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ncica
“我完了呗,还高兴什么。”
乔野一愣,恍然想起了去年与席远之间那场不太愉快的对话,也是像现在这样,就在这731的房门口。
其实乔野一直没有忘记那天的事,但是他没想到席远这位“大贵人”竟然也会记着那天的事,这心里就有点说不上什么感觉的好。
那时的席远是多么的璀璨耀眼、趾高气昂呀,可是现在呢?
席远抚了抚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感觉自己如今的境遇好像就连乔野这个保安还不如。
“现在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是同性恋了,你开心了吧?爽了吧?”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靠着墙壁直起身来,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嘲讽看向乔野,“你还在这干什么,看够笑话了吧?可以滚了吗?”
乔野皱了下眉头,本来还想问问席远用不用去看医生什么的,一见这人翻脸不认人,随即也换上一副冷漠的神情,回了句:“那是你自己活该。”
“你说什么?”
席远愤恨地抬起目光。
乔野却转身向门外走去,“你不就那毛病么,从小就见谁摸谁,自己不知检点,有这天一点都不奇怪。”
说完头都没回就走了,只把那大嘴巴一样的话拍到了席远的脸上,噎的席远半天没说出来话。
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庭,想起之前的徐明川,想想乔野眼中戏谑的眼神,胃里一翻腾,直接捂着肚子吐了一地。
后来等席远清醒以后,感觉自己跟乔野说那些真是没必要。
不然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现在就算是落难的凤凰,也比从没飞上过枝头的山鸡强,他犯不着跟这等小市民较劲。
可是席远就是怎么着也忘不了乔野怼他的那番话,就跟当初被乔野打了那后半宿似得,就翻来覆去地在脑子里重演当时的情形,就觉得自己丢了脸,又哪哪儿都没发挥好。
席远这人什么样,长这么大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就活一张脸。所以他真的恨死了那个乔野,也在愤恨之余开始恨起了自己,怎么就活的这么不争气。
后来席远在家“待业”的日子就这么正式开始了,没了闪光灯、没了一天只有四五个小时休息时间的满满档期,手握大把时间,整天足不出户,就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
他不敢上网了,电视也不敢看。他怕看到自己那些一遍遍被晒出来的半`□□,怕看到那些咒他祖宗十八代都去火葬场的私信留言。
也不是没有朋友关心他,席远在S市是没朋友的,上学的时候没机会交,后来因为事业常住J市,认识的也都是那边圈子里的人。刚出事那阵子,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同行的wx、短信,有出于礼貌的同情、也有真心实意的关心。席远那时候还会故作坚强的回一下,现在真的落魄了,也就没再联系过谁,就想让自己像空气一样消失,最好没人看得到他。
席远他妈倒是来看过他几次,出事以后,可能是他唯一见的最多的人。可是他妈也不能天天来陪他,因为席远他爸被气住院了,身边实在离不开人。
席远一直没去看过他爸,因为他爸不让。
席父得知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以后,第一时间就跟席远来了个断绝父子关系。后来要不是席远他妈拦着,恨不能把家钥匙都还给席远,分分钟搬回旧城区的那套老房子,宁愿饿死也不陪着席远丢这个人。
席远他妈倒是通情达理点,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最担心的还是儿子会有啥想不开。可是席远他爸在恨儿子之余也迁怒了他妈,就说席远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妈的错,谁让他妈当初纵容他去混娱乐圈,他现在没跟他妈离婚都算好事,席远他妈现在也是难。
面对这一切,席远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好像都不配是个人。
然后他就更低落了,都开始有点抑郁。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感觉门外会有闪光灯冲进来,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可是完全不出门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饿了,家里也会断粮断货。
能咋办呢?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衣食住行都有助理料理的大咖了,凡事都得自己尝试着来。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席远出去的时候,有那么两次,就又遇见了乔野。
席远自然是不愿意看见乔野的,就像他现在落魄了就不愿意见圈里人,不愿意人家看他笑话。
乔野也不待见席远,跟人是不是明星、有没有本事没关系,单纯就是觉得这人人品不行。
所以俩人每次见面都当看不见、不认识,谁也不搭理谁。
可是乔野就在这尚臣御景里上班,有些事就是躲也躲不过去。
有一次席远车库门口被人堵了辆搬家车,找保安过来给他挪,正好叫来的就是乔野,乔野还爱答不理的,弄得席远差点没投诉他。
其实乔野也不是针对席远,而是当时他真找不到司机,附近的住户也都没有人在家。
可是席远就是觉得乔野是在跟他找事,后来回家路过一大水坑,还故意一脚油门、贴着那马路牙子压了过去,当场就给乔野溅了个“狗血淋头”。
乔野那叫一个气啊,抹了把脸上的脏水,差点没掐碎了手里的对讲机。
可是席远只顾顺着倒视镜哈哈大笑,感觉自从出事以后,他就没那么畅快地笑过。
然而这日子没持续多久,席远就又不想出门了,因为他发觉自己每次开车出去都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住宅区里的那些邻居就不用说了,席远是个同性恋的事现在人尽皆知,出门倒个垃圾都得朝731瞟几眼。
那些狗仔好像也不会放过席远,别看他现在跌下神坛了,但是热度依旧,而且这人啊可能就喜欢看人家倒霉,狗仔们经常见天在尚臣御景门口守着,就想拍到点席远蓬头垢面的样子,好像这样才能让世人过的舒心。
席远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了,在这行混了这么久,他见过比他更惨的也不是没有。
可是后来就连尚臣御景里的员工都跟他玩差别待遇,也不是不礼貌、不周到,就是很明显一看见席远就紧张,就好像席远就是一移动中的生`殖`器,还一见着男人就起立,他们感觉自己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着被席远侵犯的危险。
以前席远不常出来,就感觉不到,后来他发现别人家门口的垃圾桶天天有人清,就他家门口的垃圾桶都快长蛆了也没人管。
席远对此没什么好说的,也没给物业打过电话。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感觉不想见人,也什么都不想往深了想。
他就想天天在自己家里呆着,反正房子够大,上下两层还有个地下室,地下室里还什么都有,能打台球、打桌牌、打游戏,他可以随便跟自己糊造,他就愿意自己跟自己说话。
可是造着造着,这家也越来越乱的没下脚的地儿。
席远不太会做家务,以前生活上都有助理给他打理,他什么都不用操心。现在自己身边没人了,经济上也不比过去宽裕,养车养房哪哪都是只出不进,他现在连家政公司都不敢按天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