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情人 第42章

作者:桃白白 标签: 近代现代

  「所以……所有的顾虑,担忧,都让我来解决吧。谁让我是个好人呢,对吧?A先生。」

  舒岩的嘴角慢慢地弯起,他说:

  「好了,A先生,说了这么长时间,这次真的再见了。」舒岩笑着说,「今天真的说得很痛快,这一切也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A先生,谢谢你,我要往前走了,就不等你了。」

  舒岩微笑着挂上电话,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慢慢地拆开手机背壳,拔下手机卡,舒岩的眼泪还在默默地流。从眼角开始慢慢地滑过脸庞流向下颌,舒岩微微地垂着眼皮,睫毛都潮湿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很反常,强压下去的种种都一次爆发。

  舒岩想起在Ursky的那顿晚餐,安远看着宋知非的眼神闪躲得让人可怜。

  舒岩一瞬间就看清了一件事:在感情里他永远都是那个迟到的人。

  所以,会不会装作更开心就能隐藏更多?会不会装作很懂事就能得到更多?会不会装作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

  舒岩听着安远和宋知非欲言又止的谈话,看着安远面对宋知非时慌乱的眼神,他的心揪在了一起。

  那一刻舒岩才明白,脱离了电话,欲望才更加赤裸。

  不想只在大脑里喜欢他,不想只在电话里拥有他,不想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才属于自己。

  要时时刻刻的不论是朋友也好,同事也罢,擦肩而过的普通人都可以,在这些人的面前,他依然只会看着自己,想着自己,不需要闪躲,不需要回避,甚至不需要炽烈的情感,只要温柔地坦然地注视着彼此。

  舒岩并没有把握,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可是他并不后悔。

  手里的卡已经跟随了自己半年多,他和A先生也认识了半年多。虽然和普通的恋人相比,这个时间可能太短暂了,充其量是恋情的开始,但是还是就这样结束这段纠结的爱恋吧。

  结束吧,真正地结束吧,只有结束才能重新开始。

  舒岩下了床,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远处月光如水一样倾泄在窗外摇曳的树叶上,舒岩摊开手掌,是那张小小的电话卡。

第十五章

  尖促的门铃声在凌晨时候显得格外突兀。

  舒岩从床上弹起,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

  三十分钟前他才哭过,不照镜子也知道眼睛红得要命。但是他想门外的不过就是又一次忘带钥匙的许平川,自己的笑话他看过不少,也不差这一次。

  于是舒岩穿着睡衣揉着眼睛打开了大门。

  安远站在门外,也穿着睡衣。

  舒岩愣了一下,甚至都忘记把安远让进来,他指着安远说:「你怎么来了?」

  安远皱着眉:「你怎么都不问问是谁你就给开门?」

  舒岩眨眨眼睛,呆呆地说:「因为这点钟只有许平川啊。」

  「那我是许平川吗?」

  「你不是,你是安远。」

  「那你为什么不问就开门?」

  舒岩觉得他肯定是哭得大脑缺氧,导致现在有点思考不过来。

  安远说:「算了,下不为例。我是来找你的。」

  舒岩:「哦。那你进来吧……」

  当舒岩端着一杯热水递给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的安远的时候,他才有点明白过来当前的情况:在凌晨两点的时间,这个晚上才和自己吃过饭的,或者还有,还有可能和自己刚刚通过话的男人此时就坐在自己对面。

  明明才分开了没有几个小时,但是安远居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他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让舒岩有点想逃走。

  但是不能逃啊,舒岩想,真的不能逃,因为……因为都走到这一步了……安远的样子让他有了预感。

  舒岩都不敢在心里把预感描绘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等着那一刻到来。

  「你眼睛为什么那么红?」安远问。

  「嗯?」舒岩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想起来自己才哭过不久,「没什么,就是太累了吧。」

  「舒岩。」安远唤道。

  「在。」

  安远端着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他停顿了许久才轻轻地说:「可以,原谅我吗?」

  舒岩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看着安远的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远说:「对不起。」

  舒岩摇摇头,他说:「别,别说这个。」

  舒岩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酸了,他想不应该是这个啊,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个呢?我不需要对不起……我从来都不需要对不起……

  「舒岩。」

  「在。」

  「我……」安远又一次停顿了,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许是在找烟吧,但是睡衣里并不会有烟,所以安远摸了一下就放弃了。

  「舒岩。」安远唤了一次。

  「在。我在。」

  「我喜欢你。」安远说,「不论是作为A先生,还是安先生,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是你吗?」舒岩呆呆地问。

  「是我。」安远点点头。

  「真的是你啊……」舒岩讷讷地说,「看来我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舒岩……」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我是电话里的人的。」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或者第二次,第三次……就,一直觉得应该是你。因为你很容易看懂。」

  「是吧……我也是来到这边以后才发现,原来天地可以这么大……曾经想过找你,却发现很难,虽然你近在眼前,可是我却从来不敢肯定。因为除了声音我一无所知……江州的人真的太多了,想像的人也太多了……不过,发现一个出现在身边的小地方来的,做着品酒师梦的,声音一样的人,还是挺容易吧……是啊,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却没有……」

