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忆流年
所以时易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且最糟糕的是,易感期这东西,无解。
根本没有像抑制剂一样的东西能帮他们抑制住,毕竟不算什么大问题,最多不过是抱着自己的Omega腻歪几天就能平安度过。
“小易你听我说,我马上就到,你先安抚住他,如果有什么危险,直接大声呼救明白吗?不行,我现在就给清清打电话……”韩文轩急的不得了,一个陷入易感期的Alpha,面对和自己匹配度近乎百分百的Omega,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难以想象。
虽然两人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暧.昧,江逐也确实为时易付出了许多,但有些事绝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他不能眼看着时易出事。
“不用了,轩哥你休息吧,不用过来了,我来处理。”时易思考了一阵,下决心道。
易感期的Alpha对于在意的Omega以外的所有人都会报有强烈的敌意,不管什么性别,只要靠近自己圈定的领地范围,都会被他视为敌人进而攻击。
韩文轩要是贸贸然跑过来,说不定会被江逐狠狠暴揍一顿。
更何况他会采取的措施自己也大概能猜到,至多不过是给他打上一针强效镇定剂,让他昏睡过去。
但江逐的身体状况恐怕经不起这么折腾。
“啊?可是……”韩文轩一惊,还想再说些什么,通讯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挂断了。
江逐在人身上蹭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顿时不开心了,再加上那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作祟,趁着时易偏头,满脸怒意看过来时,抬手捂上了他的嘴。
“不准跟他说话。”他道,语气强硬。
看着嘴唇微瘪,满脸委屈不满的江逐,时易心头那点怒意瞬间就散了。
跟他计较什么呢?
易感期的Alpha就是彻头彻尾的小朋友,凡事都得顺着,跟他对着干只能让事态变得更糟。
于是时易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不会再打通讯,让江逐把自己放开。
江逐犹豫了一瞬,慢慢把手放下来,眼神下垂,直勾勾盯着时易粉色的唇瓣,又抬手摁了摁。
甚至轻轻揉了两下。
这本该极度暧.昧的举动,时易却没有过多害羞,江逐现在就跟个粘人的小朋友一样,这不过是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他可能并不懂其中的涵义。
于是他稍稍偏开头,趁着那人还没来得及发作,把他扯到床边,拍了拍自己的床,“很晚了,我们先休息好不好?”
听到休息两个字,江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顺着时易的力道躺倒下去,扯过一旁时易的枕头抱进怀里,埋头深吸几口气。
这下意识的举动看得时易无语又好笑。
真当自己是三岁小朋友,要抱着东西才能睡着吗?
他用力把自己的枕头抢回来铺好,这次江逐没有生气,因为他慢慢蹭过来,再次把人楼进怀里。
有了本尊在身边,哪里还需要一个沾着他气味的枕头呢?
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时易有些不适应这样过度亲密的姿势,可他只要挣扎一点,就会被搂得更紧,紧到连腰都开始痛,索性放弃挣扎了。
就着这个姿势,谁也没闭眼,对上那双满是深情,装了满满一个自己的眼睛,时易没忍住,抬手想要摸摸他的眼尾。
江逐偏了偏头,又微扬了下巴,轻轻在他指尖落下一吻,烫得时易抖了一瞬。
“你……”他犹豫了一瞬,突然意识到现在可能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以前就连一起安静地坐下来都办不到,更别提好好聊聊了。
“你为什么要提取自己的信息素帮我制作抑制剂?强行提取信息素很痛苦的,傻吗你?”时易稍稍严肃了表情,直勾勾看着江逐。
江逐缓慢地眨了下眼,浓密卷翘的睫毛上下颤动了一瞬,他轻声,却无比认真道,“我想保护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
时易心头一滞,像是被一块大石从高处狠狠砸落在胸口,重得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这是江逐长大后,第一次这么明确地向他表达在意和关心。
面对那样冷冰冰的江逐,时易不是不曾气馁过,可到底真心实意疼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没办法轻易放下,也就一直这么拉拉扯扯到现在。
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真的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现在江逐却亲口承认了在意,甚至不惜用透支伤害自己的方式。
他对自己的在意,可能真的不比自己少,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愿意,让他宁愿用那种方式把自己推开。
时易眼珠子一转,故意朝后仰了仰身子,冷声道,“是吗?可是你见到我就走,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明明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为我付出那么多?”
