进去一辈子就毁了,他给你赚了那么多钱,你把他救出来。”
“放手!”
女人拼命地摇头,“这钱我也不要,你去请律师!你把他弄出来!”
“我叫你放手!” 李倾荷低吼着,女人却越抓越紧,他一脚踢了出去,女人捂着胸口蜷缩起来,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李倾荷,“你…… 他是你儿子!你不能不救他!”
“我可没有这种精神病儿子。” 李倾荷轻蔑地看着他,“垃圾生出来的也只是垃圾……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也只会打洞…… 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他从 M 国接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让他出名……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种。”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了起来,混杂着电流声,刺激着鼓膜。
“他们这种人都是这样,都是些残次品,垃圾,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倾荷看着地上的陈浨,一字一顿地说,“烂种子就算开花漂亮,最后也接不出好果子,都是些用几次就没用了的废物。”
他们在他眼里不过是些用几次后就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他是,何左是,何右是,小天才也是。
秦聿闭了闭眼,他们足够特殊,能吸引来大众的目光,他想起李倾荷曾经按在他头上的名称,什么 “失去双亲的失语少年”,“哑巴”,“孤儿”,“计算机天才”,“国际编程大赛金奖”…… 这些博人眼球的词拼在一起,那段时间有的没有的人都开始关注他,大街小巷,报刊杂志都是关于他的事,他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到了大街上,所有人都在看他,议论他。
似乎全世界都在讨论那个叫 “何聿” 的人有多么可怜,多么凄惨,又多么厉害。
他无法反驳,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反复地给自己说,他不是何聿,他是秦聿,他们讨论的议论的,可怜的,指指点点的人都不是他。他像是生生扒下来一层皮一样,将自己从自己中剥离出来,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李倾荷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后来才渐渐明白李倾荷只是没有将他们当成人来看待,更没有当成孩子来看,他们不过是他眼中待价而沽的商品。
不过,看清这一点和亲耳听到李倾荷说出来,感觉还是不同的。
秦聿合上电脑,将耳机摘下,沉默地看着窗外,路边行人来来往往,他看见一对年轻的夫妇站在路灯下,一左一右牵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玩荡秋千的游戏。他小时候也和母亲们玩过,她们会牵着他的手,突然用力,将他荡起来。但小天才似乎从来没有玩过,何左和何右或许也没有,毕竟李倾荷和何铦连他们的手都很少去牵。何左和何右因为本身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或许也并不觉得遗憾,但小天才是喜欢腻在人身边的,他会在家门口等何左,何右还有他放学,然后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他们的腿,笑眯眯地说 “你回来了!”,然后晚上也会偷偷地溜进他卧室,小声地问能不能和他一起睡,能不能给他讲讲那本《Homo Bulla》,讲讲那个住在泡泡里的刺猬最后去了哪里……
即使是寄养家庭那个 “家” 也是不正常的,他一直知道这一点,但是…… 他是一个人走的。
窗外华灯初升,玻璃窗上映出秦聿模糊的面庞,他脑海中浮现出小天才在窗户边冲他打招呼的样子,想起那时小孩兔子似的红肿眼睛。
他忘了小天才曾经哭过,或者说是不想记起,因为那时他一心只想着逃开。
第48章 (下)
作者有话说:今天又是嗓子累劈,还没完成任务的一天,蹲在马路牙子上自闭。
车开进了胡同,停在了一家四合院门口,司机回过头说:“秦先生,到了。”
秦聿回过神来,低头捏了捏眉心,“谢谢。” 他一下车,现在门口的迎宾服务员便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您好,有预约吗?”
“穆女士的预约。” 秦聿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米白色职业套装的短发女人就从朱红大门跨了出来,朗声道:“想着你也快来了。” 她伸出手,一双凤眼上挑,语带笑意道:“好久不见,现在是不是该叫秦总了?”
