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一淮
琴房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关,刚才靳融只是把窗帘拉起来,现在有风吹起,窗帘在风里翻了一个浪,又平静下来。
靳融和他亲一会儿,还不忘舔他嘴唇一口,紧抱着说:“等你好久了。”
“有示范课呀,小融融。”蒋易拍他的后腰,“饿不饿,去吃饭?”
靳融摇头:“不想吃饭,我只想抱着你。”
蒋易无可奈何,任着他再抱一会儿,又问一遍:“吃饭去吧?”
“蒋老师。”靳融仰面撒娇,“你多亲亲我。”
蒋易低头亲他一下:“好啦,走吃饭去!”
靳融被他拉着吃饭,没人的时候还能保持懒散的神色,过了走廊就是人流,靳融变了副脸,再次成为冷冰冰的那个他了。
路上有人跟蒋易打招呼,蒋易傻乎乎地笑着回应。反观靳融,以前也是有人和他打招呼的,但因为他不礼貌,不爱搭理人,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跟他打招呼了。
这也好,比较清净。
他和蒋易刚要踏上食堂的台阶,有个女声冲他大喊:“靳融呀!中午好!”
靳融记得她,以前早上上学时,这个女生总是不厌其烦跟他打招呼。不过一连好几天都没见过她了,今天难得见一回。
靳融想顺着声音去找的,被蒋易醋地勾过来肩膀:“谁啊,这么没眼力见!”
“怎么了?”
“有女的和你打招呼!”蒋易疑神疑鬼地说,“我不允许女孩子和你打招呼。”
靳融淡淡笑起来:“那男的和我打招呼呢?”
蒋易挥起拳头:“那我揍他。”
靳融无奈,这儿人多,他做不出很夸张的表情,只得算得上是哭笑不得。
有女孩子经过蒋易,也和他打招呼,于是靳融就问道:“为什么她们可以和你打招呼呢?”
“你吃醋吗?”
靳融推开他:“我去排队了。”
蒋易偷笑,这个表现就是吃醋了,很好!他喜欢看靳融吃醋的样子,很得意,所以又追着说:“那如果有男的和我打招呼,你也会吃醋吗?”
靳融不答,但他偷偷摸摸在人群里和蒋易牵手。他很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像全世界的喧嚣热闹都与他们无关,此刻只有他们心知肚明。蒋易只在乎他手心里的温度,其他都无关紧要。
打了饭、面对面坐在一起,靳融伸出脚在桌子底下勾着蒋易的脚腕,这才回答:“会啊。”
“会什么?”
靳融轻笑:“会吃醋啊。”
蒋易脸一红,带着耳朵根子都红了。他捂着眼睛埋头吃饭,边吃边笑,后来干脆不吃了,光顾着笑。靳融问他在笑什么,他小声地说:“我喜欢你吃醋。”
融融也笑,但他从来不傻笑,浅浅地笑一下,点到即止。
吃完饭就得去穿演出服了,蒋易是一套小西装,靳融也是。不过靳融的衣服看起来很年轻,也是白衬衫,但不是纯色的裤子和领带。
靳融好像很喜欢格子,他的西装裤是格子的,领带也是,看起来很俏皮,但他穿又显得很正经。
蒋易就穿黑色的裤子,他懒得挑,合身就租了。
“你会不会打领带呀?”靳融看他胡乱打一通,最上面几个扣子都懒得扣了,先伸手替他打。靳融抬起手时恰好暴露出清晰的锁骨,深邃且明显。他真应该在脖子上戴个什么东西,项链、或者是项圈。
蒋易盯着他的锁骨打量,又沿着看到靳融喉结。他觉得自己太没有出息了,也很没有定力,明明靳融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已经有“被勾到了”的感觉。
“绕一圈,提上去。”靳融说着就圈紧领带,顺势把蒋易给带下来,靠近他的鼻尖嗅嗅,蹭了一会儿,却不吻上去。
“会打了吗?”靳融轻飘飘地问。
蒋易摇头,他想咬靳融的嘴唇,唇齿间刚刚碰上,靳融就避开,要他扑了个空。
靳融很会欲迎还拒,他躲开亲吻却又抚摸蒋易的腰背,拖着尾音在蒋易耳边轻语:“要演出了,我的蒋老师。”
蒋易咽下一口气,他忽然把靳融的手反扣住,捏着他的下颌逼他亲吻,难舍难分地又黏糊抱在一起,彼此皆喘着气。
“我帮你把扣子扣好。”蒋易缓下来,他的眼神带几分躲闪,扣扣子时还发颤。
总算是把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好了,蒋易又忍不住亲了一下靳融的嘴唇,怪他:“你不要勾我。”
“是你把持不住,还怪我吗?”
蒋易敲他脑门,哭笑不得地说:“你是坏蛋。”
靳融的节目在前面,杨卓已经在琴房外喊他走了,他很离不开蒋易,即便分别几个小时,他也要叮嘱蒋易:“要想我。”
“想你。”蒋易亲他脸颊,“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靳融出门时穿戴整齐,衬衫袖口的扣子也扣得很好,蒋易在后面看着他,见他背影不染不妖,还带着一点神明般的清高,突然恍惚起来了。
想起来靳融撒娇的样子,想起来他摔谱子发脾气的模样,又想起来他砸琴,什么都想起来了。
就是和现在的他不一样。私下里的靳融,比现在更有烟火气。
第39章 强烈的负罪感
因为已经排练多很多次了,所以演出时靳融一点都不紧张。他还是很平常练习一样弹琴,算是完美地弹完伴奏,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曲毕,杨卓还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有人给他送花,一大束百合,捧着送到他的手里。
靳融只用余光看着,他算配角,不期待有谁给他送花。正当他收好谱子准备鞠躬下台,有个人抱着一大捧花上来。
也是鲜艳的百合花,包裹着粉白色的纸,真漂亮。靳融不会想到送花的人是谁,她被花束都遮掩住,行至他面前时,他才看得清。
竟然是靳时苑。
靳融有几天没有见到靳时苑了,虽然只有几天,却像好几年那样久。
“你真棒!”靳时苑非常难得地、热泪盈眶地夸赞他,“你是妈妈的骄傲。”
靳融有些恍惚,他接过花束,稀里糊涂地被靳时苑抱着,脑海里还回响着这句话:“你是妈妈的骄傲。”
他不太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又问道:“我也是你的骄傲吗?”