“我不讨厌你!”江逐整个人都弹起来,努力往前凑,可他越往前凑,时易的身子就越发后仰,到最后已经弯成了一个半圆,实在是颇具有挑战性的姿势。
江逐实在没了办法,直接掰住人的肩膀平躺在床上,自己翻身压上。
双头撑在他的头两旁,不准他再躲。
“我不讨厌你……”他看着时易,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我不会……”
说是解释,但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话,江逐眼见身下人没有反应,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于是他歪头想了想,突然俯身轻轻吻上了时易的额头。
温软的唇,夹杂着浓郁的甜香,无比珍重地印在他的额心。
就像是烙下一块标记。
烫得人心尖发颤。
温柔地像是蝴蝶振翅,时易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他这动作里感受到那颗赤城的真心。
“好了,我知道了。”时易动手将人推开,偏过头去,耳尖已经红到滴血了。
他曾以为自己分化成Omega之后,会极度排斥与所有的Alpha亲密接触,却没想到眼睁睁看着那人逐渐越过安全界限,竟然都没想到拒绝。
主要是他的表情太无辜了,像极了幼时的那个小朋友,实在是令他提不起什么警惕心。
江逐凑过来,仔细打量了眼他的神色,确认他是真的不生气了,才翻身下去乖乖躺在一边,只是抬手摸着时易的脸颊,不肯松开。
时易被他摸得痒,拽住他的手腕想要稍稍阻止一下,却察觉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他脸色一变,抓住江逐的袖子用力往上一扯,露出来的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直径大的约有两毫米宽,留下了一个红色的疤,直径小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红色小痣,而靠近掌心的静脉处有一个洞,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谁干的?”时易神色极冷,用力握住手腕不准他收回,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个血洞,气到牙齿都开始抖。
“是不是你父亲?”时易回想起江家那些奇怪的状况,心里的猜想几乎证实了一多半,“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你别怕,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江逐抿了抿唇,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背到身后,眼见时易似乎真的生气了,凑过来又想亲他,“不疼的,不疼……”
“我问你是谁干的!”时易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本来这家伙为了替他解决发.情期的问题已经被过度提取信息素,身体虚弱至极,却没想到这种状态下竟然还被人伤成这样!
他现在连直接冲回江家把那伪君子拎起来暴揍一顿的心都有了。
可即使是眼下这种情况,江逐的行为完全不受理智掌控,全部出于本能,他却都死咬着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只是睁着一双有些委屈的大眼睛看着时易,不开口,也不敢再凑上来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连这种情况都能忍着不开口?
像是被刻进骨子里了一般。
时易的火气更大了,直接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扯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下。
即使江逐以为他睡着了,偷偷摸摸把手伸过来,也会被他拍开,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模样。
他气自己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这么多年啊,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也没有深究过他不愿自己去他家的真相。
气江仁是个人面兽心的,就算不是主谋也是知情不报,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儿子折磨成这样。
更气江逐。
气他从来不肯信任自己,明明小时候被自己捡回来的那一刻,时易就已经承诺过,以后都会保护他的。
江逐的惨状让时易不自觉回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那时候时易才刚刚五岁,哭闹着不肯去上学,时凛又是个硬汉风格,根本不会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只是威胁他如果不去学校就要将他所有的玩具和机甲全部扔掉。
从来都是被当成全家宝贝宠了这么久的时易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跟时凛吵了一架之后就跑了出去,生怕被抓回去,闷头往偏僻陋巷里钻,刚转过一个弯就跟一个浑身是伤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但是那孩子却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那就是才4岁的江逐。
“对不起,你没事吧?”时易到底吃得好,身材虽小但很结实,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又去看那个孩子,伸手想将他拉起来。
那孩子一张脸污糟糟的,头发很长搭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他直接拍开了时易的手,爬起来就想继续跑。
“喂!你爸妈难道没教过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吗?”时易的小霸王脾气瞬间上来了,抓住那孩子的胳膊不准他走,非要他跟自己道歉。
那孩子挣扎得很剧烈,对时易拳打脚踢的,可越是这样,时易就越是不肯放手,更何况那小孩跟没吃饱饭一样,根本没多大劲。
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功夫,后面追上来了几个人,见此情形,几步冲上来就想把那孩子抱走。
时易瞬间急了,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吃痛,下意识想踢他,幸好时凛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两个孩子。
江逐被带回了时家,住了两个多月。
最开始他总是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摆出戒备的姿势,所有放在他面前的食物,都要时易当着他的面先尝过才肯动。
而且不知道他之前都是吃的什么长大的,稍微荤腥油腻一些就会呕吐不止,倒像是饿了太久之后暴饮暴食的应激反应。
到了晚上,他就缩在角落里,睁大一双眼睛,就这么整宿整宿地熬,哪怕实在熬不住累到睡过去,轻微一点声响都会惊醒,再次陷入戒备状态。
时易没有办法,只能卷着自己的小被子慢慢挪去那个角落,一点一点接近他,抖开被子将人罩住,然后慢慢地抱住他。
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慢,让江逐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就这样,在哪个泛着淡淡奶香的怀抱里,他才能睡上第一个好觉。
后面又过了几天,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时易终于能将人拐回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
时易从来是家里最小的,被千疼万宠地长大,骤然间来了一个比他还要小,还瘦弱得像猫儿一样的小孩,似乎还吃了不少苦,瞬间让他生出了几分当哥哥的责任感,自己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部堆在江逐面前。
要是不愿意吃饭就学母亲一样,拿了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
要是吐了就带他去洗澡,给人换上自己的小衣服,然后接着玩玩具哄他开心,没有打骂,没有责怪,不厌其烦。
终于是让江逐稍稍敞开了心扉,越发黏着时易了。
本来他们是可以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的,以时家的财力多养一个小孩完全不成问题,可是江仁找上了门。
说这是他走丢多年的孩子,之前不小心被人拐走,找了许久,声泪俱下又拿出了一份基因认证,这下江逐就必须回家了。
就算时凛再位高权重,也断然没有抢了别人家的孩子来养的道理。
可爱粘人的弟弟被送走了,时易哭闹了许久,但这次他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跟时凛商量,要想他去上学,除非让江逐跟着一起去。
这倒是不难,帝国规定五岁左右的孩子可以安排入学,但江逐只差一点点,稍稍运作一下还是可以达成的,不算什么大事,再加上江仁的身份比时凛低上许多,就算为了巴结他,这事都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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