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 第30章

作者:言朝暮 标签: 爽文 甜文 强强 近代现代

  他无数次看到熟悉的乐评人,逐个列出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的优劣,认认真真的评选着心目中“最优秀”。

  暗潮汹涌的一场混战,再也没有人关心什么琵琶。

  都在争论“高贵的音乐究竟由谁来评判”。

  钟应思考片刻,问道:“师父,我去跟弗利斯谈谈?”

  “怎么谈?”樊成云完全不赞同,“现在他好像一个柴火垛,你敢去找他,他就敢拿你点火。”

  师父说得有道理,就凭乐报上唇枪舌剑的明争暗夺,他都能感受到背后的推波助澜,不断挑起音乐人的关注,并且愈演愈烈。

  恐怕弗利斯功不可没。

  他想了想,又悄悄说:“那我们去找维也纳之春?”

  “哈哈。”樊成云满脸写着纵容,赞许着小朋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去吧,你想被莎拉逮着数落教育的话,去吧,我不阻止你。”

  钟应想了想,还是算了算了。

  莎拉已经为了一个头衔,愤怒得集结大军,要讨伐维也纳之春,来场音乐家和音乐家的决斗了。

  他敢投靠维也纳之春,绝对会被莎拉当做叛徒,承受艺术乐团全体的谴责。

  终于,乐报连载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的恩怨情仇一周后,莎拉带回来了好消息。

  “在音乐协会强烈要求下,弗利斯终于妥协了。”

  莎拉仿佛打完一场胜仗,浑身散发着战争女神的光辉。

  “他希望我们和维也纳之春公平争取参与纪念音乐会的机会,以自己的特长,为死难者谱写琵琶为主角的纪念曲。”

  一把琵琶,决定了一场纪念会。

  等到音乐协会评出了最适合毛特豪森集中营解放纪念日的曲目,再来确定唐代琵琶最适合的演奏者。

  明明与西方音乐毫不相关的乐器,顿时成为了两大乐团争夺目标。

  莎拉眼睛放光,握住了樊成云的双手。

  “即使不为了木兰琵琶,我们也要拿出最好的表演。”

  音乐人的名誉之战,绝不会轻易妥协,“樊大师,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樊成云默默抚下对方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然后转身把钟应推到了前面。

  “我对琵琶一窍不通,让我的徒弟想想办法。”

  莎拉对樊成云的信任,立刻变成了对钟应的期待。

  “你一定可以给我们带来最完美的曲目!”

  钟应:……

  钟应确实会琵琶。

  他会的是遗音雅社全部的乐器,也会遗音雅社有记载的乐谱,还有现代流行的五线谱,以及最基本的西方交响乐知识。

  但他不会编曲,更不会指挥着整个乐团,去完成一场事关荣誉的演奏。

  然而,莎拉不管。

  她认真的说道:“因为这次音乐协会定下了主题:用琵琶纪念死难者。”

  “无论是我们,还是维也纳之春,都没有和琵琶合奏的经验,所以我们需要融入中国民乐的特点,谱写适合纪念死难者的乐曲。小应,毛特豪森集中营同样有中国人遇难,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同胞,奏响来自中国的乐曲吗?”

  钟应压力极大。

  他不仅要捡起疏于练习的琵琶,还要肩负起作曲重任。

  76周年纪念还有一个多月,钟应作曲经验一片空白,可是莎拉无比信任他。

  因为,樊成云信任自己的徒弟,莎拉信任樊成云。

  作曲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难了。

  钟应不得不大量查阅关于毛特豪森集中营的资料,对他而言尤为陌生的残酷历史,随着书页冲击着他的神经。

  那把可能属于郑婉清的木兰琵琶,成为了他关心犹太人命运的动力。

  但是渐渐的,他饱受了悲惨历史与人性丑恶的折磨,思绪里想到的不再只是琵琶。

  改造为纪念馆的毛特豪森,记录着纳粹的罪行。

  而这罪行不仅仅是对犹太人犯下的,也是对无家可归者以及至少五名中国人犯下的。

  纪念碑上记录的中国人,却连名字、性别都无法完全确定,更谈不上家属、故乡、身世经历。

  这也恰恰表明,他们也许并不是全部的中国死难者。

  钟应懂得苦难深重的历史,他的灵魂与毛特豪森的死难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以至于梦境里都是硝烟炮火、哭泣悲鸣,彻夜难眠。

  他翻身起来,窗外天光大亮,脑海里回荡着清晰的旋律。

  给他一张琴、一把琵琶,他都能完整的演奏出来,可是,这不代表他能准确的谱写自己不懂的钢琴、小提琴的曲子。

  空白的五线谱,一摞一摞的堆在桌上。

  莎拉甚至承诺,无论钟应想怎么配器,都能为他找来优秀的演奏者,符合他的作曲。

  奥地利艺术乐团历史悠久,合作过的音乐家不计其数。

  可她越是承诺,钟应越觉得压力巨大。

  钟应盯着街边人来人往的古老建筑,意识到自己真的很需要帮助。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认识的作曲家,犹豫片刻,就拨出了厉劲秋的电话。

  “厉先生,你最近有空吗?”

