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仙踪
池矜献抬头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忍不住盯着他的头发看了片刻,表情有那么些许地一言难尽:“你头发上周不还是蓝色的吗?”
景离秋拨了拨头发,一条腿的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非常豪放不羁,道:“最近对发色比较情有独钟,打算把彩虹色染一遍看看哪个更适合我。”
池矜献:“……”
此人便是景向寒的亲侄子景离秋,高考暑假被他叔打包送给池绥的礼物。
非常“听话”。
池矜献还记得他来自己家那天,留着乖巧的学生头,脸上一幅厚厚的黑框眼镜,见了池绥和原斯白,握着行李箱怯怯诺诺地喊:“两位叔叔好。”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一幅上学上傻了的书呆子形象。
直到有一次池矜献看他门没关严,进去给他送牛奶,发现他把自己打扮得闪闪亮亮的。
头打发蜡,小西装外穿,却就那样敞着扣子,整个气质都吊儿郎当的。
哪里有一点乖学生的样子!
感觉他下一刻就能用那副形象去酒吧蹦迪。
池矜献直接愣在原地,新奇地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景离秋才忍着声音开口解释道:“快憋死了,就过过瘾。”
说完立马冲过去把人拉进屋关上门,威胁道:“你敢说我不是乖宝宝,我就拉你一起看小黄.片共沉沦!”
池矜献:“?”
后来池矜献问他,为什么要在大人面前装成那副模样,他风格……就算不是乖学生也没什么啊。
景离秋只道:“你不懂,我比较野。酒吧打怪、坟前蹦迪我什么都干,怕我爸和我叔一直盯着我,还是乖点儿好。”
而景离秋是个医学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医生的形象都是无比高洁神圣的,所以他哪儿敢明着野啊。
池矜献问他学医是不是被逼的,他说不是,还说自己就喜欢研究人体构造。
比如他身为Beta,他就知道最基本最俗气的一点——Beta怎么做起爱来会最爽。
虽然他还没实践过,但不防止他深入了解啊。
去池矜献家的那一年景离秋大三,由于成绩过于优异,他性格又比较不羁,所以明明才六月份,他就从学校回家了,考试的时候再说——爸妈不在,谁都不爱。
谁知道刚回来两天他就被景向寒卖了,想野都不敢,只好憋着。
与景离秋彻底成为交心好兄弟后,池矜献被景离秋拉着看了不少……科普片。
他边面红耳赤地看画面,边还得做个学生听景离秋在他耳边说:“诶,对,就是这个姿势,我跟你说人体这个时候啊,正是蓄力最强的……”
把当时的池矜献带的连续半年脑子里都是片、片、片。
景离秋还劝他不要有负担,说:“这有啥,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要不好意思。”
“你以后就要学我,做一个——大人面前乖乖男,大人背后是猛男的人儿。”
其实池矜献喜欢陆执的时候就没少看……特别是关于AB方面的。
可他那时候是自己,旁边没有外人,更没有一直叨叨叨地科普。被景离秋这样说的时候,他也只好点头,无法反驳。
只是提起“以后学他”,池矜献倒是好奇他是哪个学校的,所以他问了。
谁知道提到学校景离秋当场跟他翻脸,咬死牙关道:“大宝贝,过分了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休想知道我在哪儿,你太乖了,我可不能带坏你。”
池矜献试图讲道理:“你误会我了。我很叛逆。”
景离秋不信。
池矜献就把自己非常叛逆的事儿三言两语讲了讲。
听完后景离秋“唔”了声,点头评价:“真不错。”评价完又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过完这个暑假咱俩就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可能都再也不会见面了,我才不要带崽子呢。”
池矜献看他坚持不说自己的学校,就颇为可惜地放弃了。
直到开学的第一天,景离秋打扮成花孔雀自愿去各个学院接待新生——主要是搜寻有没有长得好看的。
一眼过去,有,长得是真好看,再一眼过去,有点儿眼熟,最后一眼,池矜献眼睛发亮地喊了一声:“景哥?”
景离秋吓得当场就跑,还因为速度太快而原地摔了一跤。
……
惨不忍睹的历史不提也罢。
医院里的景离秋今年是最后一年学习生涯,他早就已经成熟了,过往云烟根本不在乎。
他对着池矜献抓了抓头发,问道:“上周好看还是这周更好看?”
池矜献仔细打量,道:“都好看。”
“啧,”景离秋满意,“我也觉得。主要是我长得好。”
“可景哥你怎么也在医院里啊?”