“穆…… 检察官。” 秦聿摇摇头,“秦聿…… 就好。”
穆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微微颔首,“走吧,再等一会那盘蜜汁羊肉就被右宁一个人吃完了。” 说到后面,她神色上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何右…… 还…… 喜欢吃甜的。” 秦聿接道。
“是啊,口味一直是那样,爱吃甜的,嘴上不说,但会偷偷买糖吃。” 穆霄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知道吗?有一次学校的超市只剩下榴莲糖了,但他要吃糖,尤其是数学课的时候,那节课全班都能闻到榴莲味。” 她轻笑一声,停在了包厢门口,她伸手把垂落的头发抓了后去,“他现在不叫何右了,改回他以前的名字,叫李右宁。” 穆霄说罢轻轻推开门,轻声喊了一声屋内埋头吃蜜汁羊肉的李右宁,他留长了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
听到有人叫自己,李右宁抬起头看过去,然后又低下了头,将有着漂亮琥珀色的蜜汁羊肉放到米饭上然后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他记着你的,昨天我提到何聿,他难得在正忙的时候停下手上的事看了我一眼。” 虽然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但穆霄还是习惯性地去给秦聿解释,她抬手指了指椅子说,“坐吧。”
“我…… 知道。” 秦聿说道,“没事。” 他拉开椅子坐下,何右,不,李右宁变了很多,或者说直白一点他情况比之前糟糕了很多,以前的李右宁虽然也有阿斯伯格综合征,但他还能够上学,甚至不用去特殊教育学校,还可以上台表演,并且那个时候他已经很大了,按理来说症状不应该加重。他正想着,李右宁突然给穆霄夹了一筷子羊肉,然后又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
秦聿缓缓开口道,“学姐,六年前…… 发生什么?”
穆霄把滴落在桌面上的蜜汁擦干净,她没有回答秦聿的问题,转而说,“我一直知道他家里有过一个叫何聿的人,但我不知道竟然会是你。” 见秦聿面露疑色,她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何棋老提起你,还说我讲故事没有他聿哥哥讲的好。” 她正说着,一旁的李右宁抬手戳了戳她,一双鹿似地眼睛盯着她认真地说,“吃肉。”
“吃吃吃。” 知道自己不把这口肉吃了,李右宁一定不会消停,穆霄拿起筷子把羊肉放到了嘴里。看着她把肉咽下去,李右宁才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重新回到自己的小世界。
穆霄看了一会把他面前的羊肉移开换成了炒三鲜,“吃菜,吃完菜才能继续吃羊肉。”
李右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夹了一片山药,用解决羊肉的一半速度啃着山药。
“抱歉…… 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 穆霄轻舒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给秦聿也添了茶水,“对了,我们刚刚说哪了?”
“小天…… 何棋。” 秦聿回道。
“哦…… 是。” 穆霄轻轻晃着茶杯,“那个时候我跟右宁刚刚在一起…… 他出不来家,我只能去找他,翻墙的时候撞见了何棋。” 说到这,穆霄扯了个笑,“小兔崽子,一天天人小鬼大的,他说我以后可以不用翻墙,他给我开后门,但我得给他讲故事……” 她看向秦聿,“他还说你给他讲故事的时候像机器人一样厉害。”
秦聿 “嗯” 了一声,“编了…… 程序…… 把书扫描上去…… 电脑会读。”
“是这样啊。” 穆霄点点头,轻笑一声道,“吃吧。六年前的事,我慢慢给你说。”
——
右宁想要和我上一个大学,于是自己改了学校的志愿申请,然后被你们的养父发现了。其实不光是志愿的事,还有我和他的事。
他一天没有回我消息,我就知道出事了,于是跑去他家里找她,才知道李倾荷要让他转校,去一个艺术学校,也是为了让他大学时能去塚安音乐学院,但是他不想再拉小提琴了,你也道擅长什么和喜欢什么完全是两码子事。
所以,趁着李倾荷带着何棋去比赛的时候,我带着他逃跑了。
但是也没有多久,我们连省都没出就被抓回去了。然后我父母把我送去了只有 Alpha 封闭式学校。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会自己跑出来找我,次数多了后,李倾荷为了不让他再往出跑,连学校都不让他去了,李左安,何棋也是一样的,他们都被关在了家里。
知道这事后,我就从学校逃了出来,去找他,让他乖乖等我,不要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他又不比其他人,真被人拐得卖了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然后就是那天……
或许李倾荷是又发现右宁不在了,他把家里所有的门和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又是晚上,所有都睡了,等我送右宁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左安和何棋已经不行了,何铦从二楼跳下来摔到了头。
之后我被李倾荷起诉,他认为我诱拐猥亵右宁,然后右宁的情况,他说的话没有人信,反而…… 案子很快就被判了下来,我带上了脚环被我父母带去了外省,再回来找到右宁时,他的状况已经差到我不敢相信,他瘦脱了相,不说话也不笑,每天就躲在床脚发呆,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能跟他坐在同一个房间,而他不会尖叫或者发抖。
——
“你们的那个养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穆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凤眸满是寒意,她冷笑道,“不过,他逍遥不了多久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知道去年十二版修正案出来后我有多么高兴吗?” 她说这话时不错眼珠地看着李右宁,“你知道你养父一共收养过多少人吗?”
