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昨晚既没能弑了君,今天体力心志就更落到下风了。只叫成帝稍微碰了碰,就觉着全身上下都像拆了骨头又拼上的,一处疼痛引发得全身伤处都共鸣起来,被人强迫的耻辱之感更如波浪翻涌,拍着他的心急速跳动,一声一声敲得人烦乱不已。
成帝的手正放在他胸前,自然也摸到了那急劲的心跳,风流地笑了一笑,问道:“阿挚心跳得好快,可是急着邀朕重温旧梦?”
宣帝终于学会了不搭理他这淫词秽语,紧咬着嘴唇忍耐,双手抓着成帝的手尽力推拒。只要得出宫就立刻举兵造反——今日失身之仇,等他坐了天下,一定把这昏君偷偷刨出来鞭尸以报!
成帝轻喟一声,用力掰开了他的嘴唇,姆指擦了擦上头血迹,又探出舌去去舔舐。待把那些甜腥血气都舐净了,才半带责怪半是宠溺地说道:“朕宠爱阿挚,如今才会处处优容,可你若总是不顾朕这一片好意,朕也是要生气的。到那时,朕可就不会这样体贴于你了,阿挚可明白?”
宣帝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成帝未出口的意思。毕竟他现在孤身陷于宫中,真动了手实在看不见胜算。哪怕成功了,弑君一事若被人知晓,天下将乱不说,史书上必定也会留下极不光彩的一笔。
他将来还要当一代明君,犯不上为了这一点……不论小事大事,总及不上江山要紧。宣帝低叹一声,放开了手,闭上眼答道:“臣弟……但凭皇兄处置。”
成帝眉目之间尽是风流之色,对这答案也似早已胸有成竹,亲昵地抚着他的脸颊夸奖道:“阿挚真是明理,朕必不辜负你。”
说着又悠然撩开宣帝身上那件太监外袍,把人重新压回褥间,细细把玩着他的身体。此时天色正明,借着窗扇间透进来的天光,正将那身上落下的各色痕迹照得纤毫毕现,连那些痕迹落下时的情形,都鲜活地重新映出在成帝脑中。
何况今日宣帝是主动臣服于他,比昨日凭药物硬要了人更令他得意。
成帝便将宣帝抱到自己膝头,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取悦自己,偶尔张口品尝近在咫尺的双唇和柔滑的肌肤,不无恶意地看着那双眼中一闪而逝的屈辱,然后教导他摆出更为羞耻的姿态,强令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征服他。
两人都正是年富力强,精血旺健的时候,不仅成帝日渐沉溺于此,就连宣帝做到后头都免不了从中得趣。
宣帝每每想起被撩拨得不能自制,倒在成帝怀中任由他摆弄的模样,都觉着胸闷如堵,甚至嫌恶起自己这副身体,更深深记恨成帝。只是深宫高墙,四周又有太监看押,他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数着日子,等成帝践诺,放他离宫。
直到五日之后,成帝一早便将他弄了起来,吩咐人替他更衣梳头,又亲手拿了粉盒,替他在颈间擦上一层白粉遮掩不雅的痕迹。
宣帝心中隐约猜到了缘故,却也不多问,只垂头任成帝给他上妆。成帝替他遮住颈上红痕,抬头看见他眼下一圈青痕,便一手抬起他的脸,指端沾了薄粉向那儿抹去。
待抹得匀了,成帝便拉着宣帝踏出寝宫,共乘龙辇。宣帝连忙辞让不肯,却被成帝硬拉了上去。
车帘密密垂下,成帝更为放肆,将宣帝搂在怀中说道:“今日朝上要议立储之事。此事一定,以后阿挚便能住在宫里,与朕日日同进同出。阿挚可高兴?”
