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衣渡江
这个术士,不仅肥肉柔软,骨头更软,发现惹到比自己厉害的人物了,立刻服软。
王瑞从纸上跳下来,同样站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他:“没见过你,你是什么人?”
“小的哪里是人,就是个屁,您二位将小的给放了吧。”
王瑞佩服他的无耻,这种遇到强者,立马跪倒的态度,真不是一般人具备的:“你不光偷我们的东西,还害了陈如兰的性命,你还有脸提放了你?今天遇到我们,算你倒霉。”
何云一道:“老实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鹿衔草的?”
根据他的判断,这个术士现在怕成这个样子,应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触霉头,但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我嗅到的啊,鹿衔草味道奇特,我最近又在寻找它,所以对它特别敏感。前天偶然路过你们的车队,嗅到了它的味道,我就派人去偷了,我该死,有眼无珠,我真不是故意的,若知道您二位也是有来历的,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哦,人家小姑娘没法术,没来历,你就随意伤害吗?”王瑞对这种人厌恶到了极点:“像你这种家伙,肯定不止害一个人。”说完,扯掉了他身上的文书袋。
和王瑞预料的一样,从里面滚出来五个小木人,都和陈如兰的情况一样。
有一个甚至在月光下,眼角挂着闪闪的泪珠。
王瑞怒道:“你竟然害了这么多人,想来你要鹿衔草也有不轨的企图,老实交代,你要偷鹿衔草做什么?不是要去做采花大盗吧?”
“冤枉啊冤枉!我绝不是做那样的勾当!我对美色没兴趣,绝不会去坏人清白的……”
不坏人清白,而是直接坏人性命。
“别顾左右而言他,快点说!”王瑞不耐烦的质问。
“我说、我说,我想向上进献,捞个一官半职,京城里首辅的一个门生不过进献了一个秘方,使首辅洗之复起,便升官发财,我就想,若是进献了鹿衔草,就算做不了文官,捞个地方的武官做做,还是可行的。或、或许,鹿衔草还能通过首辅,进献到皇上面前。”
“……”原来也是打的升官发财的主意:“……你倒是挺机灵的。”
“不是我机灵,现在很多人都知道靠这招能讨好上面,当今圣上喜欢术士与僧侣,每日与这些人聚在一起,其中得宠的,升官发财,荣华富贵,我不过也是想捞些人家吃剩的烫喝一喝,跟真正得到实惠的人比起来,这真不算什么。”
王瑞对当今圣上没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住在京城的最高统治者。
皇帝即位的时候,年纪并不大,十五岁即位,如今十年过去了,也才二十五岁。
但是迄今为止的荒唐行为,已经足够记录进史册了,身边佞幸环绕,彼此“争风吃醋”互相构陷,宫里朝堂一片热闹。
“有人进献美女,有人进献娈童,我献不来这些,只能偷些鹿衔草进献了。皇上沉湎于逸乐中,宫中有众多的各色美人男宠,想必力不从心,我就捉摸着,想为圣上分忧,鹿衔草今年因为雪灾绝收……我才动了歪念头。”
王瑞气笑了:“敢情偷东西还是为了替皇帝的龙体健康着想,你真是忠臣孝子之心啊。”
何云一懒得听这些理由:“你可以闭嘴了,早知道是这种理由就不给你开口的机会了。”
王瑞觉得有道理,跟这种人就不该废话:“咱们怎么处置他?交由官府?”不过他们人生地不熟,报官的话,会很麻烦。
就见地上的躺着的五个木头人蹭蹭变大,瞬间就和真人一般大小了。
其中一个木头人发现自己变大后,二话不说,抡起胳膊照准术士的脸就是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
而其他四个在短暂的茫然后,也反应过来,一步步朝术士逼近,将他围困在身体形成的阴影中。
“你、你们要做什么?救、救命啊——啊!”
何云一对着这些木头人道:“半个时辰后,你们的魂魄会从木人中解放出来,之后就去投胎吧。”
木头人们只顾着殴打那术士,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随着低一声高一声的哀嚎,何云一带着王瑞离开,留下这害人的术士给受害者们惩罚。
王瑞随着何云一瞬移,等到了新的地方,发现不是客栈,而是一处城门之外,对着悬挂在城门楼上的灯笼一看,是长治县的南门。
看来是送陈如兰回家了。
“我看那五个魂魄被封印进木头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的肉身想必已经不存于人间,没法复活。但是这个陈如兰,被害没多久,肉身应该还没下葬。”
何云一放出陈如兰的魂魄:“走吧,带我们去找你的肉身。”
陈如兰本来能被人救出魂魄,已属于莫大的幸运,没想到还能被救活肉身,喜极而泣,连声道谢。
“别磨蹭了,趁着我还有耐心,快点罢。”何云一催促道。
陈如兰不敢耽搁,凭借感应,奔向自家的方向。远远就看到屋门口挂着白幡,呜咽低沉的啜泣声漂荡在寂静的夜空中。
而她已死去的尸体,面无血色的躺在棺材内,亲戚们围在母亲跟前,有劝慰的,也有掉泪的。
何云一用隐身术走了进去,念动咒语,就见陈如兰尸体内缺失的心脏凭空长了出来,剖开的伤口瞬间愈合。
陈如兰只觉得耳畔听到了一声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下一刻,她已经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灵堂里的人,怔了怔,下一刻便炸开了:“鬼啊——”
“什么鬼啊,我是人,神仙救了我。”陈如兰爬出棺材,奔到门口,隐约看到救她的两位公子携手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及说。
回头怒视呆若木鸡的亲戚们,她厉声气道:“以后不许算命!谁算命,我跟谁拼命!”
——
王瑞跟何云一走在夜色中,夜风吹拂着他鬓角的发丝,他故意走到何云一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看他:“这一次是不是该我吃醋了?你为什么这么好心的帮陈如兰?送佛送到西,可不是你的性格。”
何云一哼笑道:“少胡说八道,我可不像某人沾花惹草,我只是看到她,想到了青瑗,将心比心,若是咱们的妹妹受到这样的伤害,难道不盼着复活么。”
既然是一家人,就要把你的家人也当做我的家人。
王瑞忽然被这句话击中了心里柔软的地方:“……你变得有人情味多了,更像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