秦聿沉声道:“二十七个。” 如果加上之后的 GreYs 是二十八个,他看过那个屋子里放的每一个奖杯奖章,李倾荷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挨个擦过去,知道那些人曾在那个房子里生活过,但不知道那些人之后去了哪里,直到宋锾发来了邮件,他才知道送去疗养院的不仅仅是李右宁一个人。
“你知道啊。二十七个或多或少有精神问题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即使呼救也没有人信,甚至没有人去听。” 穆霄把吃饱喝足后靠过来的李右宁揽住,轻声道,“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昙花一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前些年有个叫何右的小提琴家了…… 嗯?” 她低下头。
李右宁枕在穆霄肩上,他一边看着秦聿一边伸手在她掌心画着什么。
“秦聿,你认识这个吗?” 穆霄说着伸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三角。
“这是……” 秦聿看着那个三角,尘封的记忆被唤起,“是馄饨…… 以前馄饨店…… 一色一个三角。” 李倾荷会控制他们的饮食,几乎每个人都吃不饱,他有时会开小灶,之后见左右姐弟俩和小天才也吃不饱,便会带他们一起去阿姨店里吃馄饨,李右宁只吃白皮的馄饨。
“是吗?” 穆霄笑起来,“他记得你。”
秦聿楞了一下,然后看着李右宁缓缓开口:“右宁哥…… 我是秦聿。”
李右宁没有回应,他沉默地看着他,在穆霄的掌心画着三角。
穆霄握住他的手,“你之前给我发过来的东西我都看了,情况我也了解。其实,我这边原本准备过几年环境再成熟一点的时候,直接提起公诉。不过,既然你来了,我想我们的计划可以提前。” 她顿了一下,注视着秦聿,“你怎么看?”
秦聿抬眸,“按之前…… 说好的来。”
第49章
素未谋面的爱人章节阅读, 当洁癖碰上社交障碍,
太阳不知不觉毒了起来,曾凡揩掉额上的汗,寻思要不要给绣球支个棚子,她提着水壶进屋,一推开门就看见桌子上散落的各种昆虫尸体和照片,还有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的路弋宁。
曾凡张了张嘴,“路先生……”
路弋宁闻声看过去,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也波澜不惊,让曾凡心里更加发毛,她匆匆放下水壶,快步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就准备收拾,“我马上给您收拾了,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有?!你去摇椅那坐着吧,我马上就……”
“没事。” 路弋宁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自己动手将桌上的东西扫进了垃圾箱,轻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阿姨您也别用手碰,我自己来就好,您去洗洗手吧。”
曾凡楞了一瞬,在她印象里,路弋宁是片叶不沾身的人,哪怕什么都没有碰过,仅仅因为天气热出汗,他都会频繁地洗澡,会因为其他人地触碰而没有预兆地爆发,又在事后因为失控而愧疚自责。
在她愣神的时候,路弋宁易经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弄进了垃圾箱,他顺手摘了手套一同扔了进去,而后站了起来,“阿姨,你浴室打扫过了吗?”
曾凡回过神来,连忙道,“打扫了,天天打扫,就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直接能用。”
“好,谢谢阿姨。” 路弋宁点点头,他伸手扯了扯衣领,朝浴室走去,他步子越迈越快,几乎是冲进了浴室,他将门拉上,靠着门大口地呼吸着,似乎还能闻到夏日死去昆虫的腐烂味道,能看到断肢残躯和干涸的体液,他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撑着膝盖,弓起身子止不住开始干呕起来,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但那些画面却固执地停留在脑海里,像是扎了根。
“路先生!!” 曾凡听到声音匆匆赶来,在门外喊着他,“路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我给您去拿药?我给您去拿药,您把门打开!”
“没事……” 路弋宁咬着唇内黏膜,努力调整着,“我…… 没事。” 他顺着门滑坐到地上,紧紧抱着自己,“我没事…… 没事……”
“路先生,我给您把药拿来了,您把门打开。” 曾凡一手抱着药,一手拿着水,“咱吃了药就好了,那些东西我都收拾了,全收拾了,桌子也消毒,您别担心。”
“嗯,不担心…… 阿姨一直很好。” 路弋宁靠着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浴缸,他其实一直不喜欢浴缸,因为皮肤会被搓红,痛得要命,因为水会一点点变凉变冰…… 每次泡进浴缸,他都会下意识地面朝门,期待那个门会被推开,期待有人会把他从冰凉的水里抱出来,但每一次都没有,路岸会忘记。
所以,他其实不喜欢浴缸的。但…… 路弋宁手撑着地一点点站起来,他走到浴缸旁拧开水龙头,看着浴缸一点点变满,水波荡漾,他伸手去感受水温,然后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抬腿跨进浴缸,将自己整个闷进了水里,他沉下去,在水中睁开眼…… 觉得安心下来。
即使不喜欢,但还是会觉得安心,多奇怪啊。路弋宁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