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他不装了 第76章

作者:山柚子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爽文 甜文 近代现代

  宋醉细长的丹凤眼睁成椭圆形,上翘的眼尾随之下垂,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那双捧在自己脸上的手是真的,凝视着自己的眼是真的,他身旁的这个人在问他要不要谈个恋爱。

  对方的嗓音如同是在蛊惑,像是肤色苍白的大魔王在说过来吧,他几乎要朝魔王伸出手。

  幸好吹在脸上的夜风令他没有沉浸,而是垂下眼冷静问:“你不是喜欢其他人?”

  他年少时把尊严看得比天高,后来明白尊严两个字对穷人来说太奢侈了,但心里仍保留着为数不多的自尊。

  如果是那个人拒绝了对方才找到自己,他不愿意当退而求其次,谁知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

  “哪里会有别人?只是当初怕你拒绝我没面子。”

  宋醉蓦地抬起头,望着那张深邃分明的脸内心不停翻涌,弄半天他惦记的女生根本不存在。

  他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所有酸涩烦闷在这股气里全然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恼怒,他这段时间白提心吊胆了。

  一边担心对方会不会被骗,会不会表白成功,表白失败了会不会难过,一边担心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思,想到这儿他捏紧了自己拳头。

  “你不用怕没面子。”少年面无表情抿着唇,“因为我现在就拒绝你了。”

  贺山亭掀了掀眼帘,看着神色不悦的宋醉挣脱自己的手,一声不吭站起身走出去,病里的身体在风里微微晃动。

  他轻轻捏了捏英挺的鼻梁骨,思考该怎么哄发脾气的少年,正在这个时候面料光滑的右手衣袖被很轻地拉住,偏头看去。

  别过脸的少年勾了勾他的手。

  这便是一个别别扭扭的接受了,因为不开心所以要拒绝,但不妨碍下秒再接受。

  他的宋醉怎么能这么可爱。

  宋醉站在往下的木梯,见对方没体会到他的意思,拉衣袖拉得有些烦躁了,刚松手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他下意识稍稍弯腰,那只手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攀上了他的脖颈,对方坐在屋顶上,他不得不低头弯腰。

  两人的距离在咫尺之间,近得温热的呼吸能扑在对方脸上,意识到对方按着他越凑越近,宋醉咽了咽喉咙开口。

  “感冒……感冒不能接吻,病毒会通过呼吸道传染,容易造成交叉感染,我好了你又传染我,你好了我又传染你。”

  对方敛下眸仿佛是听进去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男人拿出了块儿质地名贵的丝质手帕,轻轻覆到自己的脸上。

  白色的手帕在月光下接近透明的质感,他能看到手帕下对方英挺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唇,如同覆着流动的月光。

  男人的手按着他往下亲,他们隔着手帕接吻。

  即便只是轻轻触碰嘴唇,可感受到手帕下的温度,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僵硬了,胸膛下的心脏怦怦跳。

  直到许久以后他依然记得这个手帕下的吻,记得这天的月光是奶油色的,记得那刻他的心跳有多快。

  *

  宋醉没有在家休息太久,翌日他就收拾好书包准备上学,餐桌旁的男人走过来泛着撒娇问:“多休息两天行吗?”

  “不行。”

  不解风情的少年摇了摇头:“交的学费不能浪费了。”

  沪大物理系的学费四千一年,对比许宁两万七的学费不算贵,但平摊下来每天十六块,他休息两天就是平白亏三十二块,加上他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贺山亭轻轻摸了摸宋醉的头,背好书包的少年面色如常在他手上亲昵蹭了蹭,像是狐狸崽崽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人。

  望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宋醉,他心里一小块儿地方极为柔软,突然不想继续装穷了,在少年将要走出门前他问:“要是我骗了你怎么办?”

  宋醉出门的步伐停了停,随意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不仅啪地一声折断了还扔去了垃圾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贺山亭看着那只被轻松折断的笔,压下坦白的念头,平静地将药装进少年书包里:“没什么。”

  宋醉感觉阿亭怪怪的,但又说不上什么地方奇怪,他怀着疑惑朝学校走去。

  他一进教室同学们便敬佩盯着他,尤其是体委目露泪花,他衣服下起了鸡皮疙瘩,在这种匪夷所思的环境里按下了对阿亭的疑惑。

  他刚想找前排的侯泉问个明白,早自习前的校园广播声情并茂介绍着感动校园人物。

  负责评选感动校园人物的是校报,因为响应校领导号召每周都会评一次,所以大到照顾残疾哥哥小到拾金不昧都会入选。

  当然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上课,拾金不昧的机会都没有,然而紧接着他在广播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广播里的声音闻者伤心:“这周的感动校园人物是来自物理一班的新生宋醉,在运动会的拔河场上他奋力拼搏,告诉了我们坚强不屈四个字怎么写,令自己的班级赢得了胜利,可他自己却透支身体倒下了,因病没有参加第二天的运动会。”

  “但宋醉同学的精神没有倒下,在这股精神的激励下物理一班不断在赛场上创下辉煌,听众们你们哭了吗?不管你们哭没哭我反正是哭了……”

  完全是无稽之谈。

  宋醉不止没哭听得想砸广播,他生病跟拔河没半点关系,广播里却把他描述成悲情英雄,连他迟到都说成身体不好艰难做出的决定。

  不会有人信这种东西吧?

  然而就在广播的下一秒,自习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体委走过来激动说:“你知道我们班没人文笔好,这篇介绍词是我们班集体投稿的,所有的努力都会被看到,辛苦宋醉同学为我们班做出的贡献了。”

  宋醉在心里缓缓说了句草,难怪昨天带着水果篮上门探望他,比起在广播里丢人他宁愿不要。

  他思考着怎么砸广播,体委的话一说完全班起立异口同声对他说:“辛苦宋醉同学了!”