“你怎么不是妈妈的骄傲呢?”
台上的光很亮,亮到看不清台下的每一张面孔。靳融无神地望一圈台下,嗡嗡的不太真切。
直到靳时苑下台去,他抱着花回到后台,才渐渐明白过来。刚才他的妈妈给他送了花,还对他说:你是我的骄傲。
靳融太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了,尤其是靳时苑的肯定。从小到大靳时苑很少夸赞他,也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还是很不敢置信。
百合花很香,比杨卓的那束还要大。杨卓下了台就和他比较,说道:“你的花比我的好看!”
“嗯。”靳融抱着花,花瓣偶然蹭过他的鼻尖,他把花放在化妆台上,望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他有点难过了,又有点愧疚。是不是自己之前对靳时苑太苛刻呢?其实想想,他夜不归宿,还闹脾气,靳时苑对他凶一点也很正常的,可是那个时候靳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任性,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这束花让他有强烈的负罪感。
因为突如其来的负罪感,靳融错过了蒋易的表演,也没听见那句“爱,总要被爱,才可以好像不悲哀”。
靳融还是看着花沉思,吴尧此时过来找他:“宋老师来了。”
“宋老师?”靳融站起身,他往化妆间外看的时候,宋念远正微笑着望他,并没有直接进来。还是等靳融允许,他才礼貌着进来,鼓掌说:“今天你表现得很好。”
国庆假期已经结束了,音乐学院并不在他们这个城市,所以宋念远应该是要走了才对。靳融有些疑惑:“我以为您已经回去了呢。”
“今天我没有课,想着你要演出,我还是留下来看看。我买了晚上的机票,等一会儿就要去机场了。”
宋念远瞥见桌上的百合花,并没有言语。
靳融说:“这是我妈妈送的。”
“我知道。”
靳融疑心,他拉开椅子让宋念远坐下,又聊了点演出的事儿,转眼间宋念远却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靳融啊,你有想过考我们学校吗?”
宋念远所在的音乐学院非常难考,事实上所有专业院校都很难考,靳融是普高出身,考这些学校还是困难的。
他诚实地回答:“我应该考不上吧。”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考不上呢?况且你一点都不差!”宋念远对他尤其上心,把学校的一些基本概况都说了,还介绍了一下学校的课程,有哪些优秀的老师,“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好,我可以帮你联系更好的老师。”
“我没有觉得您不好的意思。”靳融摇手,“我就是觉得很好奇。为什么您这么希望我去呢?”
“你很优秀,也很努力。我不想你被埋没。”
靳融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揉一会儿指尖,听宋念远又说:“你们下学期有小高考吧?我希望等你小高考过了,就来我这里上课。我真心诚意希望你过来,会给你安排好食宿,什么事情都不用烦,你只需要安心学习就可以了。”
这太重了,要想那边城市的消费水平可不低,安排好食宿,这些钱都是宋念远给他出吗?就为了让他考音乐学院?靳融和宋念远现在连“熟人”都算不上,为什么宋念远对他如此用心呢?
宋念远给他留了一本钢琴曲集,很快就得赶去机场了,他停歇不得。他不逼迫着靳融,反正考虑的时间还有很久,不必现在就立刻给他答案。
“宋老师,”靳融莫名有些期待地问起来,“请问我之前,和您认识吗?或者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认识的?”
宋念远笑笑:“好好考小高考,想好了可以随时告诉我。还有,”他很严肃地说,“没想好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你妈妈。”
他这么说,靳融心里莫名就有了数。不要告诉他妈妈,不要告诉靳时苑,为什么不能告诉靳时苑呢?靳融百般疑惑,他甚至怀疑起来,这个宋念远,和靳时苑口中的“姓宋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念远走了,靳融才猛地想起来,好像自己错过了蒋易的演出。他跑到幕布边上去看,哪里还有什么蒋易,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节目了。靳融很不安,他给蒋易发消息,又跑到无人的化妆间给他打电话,接通时蒋易就站在化妆间的门口。
蒋易手里捧着一小簇的玫瑰,红艳艳的,非常夺人眼球。
“蒋老师……”靳融抱歉地说,“我有点事儿,错过了你的演出。”
“没关系。”蒋易很懂事的,“我知道你有事情。这个花送给你,刚才我想上台给你送花的,但有人比我先了。我看她的花比我的大那么多,就不好意思送了。”
靳融接过花,玫瑰香味扑鼻而来,真香啊。他抚摸着花瓣,又解释道:“送花的是我妈妈。”
“那我就更不能上去送啦,私底下送给你吧。”蒋易把化妆间的门关上,还是有点不开心地嘟囔,“其实你不来看我,我有点小失落。”
“对不起。”靳融说。
蒋易微微弯下腰,把脸凑过去:“那你亲我一下。”
“这儿有监控!”靳融指着化妆间顶上闪着红光的监控,“想亲去琴房亲吧?”
“不行。”蒋易不肯,“你不来看我,我还有点小生气。”
好吧,靳融无奈极了,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安抚道:“别生气了。”
蒋易还觉得不够,指着自己的嘴巴说:“我要亲这儿。”
“你得寸进尺了,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