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水水
他朝左右看了一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霍廷猜到他在找手套,他没说话,等着江方濂主动开口问。
江方濂殷切地看着霍廷,“我的…手套呢?”
这句“我的手套”深得霍廷的心,江方濂伤那么重还记得手套的事,醒来第一件事,也是询问手套的下落。
霍廷眉心一跳,强压着嘴角的笑容,“我拿去洗了,晾在洗衣房呢。”
听到霍廷这么说,江方濂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天,外面阴沉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又看了看霍廷,“霍老板…”
知道江方濂有话要说,霍廷“嗯”了一声,他挺好奇的,江方濂会跟他说什么?说谢谢?还是别的?
江方濂不住地咽着唾沫,“你…今天会走吗?”
类似于“等会要走吗”或者“今晚留下来”这种话,霍廷不是没听女人说过,那种充满了性暗示的试探,从江方濂嘴里说出来,少了分暧昧,多了丝可怜。
与其说是暗示,不如说是江方濂的哀求,他好像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人能够依赖。
男人嘛,都吃这套,见了弱小,心里的保护欲就开始滋长,霍廷恨不得一口答应了江方濂,脑子里却突然急刹车,万一又是他自作多情怎么办?
他脸皮再厚,心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起伏吧。
霍廷伸手按住了江方濂的额头,示意他赶紧休息,“睡觉。”
指尖的温度传递到江方濂的额头,他忍不住伸手去握霍廷的手腕,霍廷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
傍晚的时候,王浪又来了一次,给他俩带了点儿饭菜,江方濂没啥胃口,都是霍廷一个人吃的,又给霍廷一个包,小小的,黑色的,看不出里面是啥,只是王浪的眼神有些古怪。
自己的任务完成,王浪拍了拍屁股打算走人,顺嘴问了霍廷一句,“你今晚不回去吧?”
霍廷的眼神游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王浪的话,最后终于将目光定在了江方濂身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江方濂耳朵一红,还动了动,耳郭上的绒毛在微微颤动,他像是听到学校临时通知春游的小朋友,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悸动。
送王浪出去时,霍廷揣上那个黑色小包,说是顺便出去抽烟。
病房门一关上,王浪极为嫌弃地看着霍廷,说话的口吻也阴阳怪气的,“行啊霍廷,我突然觉得小江是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了。”
男欢女爱不是那点事吗?英雄救美,挺身而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霍廷和江方濂都占齐了啊,就算是没意思,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了。
霍廷现在是一朝被蛇咬,有点后遗症了,自己感觉不对,王浪分析也不行,除非江方濂自己亲口说。
“行了,赶紧走吧。”
王浪白了他一眼,“还端上了。”
王浪一走,霍廷也没有回病房,径直朝洗衣房走去,手套还在洗衣房的晾衣架上挂着。
现在的天气,棉毛的手套太厚,晾晒一天干不了,摸到手里都是湿濡的。
霍廷找到护士站,正好值班的护士有小电炉,“那个…我能跟你们一块儿用一下吗?”
“用呗。”护士很热情,还递给了霍廷一个小板凳,几个人躲在护士站下烤火。
霍廷说了句“谢谢”,拿出手套,又从兜里掏出装着针线的黑色小包。
几个护士见了颇为诧异,“哟,你还会做针线活啊?”
霍廷笑了笑,心想江方濂喜欢他是应该的,自己都为他丢人现眼到这个份儿上了,江方濂要是不喜欢他,那对得起他吗?
手套倒是没有散架,只是上面的装饰线崩了,没有毛线,霍廷只能拿细一点的棉线将就一下。
“给谁的啊?”
“这么粉,肯定是给小姑娘的。”
“你是陪你女朋友来医院的吗?”
“几号房的病人啊?”
护士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给霍廷说话的机会。
其中一人对霍廷有点印象,“诶,我怎么记得你是陪着一个男孩来医院的,他脑袋还缝了几针。”
霍廷缝好了小圆球,又将手套翻过来烤,看似答非所问,“不缝好他跟你哭。”
一听说“哭”,大家下意识以为是女孩。
“小姑娘是这样的,哄哄就好了。”
有个男人一块儿说话,还挺热闹,大家很快从霍廷身上,说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霍廷只是安静听着,聊了一会儿,人家护士有事要忙,霍廷手里的手套也烤得差不多了。
临走前,护士还塞给霍廷两个橙子,“拿着吧,也是病人给我们的。”
霍廷掂了掂橙子的分量,“你们这儿有红花油吗?我想借来用用。”
不光拿了两个橙子,霍廷还顺着了护士站的红花油,“谢谢了啊,你们忙。”
霍廷起身往病房走,隔着病房门的玻璃,他朝里张望,江方濂蜷缩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等他轻手轻脚地进去,刚掩上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这是根本没睡,在等着自己回来?
