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桃
僵持半晌,郁松铭松了口:“拿过来。”
黎觉眼睛蹭的亮起,屁颠屁颠双手捧起风油精。刚倒在手心,郁松铭就后悔了,他寡着一张脸,“风油精是派来消灭人类的吗?”
黎觉纠正他的言辞,“消灭人类的困意。”望着郁松铭略微烦躁的样子,“我帮你?”
黎觉倒了点风油精在掌心,右手指尖挑了点,探上郁松铭的太阳穴。
两人离得很近。
郁松铭个子很高,即便低头他们也差了几分。黎觉不得不向上举起手去涂,他怕效果不好,就在那儿画圈多涂抹了几次。
郁松铭垂眸就能看到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剔透无垠,只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对方呼吸清浅,放在他太阳穴处的指尖微微凉。
不知是不是风油精的缘故,他总感觉黎觉碰过的地方带着灼烧,搞得他有点不舒服。
郁松铭动了动。
黎觉:“别动!”
他看着低头捂眼的郁松铭,讪讪收回手,表情无措。
这下好像不用加班了。
凉意顺着风进入眼睛,瞬间刺激的郁松铭眼睛变红,“黎觉,你这是以怨报德吗?”
不是你先动的吗?
黎觉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他连忙跑去拿了毛巾,沾湿后让郁松铭轻敷擦洗。
半晌,望着低头不动的郁松铭,黎觉原地踌躇,他也不知道郁松铭现在怎么样。
黎觉提出第二个解决办法:“我看百度,说哭出来就好了。”
“你多哭哭。”
“哭大点。”
第6章 拿回去给土包子洗洗眼
直到第二天,郁松铭眼睛还红着。
准确的说,是比前一天还严重。
不仅眼睑附近有点红肿,连眼睛里面都缠绕着几道红血丝。
黎觉刚下楼,一眼就看到郁松铭手握刀叉,红着眼,表情漠然的切割鸡蛋的样子,吓了一跳。
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灵异恐怖剧本。
他望着郁松铭兔子般的眼睛,犹豫了下,委婉道:“虽然哭出来对眼睛好,但你不用哭一晚的。”
郁松铭:“……”
他抬起头,静静看着黎觉。
不知为何,黎觉从那双通红的眼里看出一丝可怜。
出于愧疚,黎觉去厨房煮了两颗鸡蛋,让郁松铭热敷。
只不过,效果极其甚微。
眼看与郁家老爷子约好吃饭的时间临近,而郁松铭红肿的眼睛还没消下去,黎觉沉默了下,提出建议:“要不,你带个墨镜吧?”
郁松铭轻抬眉,侧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又对上黎觉的视线,整张脸透露出一个意思:阴天戴墨镜,你怎么想到的这个蠢办法?
黎觉:“……”
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昨夜黎觉还在夸天气好,谁曾想一觉起来,老天直接变了个样。
天边阴暗暗的,成片灰云几乎与高楼持平,但它仿佛还不满足,依然下沉,像是要沉到人心里去。光线很暗,望过去,能见度也低的可怜,透着满满的压抑劲儿。
阴天总是能轻易影响人的情绪。
黎觉垂下眼睫,视线盯着碟子里的鸡蛋发散。
他父母过世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黑云嚣张跋扈的占满天际,墓碑前,上一秒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亲戚们,冷眼看着他,似乎没有人对他的抚养权感兴趣。
刀叉与餐盘相触,发出“滋啦”一声。
郁松铭掀起眼皮,望着对面走神的黎觉,眉头蹙了蹙,“你和鸡蛋有仇吗?”
黎觉回神,神情茫然的看着盘子里切烂碎的煎鸡蛋,他不自然的抿了抿嘴。
郁松铭定定看了他几秒,“我眼睛有点疼。”
黎觉被他的话吸引,猛地起身,“疼得厉害吗?”他欲言又止,浅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心:“不然我们去医院吧。”
吃饭固然重要,但眼睛可是人类的心灵之窗。要是他害的郁松铭失明,他能愧疚一辈子。
“倒也不必。”郁松铭慢悠悠喝了口水,“就是被你的睡衣辣到眼睛了。”
黎觉:“……”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灰色皮卡丘睡衣,面无表情: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这个小插曲过后,黎觉也没了吃饭的欲望,准备回楼上换衣服。走到楼梯拐弯处,他迟疑了下,询问道:“需要穿正装吗?”