  宋醉很久没有融入到一个集体中,或者他说他连这个世界也很难融入,每天沉浸在书本里,像是如此就能忽视自身的空荡感。

  面对同学们的热情他抿了抿唇,没有砸广播也没有砸椅子,低头翻开书安静看着,只是耳朵红了红。

  好在他的论文准时登上了《物理学报》,下午院里将五万块的奖励打到了他的账户,令他忘了上广播丢脸的事。

  然而放学后宋醉照往常般默默看书,一个接一个的同学跟他说再见,他脑子里又响起了广播的回音。

  “宋醉同学再见。”

  “宋醉同学我先走了。”

  “明天见呀。”

  他心里忽然涌上十分奇妙的感觉,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当他望见教室门外拿着长柄黑伞的男人,那股奇妙的感觉达到了最高点。

  他以为自己会挣扎在烂泥里,人生也是烂泥一样的人生,即使来到沪市考上大学他依然摆脱不了暗色的影子,但他如今好像真的开始了新生活。

  他有了群挺可爱的同学们,在寸土寸金的沪市有了一个家,有了不讨人喜欢但他很喜欢的……男朋友。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梦一醒他还在无法挣脱的泥里,因而当电话响起他没有丝毫意外,他安安静静收拾好书包。

  电话里的人声音讨好说:“你转的钱又用完了,医院说再不交住院费就要赶出去了,我发誓我是最后一次找你了。”

  宋醉嘲讽似地勾了勾嘴角,不管他有多努力往上爬,总会有把他拽下来的手,他尤为冷静问:“这次要多少?”

  “二十万就好。”

  电话里的人听到他松口乐得喜笑眉开。

  上次是十五万这次是二十万,差不多是他全部的钱,电话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的,以后还会要四十万、五十万。

  宋醉对此并不奇怪,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已经习惯了,被拖到泥泞里看不到太阳。

  他抬头望了眼站在门边的男人,这次想也没想挂了电话:“做梦比较快。”

  说完少年便背上东西走出教室。

  他泛白的手指捏着机身,说他自私也好冷血也好,他不想过去那样窘迫的生活,他过苦日子不要紧,但他不想阿亭跟着他过苦日子。

  *

  天上飘着银白色的细雨,出了教学楼贺山亭才撑开长柄伞似不经意问:“刚在和谁打电话?”

  宋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想骗对方于是捏紧了电话,余下良久的沉默,对方仿佛看出他的挣扎温声开口。

  “你不想说的话我不问。”

  贺山亭对宋醉向来很有耐心,不愿意把这只好不容易钻出来的崽子吓回去,他将伞面朝少年的方向倾了倾。

  宋醉悬着的心放下了,两人撑着伞走在校园里,因为下雨路上的学生不多,倒总有用书本挡着雨狂奔的,溅起一地潮湿的雨。

  走到西区教学楼的背面人更少了,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只有羽毛被水打湿的候鸟掠过铁灰色的天空。

  伞下的两人胳膊贴着胳膊,皮肤传来一片无法忽视的温热,宋醉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忽然对方问了句:“感冒好了吗?”

  “中午吃完药好了。”

  如果不是被问及他都想不起感冒这回事了,他思考要不要拉开胳膊距离时男人停下了。

  宋醉正想问怎么了,可被强硬抵到教学楼背面干燥的墙面上,黑色的长柄伞斜斜拢住他们,下一秒炽热的吻落了下来。

  他们在伞下亲吻。

  开始只是试探的浅尝辄止,温柔描摹出他嘴唇的形状,再是撬开他紧闭的唇齿长驱而入,他被吻得透不过气,手紧紧攥住对方后背的衣服。

  冰冷的雨水啪地一声从倾斜的伞下落到地面,宋醉后知后觉那句话的意思是——

  我可以亲你吗。

第九十章

  宋醉被压在教学楼背面亲吻,因为担心人发现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尽力平缓紧张的呼吸。

  他想推开可被对方制住手,只能投入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对方在他口腔里温柔而强硬攥取。

  他可以清楚听见两人唇齿交缠的水声,幸好雨声遮住了他们在黑伞下的动静。

  盛大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伞尖落下最后一滴雨,宋醉从倾斜的伞下钻了出来,唇边残留着淌下的津液。

  他用白皙的手背擦掉,温热的液体沾在皮肤上像是无声提醒他们刚才吻得有多激烈,他捏着手强装镇定往前走。

  路上有同学跟他打招呼他平静应对,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懒洋洋的一句:“宝贝儿你东西忘了。”

  宋醉疑惑停下脚步,他今天就背了一个书包哪儿还有别的东西?就在他沉思时贺山亭施施然收了做工考究的黑伞。

  “亲过的男朋友记得带走。”

  语气极为理所当然。

  想到亲吻的画面宋醉的呼吸难以平静,白皙通透的耳垂发热,心想这个人怎么没骚死。

  他并不是很想带走这个男朋友,脚步顿了顿向前走,然而紧接着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宋醉并不习惯这么紧密的触碰,他想挣脱可冰凉的手心传来一片温暖,可能是怕冷的人抗拒不了天然的温暖,他垂下眼没再挣脱。

  就当为社会做贡献了,免得去祸害其他人。

  宋醉回到家电话又打来了,他接通电话传来愤慨的声音:“你现在翅膀硬了不给钱是吧,信不信我去许家要钱?他们那种人家最要面子,你以后别想在许家抬起头。”

  “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