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白白
许平川疑惑地打开塑胶袋,往里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就又合上了,他说:「安远真是学美术的?」
「那还有假!」
「开设计公司的?」
「不信你可以问林立啊。」
「说你选的东西好看?」
「许平川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他的公司怎么还没倒闭……」
舒岩严肃地拒绝了许平川建议找宋知非陪买西服的提议,因为许平川说安远的品味似乎并不太好。
许平川指着沙发七件套说:「你知道咱们酒庄的沙发是真皮的吗?就算不知道你觉得咱酒庄的装修风格能容得下沙发盖巾什么的吗?好,咱们就不说酒庄,就这个盖在咱现在坐的沙发上,你觉得合适吗?」
舒岩眨眨眼平静地说:「合适啊,要不然我干嘛买呢。」
「就这花色?就这!」许平川扯出一块盖巾指给舒岩看,「我妈都不买这样的了!」
舒岩盯着那块盖巾,嘴巴抿得紧紧的,他有点生气。
他想这好歹是自己的一片心意,怎么能让许平川这样践踏,他决定自此以后但凡是许平川拥护的,他都要反对,但凡是许平川反对,他都要拥护。
舒岩一面想一面起身把许平川怀里的塑胶袋直接抢了过来,顺便还拽走了许平川手上的盖巾卷把卷把塞回袋子里。
许平川说:「你干嘛啊?你怎么送人的东西还有往回拿的啊!」
舒岩拎着袋子掂了掂,然后说:「我不干嘛,反正你也看不上,我去拿给看得上的人!」说着话舒岩就拎着袋子回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许平川在客厅里吼着说:「祖宗,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啊,我就随便开开玩笑啊。」
「滚蛋!」
许平川说:「祖宗别生气啦,这样好不好,为了不让你看见我就心烦,我自动消失行不行啊?」
第十二章
卧室里没有动静,许平川看看手机里的简讯,里面有他旧情人的消息,约他晚上喝酒谈心。许平川自然不会拒绝,所以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敲敲房门陪笑说:「舒岩啊我出去了啊,有人找我有急事,你真别动气啊,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的,千万别因为我的话而怀疑人生,你要记住,你就是你,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滚!滚!滚!」
不知道舒岩丢了什么东西过来,砸在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许平川吓得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舒岩躺在床上听见客厅的大门发出咔哒一声,想是许平川走了。他慢悠悠地晃起来,去门口捡了丢出去的枕头又晃回了床上。
他靠在床头,抱着枕头,给安远发简讯:
【到家没?】
【到了一会儿了,刚想给你打电话。】
【哦,有事儿?】
【没,就是问问你累不累。顺便谢谢你送我的地毯,我很喜欢。】
【你真喜欢吗?】
【喜欢啊,特别喜欢。】
舒岩看见这条讯息,笑弯了眼角。
【喜欢就好。我是有事儿想咨询你的。】
【什么事儿?】
【我想订做西装,但是我刚到江州,也不熟悉,想问问你有没有推荐的店铺。】
舒岩发出这条讯息没有一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看见是安远打过来。
「怎么打电话过来了。」舒岩笑着问道。
「电话里说得清楚些。」对方的声音总是低沉得让舒岩恍惚。
「你对西服有没有具体的想法,就是大概的,还有预算之类的。」
舒岩稍微想了想,但是脑子里空空的,他只好老实回答说没有想法,自己一点都不懂,之前工作也用不到穿西服,所以完全不了解。
安远那边听了倒是没有说什么意见,他只问舒岩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带你去一家看看,我个人是觉得还挺适合你风格的一家。不过不喜欢也没关系,还有很多家可以选择,我们慢慢选。」
「我看看日历……嗯……我星期四轮休,不过这个也要看你时间的,你哪天有时间?我其实可以和别人调休的。」舒岩想反正酒庄现在真正在做酒的就他和许平川两人,到时候找许平川换个班,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看你的时间安排,你周四有时间,那就周四。我的话,我随时有时间。」
「那就这么定下来吧,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今天你还不是陪我去买了东西。」舒岩嘴角含笑地摇了摇头,但是显然对方是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表情。
舒岩轻声说:「你太客气了,你不是还请我喝了茶,还吃了饭。周四那天请一定要让我请你一顿,不许和我抢。」
那边的声音也带了笑意,对方温柔地说:「好好好,听你的。」
「那……」舒岩想说那我们周四见,可是他又有点舍不得挂掉电话,正在犹豫的时候,对面却先开了口:
「你……现在在干嘛?」
「嗯?」舒岩审视了一下自己,然后回答说:「我在和你打电话啊……在床上。你呢?」
「我也在给你打电话啊……在你送的地毯上,真的很软,很漂亮。」
舒岩觉得心脏跳得飞快,是兴奋,是快乐,是满足。