  “有。”厉劲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爽快,丝毫没有赖床式困顿。

  钟应说:“最近我参与了一场音乐会,因为主题比较特殊,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作曲的问题。”

  “好的,你在哪儿,给我地址。”

  厉劲秋过于爽快,钟应都愣了愣。

  “我在奥地利……”

  “嗯,地址。”厉劲秋根本没有远隔山水的困扰,执着的要钟应给地址。

  钟应犹豫片刻,报出了艺术乐团的地址。

  他心中诧异,觉得厉劲秋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他一个远程求助,居然还能获得线下支援?

  事实上,他真的很需要经验丰富的作曲家,手把手的教!

  厉劲秋记录了地址,随口感慨,“这么近啊,没问题,我半小时后过来。”

  “你在维也纳?”钟应诧异道。

  电话那边笑声得意,似乎满意于钟应的提问。

  “正好有个作曲的邀请,我恰好就来了。没想到,还能顺便帮帮你的忙。”

  音乐之都,乐团众多,可钟应偏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大胆问道:“邀请你作曲的人是谁?”

  厉劲秋笃定回答:“奥地利最优秀的乐团,维也纳之春。”

第19章

  厉劲秋一直在找机会来维也纳。

  退而求其次, 有机会来奥地利也行。

  正好遇到维也纳之春邀请他为纪念日作曲,厉劲秋丝毫没有考虑,直接答应, 飞往目的地。

  因为,他无法忍受待在家里, 面对周俊彤没日没夜的吹嘘。

  他的叛逆妹妹, 不仅嘲讽他睡懒觉错过了《华歌》的行为, 还经常在看电视的时候, 听到不错的配乐,幽幽来一句“钟应九岁谱曲登台的神仙乐曲比这个更好听”。

  简直逆妹翻身, 给予他加强版打击。

  说实话,厉劲秋确实后悔。

  但他太了解周俊彤了, 所以哪怕他心里充满惋惜, 面对嘲讽依然纹丝不动, 横眉冷对。

  不过, 周俊彤形容的《华歌》的确很美。

  一张十弦琴,能够弹奏出沙场上的硝烟战火, 发出铿锵不屈的声音, 铮铮琴弦宛如沐浴鲜血的战士, 伴随着呐喊冲向敌众我寡的前方,夺取一丝晦暗不明希望,只是为了心中屹立不倒的朝阳。

  厉劲秋完全可以想象钟应会怎么弹奏它。

  修长手指勾弦、泼剌,十指翻飞, 声随弦动,震撼灵魂。

  他弹奏的乐曲, 必定能让整个清泠湖博物馆上空为之扬起鲜艳旗帜, 为中华大地上的正义之战擂起战鼓, 回应十弦琴每一寸的绕梁余音。

  这位古琴演奏者,永远超乎他的想象,连前往维也纳,都给他无数浮想联翩的画面——

  比如说,用琴出征,征服西方音乐之都维也纳,让一群傲慢的家伙像意大利的听众一样,如芒在背,挺直了腰听他的琴声。

  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厉劲秋心情雀跃的到达奥地利艺术乐团,莎拉正在带领乐团成员为晚上的音乐会排练。

  “秋?”莎拉一脸惊喜,“怎么想到来看我?”

  “我不是来看你。”厉劲秋对待美人同样冷漠,皱着眉说,“刚好有个工作在维也纳,顺便——”

  他话还没说完,钟应就迎了过来,“张姐,他是来帮我的。你们慢慢练。”

  钟应急切的捉住作曲家,往旁边的钢琴房跑,免得他和莎拉寒暄的时候,引爆炸弹。

  如果那位情绪亢奋的副团长,知道厉劲秋为维也纳之春作曲,说不定会当场予以谴责,并且立刻灌输“最优秀的乐团非艺术乐团莫属”的金科玉律。

  再带上整个乐团,给厉劲秋上一堂全面的思想教育课。

  那太耽误时间了,钟应绝对不愿意。

  于是,他在莎拉困惑的视线里,总算把茫然的作曲家带离了危险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