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寒桐
顾淮艰难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浅色的眼珠在被水雾笼罩的月色中淡淡闪烁着,和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对视。
时不言猛然一愣,随后勾唇眼珠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唇压了下去,在顾淮嘴角与唇上纷纷啄了一下。
“——一个人睡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那被子我们都没有看过,万一里面有——”
“睡觉。”顾淮在听到某些可能会极度引起不适的字眼前及时制止了他。
话音还没落,便急不可耐地闭起了眼。
阖上眼,便听到耳边一声低低沉沉的笑声响了一下,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时不言垂下脖颈埋在他肩窝里打了个哈欠,“小淮,晚安。”
【咿唔唔咿,人家也想看大帅哥贴贴了啦】
【呜呜呜,听声音都好刺激哦】
【什么时候能出升级R18画面选项啊!!!】
……
顾淮眼睫微微一颤,上下翕合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房内的呼吸声逐渐绵长,还能听到别的寝室里某人的鼾声。
……
第二天,时不言是最早醒的。
顾淮还没睁眼,便感觉到一直禁锢在身上的热度松了,他猛地抬起眼皮,下意识从栏杆探下身,看向下铺的位置。
昨晚绑着女鬼的位置空了,下铺对床的窗帘是敞开的,林柯雪也不见了。
他脸上一冷,撑着从床上一下翻了下来,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走,迎面撞上端着水盆走进来的时不言和林柯雪。
时不言:“醒了。”
顾淮蹙着眉,指向床铺:“不见了。”
时不言目光朝那头扫了一眼,“我把她放走了,好像她不回去,剧情就不会推动了。”
“而且杀不死这个鬼,也不知道是游戏机制还是有别的方法。”他抵着下巴蹙了下眉。
“剧情不推动是什么意思?”顾淮神色稍稍放松,问道。
时不言微微让了下身,露出门外正对着的钟,抬手一指:“已经八点了,起床铃都没有响,而且也没有教官来叫人。”
顾淮走出去,走廊上散着嘈杂的交谈声,其他玩家都起来了,神色看上去很是紧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隔壁房正好走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恰好对上顾淮的脸。
“卧槽……”那人脱口而出一声惊叹,手肘顶了下旁边的兄弟,下巴一抬,指指顾淮。
他旁边的人一脸懵逼地看过来,一脸玄幻地回过头。
“他们竟然活着?”
“我们大早上就见鬼了吗?”
顾淮:“…………”
“正好。”顾淮面无表情回过头,“去找班诗文。”
“但是我们不知道她住哪里啊。”林柯雪道。
时不言“呵”地笑了一声,“让剧情停下来,一间间找就行了。”
林柯雪嗫嚅两下唇瓣,“可鬼都放回去了……”剧情还怎么停?
顾淮神色寻常地看了他一眼,“再绑回来就行了。”
林柯雪:“…………”
大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五分钟后,林柯雪眼睁睁看着两位大佬从厕所捆着一个“木乃伊”走了出来,往床上一扔。
顾淮扯了张纸擦了擦手,“走吧,去找班诗文。”
直播间通通傻眼——
【我先来!女鬼: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不做人!】
【泰好笑了吧,还能这样操作的吗?!】
【在此心疼女鬼一秒,重获自由仅仅五分钟】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句为: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出自:加布瑞埃拉·泽文《岛上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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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封家书·拾壹
咚!咚!
顾淮脚步陡然一顿,胸口剧烈地刺痛起来。
他眼睫一颤,下意识前弓起来,扶住心口的位置。
时不言在他身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黑沉的眼珠猛地缩紧,几步跨上来,扶住他,沉声问:“怎么了?”
顾淮下颌紧绷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借力站直上身,淡声答:“没事。”
说完,迈起退继续朝楼梯口走去。
咚!咚!
眼前的视线倏地模糊了,钻心的痛从心脏向全身蔓延出去,刺骨的痛感直直扎向大脑。
顾淮瘦削的身影在楼梯上晃了两下,“嘭!”地一声,目光内彻底被黑暗笼罩,身体失去平衡朝前方坠落。
“小淮——!”
直播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鬼呆——
【啊这,怎么回事???花瓶大佬咋啦?!】
【刚才捉鬼也没受伤啊,发生了啥???】
【你们看!他脸上是什么?!】
【卧槽,玄幻了,脸上怎么多了这么多纹身?】
……
【兄弟萌,或许,你们知道判官笔纹吗?】
【前面的我知道!但判官笔不是都消失很久了吗?】
【对呀对呀,我听说每届阎王都有自己专属的判官笔,但这届阎王的笔不是说毁了吗】
……
·
顾淮站在一条窄巷入口,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他习惯性抬手摸了下心口。
这才发现身上的是一件银纹黑袍,银线勾出的痕迹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天色昏沉沉的,眼前只有一条灰白的小路。
前方的小巷内蓦地传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嚷,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还有越来越多的人从破旧斑驳的筒子楼里跑下来,拖家带口夹枕带被地朝四方你挤我攘地逃散出去。
随着警铃的打响,越来越多人朝两侧蜂拥而出。高空仍有风沙伴着浓郁的黑雾在不断扑扑簌簌向下坠落,空气一下浑浊起来,嗡声炸开一片。
“快跑啊!这是鬼气!碰到就会死!”
有人嘶吼着在人群中叫了一句。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四面八方跑走。
顾淮表情木木地撩起薄薄的眼皮朝前方扫视过去。
面前这条小路从两侧灰败破旧的居民楼穿行而过。
常年缺少日晒与空气不通导致一路弥漫着一股酸苦腐朽的霉味。地面潮湿不堪,墙角的缝隙落满了不明液体与墙壁上夸张的涂鸦相互映衬着。
越往深处,弥漫在空气中的黑色浓雾愈发压抑浓重,耳边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死寂中,窸窸窣窣两声从头顶乍起。
顾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身,单膝跪在地上,偏头向上方看过去。
嘭——地一声,一个泥塑花盆四分五裂地“开”在地上。
形容枯槁的男人大张着四肢,咬着牙翻到三楼的窗户口,一跃而下。
几乎是同时的,顾淮用力撑了下手,一骨碌翻起身,长腿一迈利落精准地冲到正下方的位置。
高空坠落带来的猛烈冲击让他一下撞到半步后的水泥墙上,后脑勺咚地撞了一下,耳边顿时出现一片嗡鸣,两眼直发黑。
半边臂膀被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死死压着,在接住男人的同时,他听到了几声从骨头里发出脆响。
剧烈的疼痛让顾淮动了几次唇也没吐出一个字,已经疼到了一种快要麻木的感觉,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中,让人喘不过气。
“没……事吧?”顾淮紧拧着眉,朝压在身上的人看去。
男人很瘦,尖尖的鹰钩鼻直撅撅地矗了出来,颧骨高耸地瞪着深凹下去细长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瘦脱了相,显得分外形销骨立。
他身体还在颤抖着,嘴唇嗫嚅了几下:“我、我……”
“我好饿……”男人突然止住了抖动,声音猛然一沉,眼珠死死对上顾淮,嘴角挂起笑,直直朝耳根笑出去:“我好饿啊!你救了我!能不能让我吃你的肉!!!”
顾淮一愣,极快把他推下去,撑着沉重的身体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对面表情诡异的男人。
不对。
顾淮表情冷下来,这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