既然容许他上朝,也就该宣布他病愈,可以回府了。宣帝从心底透出一个笑容,垂下头答道:“臣弟自然高兴,多谢皇兄垂爱。”
成帝的指头抚上他的嘴角,顺着唇线来回滑动,神色之中满是自负之意:“只要你好生听话,朕自然不会亏待你,权势富贵任你取用。阿挚,朕与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升朝之后,宣帝仍列位群臣之中。成帝在龙椅上环视众臣,缓缓开口:“朕已决意立临川王为储,钦天监可为朕择一佳日,明年便行册封礼。临川王……”
“臣在。”宣帝踏出一步,双手捧圭,平静地站在阶下。
“你现在仍领礼部尚书一职,如今正是年底,礼部事务烦多,你且辛苦几日,筹备元旦等节庆事宜。待过了上元节,再将此职卸下吧。”
还有一个多月……宣帝躬身应诺,只听成帝在上头又说道:“虽然册封大礼要待过了年再行,但朕立储之意既决,上元节过后,你交接清礼部职务,便搬入宫中来吧。”
“皇上……”殿中有几个老臣欲开口进谏,成帝却将手一挥,只道:“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只是前朝未曾立过太子,东宫久无人居,仓促间也住不得人,临川王暂住景福殿即可。朕与临川王兄弟惠好,欲翻建东宫,过了冬天工部便着人筹备,为王建一棠棣楼,以示朕手足之情。”
他说这话时,双目定定望着宣帝,目中情谊分明可见。宣帝只管低了头,既不接口也不谢恩,心中却将他狠狠骂了千百回。
棠棣楼……上辈子哪来的棠棣楼,那不是给张贵妃建的玉霰楼么?敢情是建宫殿上瘾,拿我这个名君作幌子,要毁我的声誉,让我成了跟你一样奢侈无度的昏君吧?还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这个储君就是你养在宫里的……男妃……
不过旁人倒没看出,或是没敢想他们兄弟已到了这君不君臣不臣的地步。散朝之后,还有许多大臣恭喜他即将当上这个皇太弟;更有阿谀之辈当着他的面便吹捧成帝如何关爱手足,赞美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深厚。
这些人的唠叨他一个字也听不进耳朵,只越过人潮向远处的朱煊望去。朱煊已先行下了殿,和往常一样,并不和他打招呼,径直往宫门而去。直走出数百步,才忽然回头看了一下,正和他目光遥遥对上。
宣帝眼眶一热,几乎要开口叫他。可是周围有众臣拥簇交谈,他不能在这时候失控。他看到朱煊向他微笑,隔着有天堑般遥远的距离,以口形说道:“恭喜王爷。”
而在他身后,正有太监前来传旨,说是成帝叫他暂且回宫,要与他商议元旦祭礼的事。
宣帝与围上来的众人客套几句,复又跟在太监身后,从殿侧出去,登上了成帝的御辇。一进辇中,成帝便拉着他倒在自己身上,踌躇满志地说道:“我家阿挚出身最尊贵,姿容才具也都远胜那些后宫妇人。东宫且叫他们慢慢去建,以后朕便将你长置在景福殿中,既为朕爱弟,又为朕爱妃,岂非一桩佳话……”
成帝声音渐低,手已探入宣帝衣摆之内,流连不已。宣帝才从他床上起来不久,稍经拨弄,就已有了反应,浑身紧绷着挨在他身上,虽然极力忍耐着,气息却已粗重了起来,腰腿也微微发软。成帝也不再带他回集英殿,直回了自己平日办公的文德殿,借口讨论公务摒退众人,就把他带入殿中欢好。
到了天色擦黑时,成帝终于肯放他回府。临行时还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朕待你这样用心,阿挚万不可有负于朕。你须知这天下是朕的,朕能立你便能废你,你若敢生出旁的心思,朕绝不姑息。”
宣帝一心只想着回府造反,这翻话只当耳旁风,叩谢过圣恩便小步蹭到阶下,坐软轿回到了临川王府。
他出来时匆忙,不曾清理过体内,又经这一路颠簸,下轿时衣服已晕湿了几层,因此还未下轿,便先叫人备水沐浴。沐浴时有几个小太监要来伺候他,宣帝尽数斥退,自己将身子洗了几遍,连体内那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亲手抠挖出来,用的力道极大,竟带了许多血丝出来。
他也不甚在意,换了新衣之后便叫人将旧衣都烧掉,自己拿绢帕将头发擦得半干,又叫王义拿了盒粉来,坐在镜前遮掩吻痕。看看痕迹不显,便唤王义:“去叫谆于长史来,本王有事要与他商议!”
