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爱的男人 第42章

作者:瑞者 标签: 近代现代

苍白过后,苏雨的脸色又开始发青,铁青色,他愤怒的看着杜若寒,片刻后却渐渐冷静下来,脸色也恢复如常。

"原来是你。"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一场倾入了所有让他至今都不曾后悔过的爱恋,只不过是一场笑话。他努力让声音平静,压制自己想要一拳挥在杜若寒下巴上的冲动。现在的苏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热血的夏崇雨。

杜若寒欣喜道:"你记起来了,我是安迪,安迪就是我,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忘记我的。"

苏雨点点头,平静道:"是,我记得你。还有事吗?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杜若寒一怔,猛的拉住苏雨的手,急道:"阿雨,我是安迪,是安迪啊,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杜大少,如果你要叙旧,改天好吗?今天我不太舒服。"苏雨抽出了手,揉了揉额角,表示他的头还在疼,酒后的头疼岂是那么容易缓解的,更何况杜若寒本身就是让人头疼的人。

"不舒服就回床上躺着。"杜若寒却不肯轻易松手,再次抓住了他。

苏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发怒,尤其是对当年的安迪如今的杜若寒发怒,事情已经变到最坏的地步,当年他就已经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变到最坏的地步,那么无论是发怒还是哀求,都无济于事。他可以打杜若寒一顿,但那什么也挽回不了。苏雨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那只会让自己更加显得可悲。

当然,关键问题是,他不认为自己打得过杜若寒,当年给几个地痞混混开瓢的勇气早已经离他而去。

"杜大少,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说爱我吗?"他斜着眼睛看了看杜若寒,冷冷道:"当年我以为安迪是过不了苦日子才离我而去,却想不到,原来那根本就是你杜大少闲极无聊的一场游戏。"

"不是想说,我是真的爱你。"杜若寒深深的凝视着苏雨。"阿雨,你坐下来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了,你再想走,我不拦你,好不好?"

"好,你说,我听。"苏雨也干脆,说完就坐下了,反正站着也挺累,尤其是头还在疼的时候。

他知道,不听杜若寒把话说完,他是不可能走出这里半步的。

杜若寒见他坐下来,很高兴的样子,伸手在床头一按,一个红色的按钮陷了下去,几秒钟之后,一个声音从角落的扩音器里传来。

"杜先生,您需要什么?"

"送一份套餐上来。"说完,杜若寒看着苏雨笑道:"我知道你胃不好,先吃点东西吧。"

苏雨没跟他客气,有人送来食物,他自然是要吃的,没必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尤其是没必要因为杜若寒这个人而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傻事做一次就够了,再发生第二次,那他就真的是傻了。

杜若寒见他吃得爽快,就更高兴了,自己拿出威士忌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直到苏雨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讲起了他的那个故事。

以前有个小男孩,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人人都羡慕他,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如果不是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恐怕连家中的佣人都不愿意理会他。

在小男孩八岁那一年,他的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摔了一张椅子后就跑出去寻欢作乐,母亲发了疯似的把整个房子里的东西都砸碎了,把佣人们全部赶跑,还把小男孩拉进了卧室,然后锁死了房门。

小男孩很害怕,母亲在发疯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就像童话书里描写的女巫。

女巫在狂笑,一边掐着小男孩的脖子一边狂笑,小男孩拼命挣扎着,可是力气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弱,就在小男孩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女巫突然松开了手。

她说:"我掐你做什么……就算把你掐死了,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小男孩呼呼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脖子惊恐的缩到了角落里,母亲却好像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伏在床上大声哭泣,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她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描眉画唇。

母亲的容颜是美丽的,可是再美丽的容颜,男人看腻了,也就不屑一顾了。

化了妆,母亲又换上了一套红色的礼服,她高高的昂着头,像是即将走入礼堂的新嫁娘,可是她的右手却拿着一把水果刀,用力的割在了左手的动脉上。

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

她还没有死,倒在地上,爬到了小男孩的面前,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痕。她笑着说:"你看着,看好了,一点也不要漏,然后告诉你的父亲,我是怎么断气的。"

小男孩吓坏了,一直在抖,一直在抖,直到母亲不动了,他才打开房门,逃也似的扑到电话旁边,向自己的父亲求救。

父亲正和一个女人在玩用嘴唇喂酒的游戏,已经醉得听不清小男孩惊恐发颤的声音。最后,当佣人们回来把母亲送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断气了。

从那以后,小男孩就深深的恨着父亲,恨着已经死去的母亲,他甚至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幸亏,男孩还有一个好朋友,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每次小男孩跟父亲作对,把父亲惹毛了,他就跑到朋友家里去躲避。

就在与父亲一次又一次的争斗中,小男孩渐渐长成了少年,正值叛逆期。

那一年,他与父亲的斗争升级为战争,毁掉了父亲几乎快要谈妥的一宗大生意,父亲气得几乎要把他活活咬死。他躲在朋友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杜家。

同是那一年,一起长大的朋友突然向他告白,少年表面装作毫不在意,其实他心中已经万分失措,因为那是他唯一珍惜的朋友,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但少年很快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让朋友帮助他逃出那个令他感到窒息的家,他允诺朋友,如果一年后他能够和男人在一起,那么他就接受朋友的告白。

其实这只是少年的缓兵之计而已。

但是少年成功了,他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那个朋友,走得远远的,无论是谁都找不到他。少年在外面玩疯了,可是不久之后,他就感觉到深深的寂寞。

一个人,哪怕手里攒着再多的钱,也好寂寞啊。于是少年开始四处惹事,他招惹了几个地痞混混,带着他们在黑暗的巷子里乱窜,以此取乐。

就在那个深夜里,他撞到了一个男人,然后看着男人威风凛凛的把几个地痞混混打得抱头鼠窜。其实男人喝醉了,打完了人,自己就站不稳摔了一跤,然后爬起来,迷迷糊糊的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了家,第二天醒来却完全忘记这回事,坐在床上犯迷糊的模样,让少年的肚子里笑翻了天。

好有意思的男人。

少年找到了新的乐趣,就在男人租的那间不足三十平方的小房子里面住了下来。不知不觉的,少年与男人发生了性关系,他看的出那个男人其实是想在上面的,可是男人太宠他了,不忍拒绝他的任何一个要求,任由他用生涩的技巧为所欲为。

男人开始流露出的痛苦也让少年有些愧疚,于是少年发誓一定要让男人永远快乐。

那时候,少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已经无限接近于爱情。

男人为他众叛亲离,为他失去了大好的前途,为他而沦落到去干粗重的体力活,少年的心里只有感动,从来没有人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从来没有人这样无条件的宠他爱他,他甚至准备向男人坦白,他想告诉男人,他有钱,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供男人去国外上更好的学校,可以让男人一生都衣食无忧,他还可以让那些以前曾经嘲笑侮辱男人的人匍匐在地上来请求男人的原谅。

可是,就在少年准备坦白的前一天,男人因为胃出血而住进了医院。

少年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担心,而是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爱,是会让人疯狂的,男人给他的爱,在这个瞬间,让他再次体会到那种疯狂。

因为恐惧,他赶到医院后竟然不敢与男人欣喜的目光对视,母亲用水果刀割开手腕的那一幕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害怕,他恐惧,他觉得男人和自己的母亲是同一类人。

那一刻,他再也不敢接近男人,找了借口离开医院,在大街上撒开腿跑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那个朋友出现拦住他。

仿佛是上天在开他的玩笑一样,在同一天,他的朋友找到了他,要求带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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