郁松铭漫不经心道:“随便。你就是穿这套去,老爷子也能夸出花来。”
这倒也不必的。
……
站在衣帽间,黎觉看着满柜子色彩过于缤纷,甚至可以说杂乱辣眼的衣服,陷入沉思。
睡衣也不是不行。
黎觉翻遍柜子,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件白T,和条淡咖色的工装裤。望着没几件正常衣服的柜子,再次坚定他要出门买衣服的心。
黎觉身材比例很好,工装裤下双腿笔挺,半截脚踝露在外面,白皙泛光。镜前,眉眼漂亮的青年轻眨眼,琉璃眸子润着光,看起来活力劲儿更足。
下楼后,他发现郁松铭已经站在门口。男人依旧一身黑西装,和他上班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鼻间多了架金边眼镜。
应该也是觉得现在样子有点丢人。
黎觉走到郁松铭面前,黑西装和休闲白T的碰撞,让他感觉自己特别像被郁松铭包养的大学生。
总之不像是两口子。
在或许自己也该穿西装的反思下,黎觉上了车。车内冷气开的很足,空气里夹杂着淡淡木质香的味道,让人隐隐犯困。
然而这么好的睡觉氛围,黎觉却一点都不困。他不时换个坐姿,拉开车窗帘看看外面,又低头扫扫手机,没一刻安分。
本就眼疼,一夜还没睡好的郁松铭不耐睁眼,侧头对上黎觉的视线,“你多动症吗?”
黎觉像是终于找到倾诉点,诚恳道:“我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家长。
再加上还要见郁阮澜,黎觉紧张感翻了个倍。
不提他们之间那偷偷联系的关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原书男主聊天,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办。
那可是让他入土的男主啊!
郁松铭望着黎觉半晌,冷不丁问前排的司机,“我记得你有个魔方?”
司机愣了下,“是的。”
趁着红灯,他将包里的魔方递给郁松铭。
郁松铭转手给了黎觉。
黎觉看着手里的魔方,不太懂对方的意思,他狐疑道:“玩这个能不紧张吗?”
郁松铭闭目养神:“能让你安静会儿,别打扰我睡觉。”
他像是想到什么,漫不经心道:“不过以你…来说,到了也不一定能解开。”
黎觉:“?”
别以为你停顿,我就不知道你是在骂我。
托郁松铭的服,黎觉一点都不紧张了。
就是气得慌。
猛地,车子一个急停。
坐在前排的司机回头,满脸歉意:“郁总,前面出了车祸。”
能见度太低,一个不小心就会剐蹭。
郁松铭摆摆手。
车子再启动的时候,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因着车祸,路上道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迈巴赫走走停停,像飘忽不定的小船。
郁松铭再度闭上眼,察觉袖口传来撕扯。他忍了忍,睁开布满血丝的眼,任谁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差到极点:“又干嘛?”
黎觉一手捂嘴,“我晕车。”
郁松铭:“……”
他敲了敲前遮挡玻璃,见司机疑惑回头,他指着身旁萎靡的黎觉,面无表情道:“停车,把他丢下去。”
……
黎觉下车时,腿都是软的。
他面色泛白,手脚冰凉的过分,配上刚被咬破的红唇,活脱脱像刚从某个鬼屋出来似的。
听到车声,郁家老爷子出来接他们,人先未见,中气十足的嗓音却透过门厅传出,“哎哟,来啦。”
或许是为了家宴,郁老爷子今天穿的很喜庆。一席国潮中山装,头顶还带着个帽子,黑帽左边还勾着雏菊标,手里甩着名家书法真迹。
可谓国潮潮流典范。
看着黎觉几乎要昏阙的样子,他扭头看向郁松铭质问:“这怎么了?”
郁松铭慢吞吞,“被你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