第7章 密谋
淳于嘉进门时,宣帝正倚在榻上喝酒,见他进来也不坐正,而是十分随意地叫了一声:“幼道。”叫他坐到榻上陪自己一起喝一杯。
屋里既没生火也没熏香,几扇窗户都大开着,吹得屋里一片清寒。淳于嘉顶着风雪进来,竟也没觉出这屋里和外头有什么区别。他匆匆施了一礼,就挨着榻边坐下,从宣帝手里接过一杯醇酒,仰头灌了进去。
他身上犹带着湿冷之气,头发上都沾着些雪沫,几杯酒灌下去,身子还有些打颤。宣帝看他冷得厉害,便捧着一杯热酒叫王义:“替淳于长史换身衣裳,再添两个火盆来。”犹豫了一下又道:“把窗户也闭上几扇吧。”
这几日闭居宫中,集英殿里那种温暖到腻人的香气一直像乌云般沉沉压在他心上。以至回府之后,他都受不了室内气息,硬叫人将门户大开,熏笼香炉全数撤了下去,宁可只凭着热酒暖身。
可是他自己情愿挨冻,却不能叫旁人陪着他。下人也就罢了,淳于嘉却是他今后一直得用的臣子,无论登基时还是后来朱煊反叛、西狨入侵,都是此人替他出谋划策,鼎定了大局。所以就算淳于嘉在朝中结党营私、贪赃受贿,他也都睁一眼闭一眼,不多追究……
做臣子最要紧的也就是忠诚精干,纵然有些小毛病,也不是不能容忍的。就连反过一回的朱煊他现在都打算笼络好,防他踏上前世那条不归路,何况淳于嘉这样瑕不掩瑜的良臣。
万一人在他这儿冻出病来,到用人之际不能起身,岂不是他自己耽误自己?
王义激动地出去吩咐人添火,又亲自闭了他身后那几扇窗户,又抱了件狐裘来替他披上。此时淳于嘉也换了衣裳回来,两腮犹被冻得通红,进门来又行了一回礼,低声谢道:“多谢王爷赐衣,嘉方才还想进谏,这样冷的天气,王爷正该添衣向火,怎么敞开窗户叫寒风这样吹着?若王爷冻病了,天下万民都要恨臣等无能,不能劝王爷保重玉体,臣等也只得以死谢罪了。”
宣帝心中一动,眼神向外一扫,王义便带了小太监退出门去,又叫人远远站开,不得偷听。待人都走远了,宣帝才敲着桌子叫他:“幼道在我这里何须拘礼,上来坐吧。我正有些事要问你,咱们共饮几杯再说话。”
淳于嘉一向脱略形骸,平常对宣帝只比对常人多加几分敬意而已,拘束是从没有过的。得他这么一召,便脱了鞋坐到榻上,先倒了杯酒饮尽,待身子暖融了,也不多浪费时间,直言问道:“王爷此时召嘉相见,可是为立储之事?还未恭喜王爷入主东宫,嘉在此先敬王爷一杯。”
宣帝如今听不得“立储”二字,皱眉放下筷子,斜倚在屏上,深深叹了一声。淳于嘉便也放下杯子,在榻上长跪起来:“莫非外间猜测有误,圣上立王爷为储,并非为了自身有隐疾,皇嗣上没有指望了?”
宣帝也没脸说出实话,闷了半天,只说了句:“成帝荒淫暴虐,得位不正,本王不忍令苍生受倒悬之苦,愿反抗暴政,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幼道可愿助我?”
淳于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宣帝,眼都不眨一下地听着这悖逆之语,只是垂首看着桌上酒浆,手肘撑在桌上问道:“王爷手中可有兵马?朝中可有朋党?振臂一挥可能得民心?”
现在虽然没有,但再过两年都能有的。宣帝心中有些不服气,又有些嗔怪淳于嘉态度和上辈子变化太大——上辈子最积极劝着他想法登基的就是此人,怎么现在自己求着他想辙了,他居然又反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