  「舒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觉得我不能,不能骗你,不能耽误你……舒岩,对不起,我又在给自己找借口。」安远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眉头拧得很紧,停了很久他才继续说:

  「舒岩,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我很自私,我知道你喜欢我,容忍我,所以我,我很放肆。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没有人让我这样放肆过……你知道我的家庭了,他们时刻在提醒着我,我和这座城市并不相容,我也从来也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我大部分的时间很讨厌自己,你对我那样好,可是我无法回报……我不知道怎么对你才是好的……我是应该靠近你,还是应该远离你。舒岩,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好到让我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我喜欢你,可是我怕我配不上你。」

  「因为觉得配不上,所以就要放弃我吗?」舒岩抬起头直视安远,「可你却喜欢了别人十年,你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个人不断地变得更好……为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却要这样对我呢……还是因为我不够好吧,或者,没那么喜欢。」

  安远慢慢起身,走到舒岩面前,他缓缓地单膝跪下,手放在舒岩的膝盖上。

  安远仰头看着舒岩,舒岩也低头看着安远,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凝重。

  「舒岩。我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应该变得更好,至于要好到什么程度,我一直很迷茫。他们都告诉我要向上走,可是没人告诉我要走到哪去才是终点……我想,可能我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就可以了吧……我这么多年,真的,真的习惯了……我之前分不清这样的感情应该怎么归类……舒岩……」

  安远把头埋进舒岩的双腿里,他不想说这些,如果可以,他会选择永远不说,他想舒岩喜欢的是电话里风趣的他,是现实中可靠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话都讲不清的他,懦弱的他。

  可是就在刚刚,几十分钟前,这个瘦弱的,温柔的,总是无意中会露出胆怯的男孩,在电话里说:

  他喜欢的人有点胆小。

  所有的顾虑,担忧,都让他来解决。

  安远想我何德何能让我在有生之年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不需要欺骗,不需要诡言,没有困扰,没有负担,只需要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舒岩如此简单,也如此坦诚。

  「舒岩……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不要再说再见了,我真的没办法离开你,每一次你消失我都会整夜整夜地失眠,虽然我在现实中还能见到你,可是一想到我让你受到的伤害我就更痛恨自己……我只能在每个夜里,不断地去拨打你的号码……希望有奇迹出现……」

  安远的肩膀在轻微地颤动,他知道此时的自己看起来很丢人,可是他想舒岩应该不会嘲笑他吧,就算真的嘲笑他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答应,答应可以让自己去喜欢他,爱他。

  舒岩的一只手从安远紧攥住的手心里抽离,安远的心咯噔一下。

  然后后背就是一暖,舒岩的手放到安远的背上,缓缓地摩擦着。

  舒岩在安慰自己。

  这只手轻轻抚慰过背部几下后,又一次消失了。

  这次他放在了安远的头上,手指深入进头发里,依旧是轻柔地抚弄。

  「我早就想试试揉你的头发是什么感觉了。」舒岩轻声说。

  「什么感觉……」安远没有抬起头,他觉得舒岩的腿、膝盖都温暖得让他不能离开。

  「好硬啊……安远……」舒岩又摩擦了几下安远的头皮,「你的头发好硬。」

  安远抬起头伸出手勾住舒岩的脖子把他的脸带向自己。

  一个来势汹汹的吻到了嘴边却化作万般柔情。

  曾经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吻此时化为了现实,但是安远从未想过是以这种姿态:他单膝跪在舒岩面前,仰头与舒岩接吻。

  舒岩的唇很柔软,就如同他本人。

  安远用舌尖细细地描绘着舒岩嘴唇的形状,舔过微张的唇缝。安远睁开眼,向上看见舒岩紧闭的双眼上睫毛颤动得厉害。

  安远松开舒岩的唇,转而去吻舒岩的眼,潮湿的触感让他心痛。安远细碎地吻着舒岩的脸,从眼角到眉梢,慢慢地蹭到了耳朵。轻轻地,安远的唇贴着舒岩的耳垂,他说:

  「让我喜欢你好吗?求你了,让我爱你吧。」

  安远紧紧地抱住舒岩,头靠在舒岩的胸口,舒岩也俯身搂住安远。

  两人的身体都有些颤抖,舒岩没有回答安远的问题,他只是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就像在每一个梦里。

  怕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一无所有。

  可是这温暖的触感太过真实,超过所有臆想。

  舒岩觉得自己像跑了一场长长的马拉松,在耗尽精力前,他终于看见了终点。

  「宝贝……」怀里的声音闷闷,「答应我吧……」

  舒岩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感觉有一点湿软的东西透过睡衣两颗钮扣间的缝隙直达皮肤。舒岩低头只能看见安远的头伏在自己的胸部,他看不见安远的动作,但是能感受到舌头滑过皮肤的触感。钮扣在一颗一颗地被解开,安远的手也穿过睡衣的下摆伸了进去,他在抚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