舒岩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安远却说有点晚了,让他早点睡,安远说你最近看起来有点憔悴。
「错觉。」舒岩肯定地说,「我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的,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瘦,胖不起来,所以看起来有点没有精神。」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个点钟,你也应该考虑休息了。」安远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地说,「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我不累。」舒岩固执地强调,「我今天真的不累,还挺开心的。」
「你就不能乖一点?」安远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但是随即又低了下去,他说:
「乖,睡觉吧。」
舒岩的神经一下子全都麻痹掉了。他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烧着了一样。
舒岩没有再找各种理由,他只是嗯了一声,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起身关掉卧室里的灯,舒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在黑暗中睁着眼,脑子里只想一件事。
他说:乖。
安远其实并不想结束通话,可是他怕再聊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
这太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了。
他们随意聊着天,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就暧昧了起来。
话语本身很纯洁,可是话语所产生的幻想却像春天里漫无边际的野草一样滋生。
安远最受不住舒岩清亮的声音轻声说着温柔的话语,这让他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安远需要这种感觉。
安远知道在父母眼中他是一个永远需要归正道路的孩子,在亲戚眼中他是一个冷酷不知感恩的逆子,在下属眼中他是永远不知疲惫的工作机器,而在林立和纪观云眼里,他是一个独立的,可以对自己行为负责的社会人。
安远觉得他们没有错,都没有错,他们眼中的自己也都是自己,可是,可是安远不想仅仅只有这些。
安远不知道自己在舒岩眼中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只有和舒岩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需要,也被需要。
爱,也被爱。
是不是,有点可笑?
只是保持过一段时间的电话联系。
只是见了几面。
可是真的喜欢啊……喜欢到即使沉默也不愿意放手。
没办法用理性去思考没办法用数据去定义,从安远意识到自己真的陷入这段感情那天起,他就放弃了抵抗。
承认自己喜欢他,承认自己在乎他。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办法解决,虽然自己糟糕得像江州五月的天气,但是不能再一次,再一次听见他说:
A先生,再见。
安远坐在地毯上回看舒岩给他发的简讯。
一条一条地阅读,一遍一遍地看,虽然都很短小,他仍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舒岩在手机里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就像是镜头重播。
舒岩说在和你打电话啊,在床上。
你呢?
安远的手慢慢滑进短裤里,沿着轮廓用手指上下描摹,他想,我在想你啊……
之前的那些通话,他并不知道舒岩的样子,他只是靠声音去想像那头的那个人。
他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他的头发柔软地贴在上面还是蓬松得像棉花糖?他白吗?还是像自己一样是古铜色的皮肤?
他声音很好听,可以轻易勾起自己的情欲。
他做爱的时候很压抑,可是情动的时候又放浪无比。
很多次结束以后安远都会想,无论那个人是什么样,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无条件地接受。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近到伸手就可以碰到。
舒岩不算高也不算矮,瘦瘦的,很白,苍白,头发……头发很软,但是不贴,有一点蓬松,安远非常喜欢摸,手感舒服得要命。
此时安远的手能碰触到的是自己粗硬的耻毛,这让他有一点沮丧,可又让他幻想起如果舒岩在的话。
舒岩在的话,自己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姿势,摸到他的头发呢?
安远想,应该是可以的,可以从上俯视他,可以手指插入进他的发丝里,可以用手掌感受滑腻,可以用指尖感受温柔。
偶尔,舒岩会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红艳艳的他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