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呼啸来 第53章

作者:PDG 标签: 近代现代

  他默默想。

  得提醒柏父定期体检了,都说无知者无罪,现在蓝山知道了,柏父进重症监护,还有自己一份功劳。

  尽管蓝山满腹烦恼,进训练营也得扔在后头。

  野攀不比室内,崖壁上自然的凹凸点无规律且繁杂,即便是室内攀岩的老手上去也手忙脚乱,经常犯一些低级错误。

  蓝山相对其他训练者适应得快很多,他上辈子主要玩的就是野攀,找回手感后几乎有一种如鱼得水的的快感。比起在半山腰挣扎的其他训练者,他总是早早登顶岩壁,一边等接应一边把烦恼掏出来给自己添堵。

  今天的接应来得有点晚,蓝山也不急,坐在岩壁边踢着脚,山雾从他眼前飘过,他叹气道。

  柏舟一,唉……

  柏舟一显然没意识自己给蓝山添了多少苦恼,照常给蓝山打电话,频率频繁得让蓝山怀疑学校是不是取消管制手机制度了。野攀训练繁重,蓝山因祸得福,累到忘了尴尬,接起电话都是虚无地应答,两人鸡同鸭讲一番,倒是别样和睦。

  今日也是,蓝山下了训练洗完澡,躺在床上放空,不承认等柏舟一电话。

  舍友早在旁边打起了电话,这个年龄的男生煲电话粥除了恋爱还有什么,蓝山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还和自己炫耀过,说长得很漂亮,还是青梅竹马哦。

  蓝山敷衍地嗯嗯,心想你“哦”什么?谁还没个漂亮的竹马了。

  漂亮的竹马终于来电,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一听就是感冒了。

  “怎么又生病了?”蓝山无奈,柏舟一体质也不差,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格外容易招风寒,他自己又不在意,大冬天穿件薄毛衣就敢到处跑,反复说才肯套件外套。

  柏舟一咳嗽一声:“早上吹风了。”

  蓝山说:“现在怎么样了?”

  “刚做了两套卷子。”柏舟一咳嗽声,“头疼。”

  “生病还做卷子啊。”蓝山说,“这不是自找不舒服吗。”

  “只是感冒。”

  “不然你还想发烧吗?”蓝山没好气说。

  柏舟一说:“我生病,你还凶我。”

  蓝山觉得他语气不对,话题也要往奇怪的地方转了,他想扭回来,但柏舟一感冒了,病人任性一点是没问题的,所以他说:“你想怎样?”

  柏舟一说:“温柔一点。”

  蓝山被难住了,他这辈子就没和温柔这个词沾边,不过幸亏他身边有个案例,舍友在隔壁床轻言细语,蓝山耳朵一竖,听见他很温柔地说:“多喝热水,早睡觉。”

  蓝山懂了,依葫芦画瓢:“多喝热水,早睡觉。”

  柏舟一:“.......”

  舍友:“少玩点手机,实在疼得不行要两片止痛药。”

  蓝山:“要两片止痛药。”

  柏舟一:“......要了。”

  舍友:“宝宝我好想你。”

  蓝山学出惯性了,想也不想张嘴就来:“宝宝我好想你......不是!呸呸,这句没有!”

  柏舟一:“......嗯?”

  蓝山还在辩解,但一切的辩解都很苍白,他嚷着,手舞足蹈在床上打了一套拳,电话那边柏舟一闷闷开始笑,笑完了再开口,说:“咖啡崽,我也想你。”

  声音低低的,传声筒过来,把蓝山烫没声了。

  “我没有想你。”他凶巴巴地说,“晚安,挂了。”

第四十七章 到时候要喜欢我

  蓝山揉揉耳朵,有点烫。

  “喂。”柏舟一说,“还在吗?”

  蓝山一下把手放下,很快速地说:“啊,什么,信号不好,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柏舟一说:“要再说一遍吗?”

  蓝山说:“不要!”

  柏舟一又开始笑了,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心情很好。

  蓝山心情可没那么晴朗了,他捏着耳垂等一会儿,忍无可忍地说:“别笑了。”

  柏舟一说:“好。”

  蓝山等一秒,发现他真没再笑了,有点意外。

  这么听话?

  不过联想到这种乖巧和某种不愿面对的情感联系在一起,蓝山又开始焦躁了,他多此一举地解释道:“你知道刚才我是在开玩笑吧。”

  “但我是认真的。”柏舟一说。

  真是令人恼火且无措的直球。

  蓝山把自己摔进被子里,闷着头说,“困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我头好疼。”柏舟一声音虚下去。

  “……还装?”

  “真头疼。”柏舟一浅笑一声,“疼一天了。”

  “止痛药呢?”