江方濂仰着头眨了眨眼睛,“霍老板…”
抽烟也太久了吧。
霍廷没有拆穿江方濂,把手套往床上一扔,“洗干净了,也缝好了。”
江方濂连忙起身,拨弄着手套上的小圆球,小圆球比上次缝得要扎实,都不怎么晃动了,仔细看了看,是用细棉线缝好的。
所以,霍廷出去这么半天,是缝手套去了。
江方濂戴好手套,手套软绵绵的,他心里也软绵绵的。
也不知道霍廷找谁要的洗衣粉,手套上残留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闻。
“谢谢…”江方濂有些腼腆,他套着手套,将双手藏到被子下。
那副小心珍藏的模样,触动到霍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拖了把椅子坐到江方濂床边,从兜里掏出橙子,觉得自己有必要趁现在跟江方濂聊一下他继父的话题。
“谁给你的?”江方濂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和霍廷说话时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一眨一眨的,说话的声音被盖在被子里,听着闷闷的。
霍廷钥匙扣上就有随身携带的小刀,他正好拿来削橙子皮,“护士给我的。”
刀划在橘子皮上,金黄的汁水飞溅到床单上,很快就出现了黄色的斑点,江方濂耷拉着脑袋,注视着霍廷手上的动作,一不小心,汁水就溅到他眼睛里。
“嗯…”江方濂紧闭着眼睛,忍不住用手背去蹭。
霍廷赶忙擦了擦手,捧着江方濂的脸颊,“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汁水刺激着眼睛,又酸又涩,江方濂眼白泛红,眼泪也情不自禁渗了出来。
霍廷朝他眼睛轻轻吹气,扯过床头的卫生纸,揩掉了他眼角的眼泪。
江方濂痴痴地仰着头,他能感觉到霍廷湿热的呼吸扫过他的眼鼻,他嘴唇干涩,想和霍廷说话,“霍老板…”
“嗯?”霍廷觉得自己都没碰江方濂,他怎么眼睛红了,鼻尖红了,脸颊红了,嘴唇也红了,这不是碰瓷吗?
“手套…是你帮我缝的吗?”说这句话时,江方濂偷偷在被子里捏紧了拳头,明知答案的问题,也能让他紧张起来。
霍廷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不然呢?”
江方濂嘴唇蠕动,脖子仰得有些酸了,“哦…”
“就是一个‘哦’?”霍廷觉得江方濂这人是真不开窍。
江方濂眼睛已经不流泪了,他仰得脖子都酸了,绞尽脑汁,才憋出几句讨好的话来,“嗯…手套我很喜欢…”
这句话他先前说过一遍了,不会想是再说一遍来糊弄自己吧?
“粉色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上面的装饰也好看,我也喜欢…”
“我都很喜欢…”
江方濂屏住呼吸,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怕他自己不够真诚,末了还加上一句,“真的。”
说了这么多句喜欢,怎么没一句是说喜欢他霍廷的?
霍廷松开江方濂的脸,重新坐回椅子上,削好皮后,将橙子分成小瓣,递给了江方濂。
算了,说了这么多喜欢,暂时先放过他。
霍廷问道:“你那个后爹是怎么找到你的?”
江方濂一愣,垂着眼睛摇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你妹妹?”霍廷也反应了过来。
江方濂若有所思,“可能吧,我不知道…但是他说我妈妈也走了…大概是没人撒气…他才会来找我…”
看那人的反应,霍廷不觉得他会就这么放过江方濂,“他以后还会来?”
江方濂塞了一片橙子到嘴里,特有的果酸味刺激着他的味觉,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自己没办法好好生活,也打扰了霍廷。
“没事,他来几次都一样。”霍廷没太放在心上,“倒是你,下次大点声喊我。”
江方濂脸上一热,他慌忙低下头,“嗯…”
手套物归原主了,橙子也吃了,该干点正事了。
霍廷起身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方濂的头顶,“衣服脱了。”
“啊?”江方濂抬头,一脸错愕,头顶的钨丝灯晃到了他的眼睛,他看不太清霍廷的表情。
霍廷说什么?
霍廷脱了外套,挽起袖子,俯身架在江方濂头上,“啊什么?叫你把衣服脱了。”
“脱…脱衣服…”江方濂说话都不利索了,“干…干什么?”
霍廷把小黑包里的红花油拿了出来,一脸玩味地看着江方濂,“给你揉揉。”
“啊?哦…”江方濂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他忙不迭低下头,他越是手忙脚乱,越是心虚,手指就像打结了一样,怎么都解不开纽扣。
霍廷显得异常沉着,他坐到江方濂床边,大手覆盖到江方濂的手背,像是手把手教小朋友脱衣服一样,不紧不慢地解开了扣子。
病号服虚掩着江方濂的胸膛,没等他松一口气,听到霍廷悠悠道:“你以为我想干嘛?”
作者有话说:
其实霍廷是交际花,妇女之友,先前在店门口,跟大妈们聊,现在在医院跟护士姐姐聊
设定里,周唯安就是长得斯文又好看,长相极具有欺骗性,肯定比霍廷好看,因为小白脸你们懂的
霍廷就跟文案里说的那样,长得凶,所以连周唯安都不想和他有正面冲突,小江一开始怕他很正常,猛男不靠颜值吃饭,体型差更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