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落成火
轩辕见到这等情景,便将鬼神夜哭的异象,对师兄弟两人解说。他正是觉得有些可惜:“鬼神夜哭实则为九幽黄泉水涨潮而成,每每这时,黄泉水便要提升一分水位,同时岸边的草木之物,都要被这水浸泡,且在短时间里,吸取很多泉水,然后蜕变,形成异宝。但也是因黄泉水涨潮,下方的九冥鬼域里,所有的鬼修也仿佛察觉到这股奇异力量,会承受某种痛苦,禁不住地发出嚎哭之声……而它们越是嚎哭,怨恨之力就越强大,不仅原本的恶鬼会因痛苦力量大增,就连平日里温顺的鬼魂,也会变得暴躁起来,鬼修的神智,都会有些混沌。”
可想而知,连九冥鬼域里的鬼修们都会如此,那其中非常厉害的鬼麒麟,又会怎么狂暴?
要是在这个时候进去,困难程度,至少也会是平日里的数倍,实在是很不值得。
徐子青听了,也是皱眉:“轩道友,这鬼神夜哭,得持续几日?”
轩辕道:“不过一日罢了,只是此后还有三四日,怕是都不入为妙。”
徐子青略沉吟:“如此一来,便要耽误数日之久。”
轩辕也是颔首:“不错。”
但此事非是人力可及,那鬼神夜哭毫无规律,直待第一声哭号时,这九幽黄泉城中人方才知晓,再停上两日,才是真正夜哭。而这段时间里,便足够不少修士赶来,也才成就如今这般情形了。
三人无法,只好先去城里。
九幽黄泉城中常住皆为修士,若是凡人,周身并无灵气,则极易因那黄泉水气侵蚀,变得寿元不长,可一旦有灵气,便只是炼气期的修士,皆不会因水气而损。
这亦为那黄泉水奇异之处。
徐子青见到,不少黄泉城民众,面色都有些苍白,气息也有些阴冷,这或许是常年与鬼域想接近之缘故。
且到了城里后,原本在外头还能见到的日光,此时便半点也无了。
整个城池,都笼罩在一种好似蒙蒙烟雨般的景致里,本应觉得美丽,可那细雨落在身上,登时便有透骨阴寒之感,直刺体内,非得用灵力、真元运转全身,才可祛除、消融。
轩辕似乎对此地并不陌生,他直将师兄弟两个带进一间客栈内。
这客栈价位极贵,往往要上品灵石,才可居住其中。整个城池里,所有客栈总数,也不过只有三两家而已,皆是如此昂贵。
在客栈周围,倒也有些棚子,一座挨着一座,内中也有不少修士盘膝打坐,看起来竟显得有点落魄起来。
徐子青颇有讶异。
轩辕一面将三块上品灵石递与掌柜,一面说道:“徐道友莫惊奇,你且稍作感应。”
徐子青依言而行,很快,他便发觉,在这客栈之内,非但没有在外面时那般阴冷之感,竟还有丝丝暖气,自脚底透上来,使得所有寒意,都尽皆消弭,更无须半点真元来做压制了。
轩辕笑道:“此处昂贵,乃是因客栈下方迁来一条灵火之脉,正把整个客栈笼罩之故。凡住在客栈中者,再无城中人那般烦忧,便是客栈附近之地,也相较他处好上些许。”
那外头搭了棚子的修士,不愿付出上品灵石来住这客栈,那么在客栈周围略搭上一些火气,也是好的——便只需要付出些中品灵石即可。
徐子青明了。
难怪了,灵火之脉何等价值,布在客栈之下,当真十分奢侈,若是因此要付上一块上品灵石来做房资,也不算夸张了。
三人说时,已进入到客房里。
轩辕一人独居一间小房,而徐子青与云冽,两人合去一间稍大些的。
——此处以人头计数,非是以房间计算。
说是稍大些的房间,进去之后,也不过只有一张较大石床,一张石桌而已,极是简陋,竟像是只留片瓦遮头,莫说是清新雅致了,就连舒适二字,也是谈不上的。
徐子青眉头微动。
云冽神情冰冷,开口道:“打坐罢。”
徐子青一笑:“是,师兄。”
虽说修士无需如何睡眠,但要闭目养神,亦是仰卧来得舒坦。
可今日……也罢,就如师兄所言,在这里打坐,也未必不是一件趣事。
一夜过去,师兄弟二人并无太多交谈。
外面鬼哭声嚎嚎不止,可传到客栈之内时,却削弱了九成九之多,对他们已然算不得有丝毫干扰。
这客栈,不仅有温暖之感,亦连鬼哭声,都拦了出去。
倒也的确值得。
待次日,轩辕寻来。
徐子青开了门,那人已雷厉风行,走了进来。
轩辕道:“徐道友,云道友,鬼哭声白日里稍微弱些,许多修士已然接近那九幽黄泉水去寻找异宝,我等虽不好立时进入鬼域,倒不妨再那黄泉水附近探看一番,也多做一些准备。”
徐子青自无异议。
云冽亦是起身。
三人很快,就往那九冥鬼域附近行去。
越是往那处走,阴寒之气越重。
大约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徐子青就看到前方一道河流倏然划过,其中水呈黄色,这黄非是明黄,非是褐黄,非是淡黄,却是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色泽,只觉一眼望去,水波浩浩渺渺,水雾翻腾,那仿佛是水,又仿佛是空,正不断地往上方流去。
不错,这九幽黄泉水,非是往下流淌,而是逆流而上,却又源源不绝,好似永远不会断流、干涸一样。
在水岸两边,盛放着极美丽的黄泉花,它们成片而生,仅仅只有寸许长,那花瓣繁复,总共却只有指盖大,且乍一看,居然还颇似人面,做出许多哀怨愁苦表情,于风中颤动时,那本来从鬼域里传出的鬼哭,竟像是从它们处发出。
黄泉花之下,便是黄泉草。
此草仅长一厘,纤细犹如发丝,附着于那黄泉花之下,仿若孩童倚靠母亲,亲昵之余,又有些羞怯之感。
黄泉草中,隐约还能见到一些鼓包,有的翻开土层,露出里面些许硬壳,有些却又只是不断拱起,全然不想显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