  “吃了会困。”柏舟一说,“还有一套题,做完再吃。”

  “……这么努力啊。”

  “要努力了。”柏舟一说,“数学冬令营要开始了。”

  数学冬令营由国内顶尖大学联合举办,是为IMO集训选拔人才的奥赛活动,冬令营邀请全国各地的顶尖奥赛生参与,经过半月考试,选拔出三十名进入IMO集训队,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在队中选出参加国际奥赛的中国队的代表。

  蓝山说:“你会选上的。”

  柏舟一又笑了,咳两声:“借你吉言。”

  挂掉电话后,柏舟一从栏杆边站直,拍掉校服沾上的灰。

  虽然已经下了晚修,但教学区仍是不给使用手机,柏舟一每晚在自修室学到凌晨,回宿舍蓝山已经睡了,他这些天都是跑到顶楼摄像头盲区,身体贴着栏杆,靠着微弱的信号和蓝山联络。

  教学区摄像头盲区不多,违纪的学生抢着来,柏舟一收起手机,悄无声息地路过边上窃窃诉衷肠的小情侣,从顶楼尽头的拐角走出来。

  他刚踏入走廊,墙边阴影里忽然窜出个人,拦下了他。

  柏舟一抬眼,见徐泽帮不怀好意地挡住自己。看样子是恭候多时,不知偷听了多久,又或是专门来堵人的。

  十来年一点长进都无,仍是些见不得人的动作。

  “真少见,柏哥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徐泽帮没打算藏自己偷听的行为,扯着嘴笑,“女朋友?”

  “不是。”柏舟一冷道。

  “那语气怎么会不是,就说是呗,我又不告密,再说了,整个学校就除了你,谁敢说十拿九稳去冬令营,还怕这个?”

  柏舟一很平淡地说:“承让。”

  冬令营名额不多,分给二高也就三个,奥班同学心知肚明,这三个名额中,柏舟一稳占一个,徐泽帮稳占一个。

  前者靠实力,后者靠关系。

  毕竟垫底还在奥一班赖着不走的,这么多日子来也就徐泽帮一个。

  奥一班同学对此当然十分不满,大家都是呕心沥血学上来的,哪能容忍有人德不配位还如此得意。

  一班同学举报信都写了十来封,但徐泽帮仍是拿着惨淡的成绩单招摇过市,硬是把没素质走后门贴在脸上,当成了炫耀的资本。他嚣张跋扈,老师看了也只能叹气,心中暗骂这不要脸的关系户。

  柏舟一早在十年前就领教过关系户的威力,十年里更是收获不少与各种人渣相处的离奇经历,根据经验判断,他知晓这种人就喜欢恶心人,你越跳脚他越高兴,最好的方法是置之不理,找到机会时再回去狠掐一把。

  “柏哥这话说得客气……”徐泽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正要和柏舟一吹一笔自己的家境,却见柏舟一已经径直越过他,自顾自往自修室走去。

  “喂!”徐泽帮惊愕叫。

  柏舟一停也不停,进自修室了。

  他一句讽刺话语没说,却十足地表明嘲讽态度——看不上走后门的,一边待着去。

  徐泽帮阴下脸,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骂一声脑残,也转身走了。

  星期四集训名单出来了,柏舟一位列榜首,第二名是黄煜,奥一班的万年老二,比柏舟一还靠老天吃饭的天赋流选手。

  徐泽帮的名字排在第三,虽然有所预料,但公布时奥班同学还是没忍住开骂,站在公告栏最前的学生甚至啐了一口空气,以表鄙夷的态度。

  徐泽帮一路靠特权上来,这样的场景见多了,很是自在,对着指指点点的学生群咧嘴嘲笑,看得人好不火大。

  “好嚣张。”黄煜站在一旁,扭头笑,“柏哥干他。”

  柏舟一平淡说:“你怎么不上?”

  黄煜家境很好,父亲在香港开私人银行,时常带他和一些商界大佬接触,可以说是实打实的富二代。

  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却十分亲民,不仅成绩靠自己努力,连看不顺眼找人麻烦都很礼貌,黄煜拉长声音,说:“这不——还没找到理由吗。”

  柏舟一听出什么,平平说:“你是说他会找我麻烦?”

  黄煜耸肩,无所谓地笑:“流氓的想法谁知道,我只是提个醒,柏哥你最好确认一下,没有什么把柄被人捏住了。”

  柏舟一没回话,他看着前方,两秒后说:“谢谢。”

  黄煜说:“不客气。”

  省内被选上的学生星期六早上在市体育中心东门集合上车,被大巴统一送去机场,再飞往集训基地,他们会在那和其他省的种子选手们见面。

  柏舟一早早上车,给蓝山发消息说出发,得到注意安全的回复后回个表情包,他还在等回复,就见黄煜脚步漂浮地上车,苦着脸坐在自己身边,无精打采道:“柏哥早。”

  “早,怎么愁眉苦脸?”柏舟一瞥他,问。

  “难得轮到你说人愁眉苦脸。”黄煜唉声叹气,“我的早恋泡汤了,好不容易我前两天和她说了几句话,现在又没戏了。”

  他的初恋,或说初次暗恋是个音乐生,声音好听,笑起来有酒窝,蓝山见过那个女孩子,说挺可爱的。

  有酒窝是可爱。

  柏舟一拿起手机,蓝山没再回消息,屏幕亮一会儿熄了,光滑的黑面反射出他薄而平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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