“噢,我胃不舒服得有一个月了,过来拿药。”
“?”池矜献震惊,“一个月了你才过来?”
“医者不自医啊。”景离秋没什么所谓地说。
池矜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了?”
景离秋想了想,认真:“我难受。”
池矜献:“……”
“啧你怎么这副表情?”看池矜献不认同的神色,景离秋笑了下,道,“我又不是怀孕生宝宝,不会制造新生命,也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身体稍微有点儿事我就知道怎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池矜献脸色有点木:“你也生不了。”
“嘁,也没人能让我生,我觉得Alpha哭起来更好听,肯定比我好听多了……唔。”
池矜献捂住他的嘴巴,拜服在他野性的内心下。
“在医院呢,你让你的嘴巴歇会儿吧。”他说。
景离秋笑出声,问:“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
“谁是陆执家属?”忽而,尽头的门响起的那瞬间,一个女声同时喊道。
池矜献“腾”地站起来,小跑过去:“我是他朋友。他家里人不在这儿。”
医生看见人,道:“噢朋友也行。他没事,一会儿转普通病房就可以去看他了。”
池矜献:“他怎么了啊?”
“腺.体轻伤二级。”
闻言,似是听错了一般,池矜献眼睛下意识微睁,语气焦急了些:“腺. 体……腺 . 体为什么会受伤啊?”
“正要跟你说这个呢,”医生摘掉口罩透了口气,抬眸看池矜献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池矜献摇头:“不是。”
“你身上还有他的味道呢。不管怎么样,你们以后要是闹了别扭,尽量不要去刺激他。他的信息素本身就带着暴戾、躁郁因子,并不属于正常阀值。”
“他今天能进医院,是他自己用信息素全部攻击了自己的腺.体。”医院里时时刻刻都要忙,医生无意说太多,她重新带上口罩,说,“你是他朋友,等他醒了记得嘱咐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冲动行事了。如果是碰到易感期时他这样做,那时的信息素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会对腺.体造成毁灭性打击,那他就没命了。”
说完医生就走了,池矜献在身后愣愣地应了一声:“好。”
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景离秋突然“啧”了声,他凑到池矜献身后嗅了嗅,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但他也是Beta,自然什么都闻不见。
池矜献回头看他,没说话。
景离秋慢悠悠道:“你们打架了,然后你打不过他,但他那时候情绪又不稳定,为了不伤到你,他把自己干晕了。”
“腺.体就是人类的第二条命啊,”说到这儿,景离秋终于忍不住惊叹,“哇,这个人有点儿牛哇。”
池矜献手心开始泛凉,他不明白,不明白陆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凶,还……
“大宝贝,你不地道,你竟然谈恋爱!”兴许是见池矜献不太开心,景离秋矫揉造作,夸张着语气说,“我都还没脱单呢,那人谁啊?”
“我没有。”池矜献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叛逆对象。”
“嗯?”景离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所以他当场回忆下了某年暑假,而后一言难尽道,“陆执啊?”
“……”池矜献抿唇,嗯了声。
景离秋想了想,道:“你去看他吧,我去去就回。”
池矜献疑惑:“景哥你还回来啊?”
“是啊,”景离秋往外走,说道,“我对你叛逆时期发生的事情很看不惯。”
“所以等我去染个头发,一会儿回来。”
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池矜献才回过神。
他垂着眸子盯了片刻地面,不太想去看陆执,也不想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他对自己真狠。狠到池矜献都不能心安理得地回学校,只能在这儿等他醒来。
池矜献生气,又觉得委屈,总之心情很不好。
两小时后,池矜献在单人病房里的椅子上睡着了,刚进到梦里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池矜献徒然醒来,仰头便见是景离秋。
他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还换了一身加长版的米白色衣服,跟穿了一件白大褂似的,从头到脚的身上都刻着正气、绅士、稳重几个词汇。
“景哥你……”
“嘘,先别说话。”景离秋手还按在池矜献肩膀上,另一手就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他没低头看池矜献,只对着抬头看他的人轻抬了下下巴,示意池矜献看前面。
陆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就靠坐在床头输液,错眼不眨地盯着池矜献。
但在景离秋进来后他的视线便转移了,直盯着景离秋以及他的手,且过于黑的眸子里满是审视与不易被人察觉的……敌意。
景离秋笑了笑,低头了,他弯腰凑近池矜献,说道:“大宝贝,他醒了喔。”
第55章 “……他是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