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杜宇,“……”
严赋,“……”
真不愧是林青山那个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学生,嘴巴都这么坏。
弥月手里还握着据说是真品的玉壶春瓶,别人也不敢凑上来跟他理论,万一他一失手再把瓶子伤了,问题可就闹大了。
赵家兄弟有些着急,一个劲儿的催促严赋。
严赋看了一会儿好戏,笑眯眯的继续和稀泥,“哎呀,年轻人就是这么要面子。你刚才看错了,大家也不会怪你。你看你……毕竟还这么年轻,这一行里的学问深着呢。以后多跟杜教授走动走动,听听他的指点……”
弥月懒得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直接举着瓶子对会议室里已经有些看懵圈的来宾说:“就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瓶子被人掉包了。现在我手里的这一个,应该是南宋时期的真品。”
严赋连忙制止他,“别胡说八道了。大家去餐厅的时候,会议室里工作人员都在,怎么会有人搞小动作?”
弥月冷眼看着他演,心想工作人员不就是博物馆的吗?还不是听严赋这个领导的?
林青山没有理会弥月跟那些人打嘴仗。他在想严赋和杜宇这样做的用意。
明明之前已经把话题引到了刘春和的身上,一盆脏水眼看就要泼下来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严赋放弃了这个打算呢?
赵家兄弟的指控,严赋的推波助澜,刘春和若是坐实了调换人家藏品的罪名,再结合他之前的黑料,名声完蛋了不说,搞不好还要承担法律责任。
但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杜宇,竟然把整个局面都扭转了过来。
林青山不动声色的打量刘春和,却发现他十分平静地坐在赵默身旁,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种急慌慌六神无主的样子了。
刚才他们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林青山还以为这人担忧自己惹到麻烦,愁得吃不下午饭呢。
林青山直接探过头,隔着赵默问刘春和,“你刚才去哪儿了?在餐厅没有看到你。”
刘春和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不饿,就在外面随便走了走。”
赵默也看着他,“去哪里走?”
他不是真的老糊涂,也看得出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针对刘春和或者说古玩协会的手脚莫名其妙的都收了回去。
“你做了什么?”
刘春和似乎不满他的语气,眉头一皱,“赵老,我想你也能看出来,我已经把人家针对我们协会的攻击挡了回去。”
“哦?”赵默继续看着他,“怎么挡的?”
刘春和想说什么,但林青山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等着,他又把话吞了回去,含糊的说:“等回去了,我细细跟你说。”
赵默有些失望,“你跟严赋谈了什么条件吧?”
刘春和不耐烦的说:“赵老,人情往来……有往有来……”
赵默犹豫了一下,也确实觉得眼下并不是适合讨论这种事情的场合,“行,回去再说。”
他转头,想跟林青山解释几句,但一转头,就见林青山低着头在手机上按来按去,眉宇间似乎带着几分轻嘲。
赵默心中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儿,手机叮铃东龙响了起来,开始有人给他发消息,问的都是同一件事:出了什么事儿?林青山竟然退会了?!
还有人问的就比较直接了,“你们现在应该在一起吧?怎么你没把人拦住?”
赵默懵了一会儿,顺着别人发给他的地址摸到了内网上林青山的主页。只见他的首页明晃晃地挂着一道醒目的通知,声明自己已经退出了滨海市古玩协会。从此之后,古玩协会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和他的学生无关。
如果说刚才林青山给赵默看他个人主页的介绍,只是小小的一个敲打,尚有可以挽回的余地。那么这个声明就是面对所有同行发出的一个正式的宣言了,宣布林青山做出的决定再无更改。
赵默眼前一阵阵发黑,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摸出小药瓶,给自己喂了两颗小药丸。
原来……
原来刚才林青山给他看自己的介绍栏,其实是还对他,对整个古玩协会抱有些许的希望吗?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这一点儿微薄的希望也被掐灭了呢?
赵默忽然就有些后悔,是他再一次对刘春和妥协宽容的态度,让林青山感到彻底失望了吗?!
他想跟林青山再好好解释一下,但林青山已经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的另一端重新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他已经不想再听赵默的任何解释了。
弥月见林青山起身,还以为他要上台来,结果等了两分钟,他师父重新找了个座位,慢悠悠的又坐下了。
弥月,“……”
弥月回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了严赋的身上,“我的意见是报警。让警方来来检查监控。我就不相信,你们这个会议室周围的所有监控全部关闭了?这么巧吗?我想,警方的技术人员总会有办法查出真假的。”
严赋见来宾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不由得有些着急,“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这么好面子呢?承认刚才自己看走了眼,这么难?你老师没教育过你,犯了错要承认吗?”
“犯了错要承认,”弥月答得斩钉截铁,“没犯错,难道也要认?凭什么?凭你脸大?”
严赋要气死了,他不好自降身份跟个晚辈吵架,赶紧给杜宇使眼色,想让他从一个学术上的角度来压一压这个狂妄的年轻人。
杜宇心领神会,端着学者的派头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什么掉包……不过你手里这一个,确实是我之前鉴定过的。当时严馆长带着赵家兄弟来找我,随行的还有古玩协会的副会长刘春和刘老师……”
弥月打断了他的话,干干脆脆的说:“报警吧。”
弥月的态度太坚决。
到了这个时候,倒真是有不少人相信了他的话。毕竟从常理上来讲,真有什么学术性的问题输给了杜宇这样的学者,以弥月的年龄阅历来说,也并不丢人。
相反,报警闹大了之后,一旦真相大白,他反而会名声受损,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他的老师林青山。
所以哪怕从权衡利弊的角度来分析,弥月也不会做这么莽撞的事。
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默。
这个时候,就见散客一边的座位上又有人站了起来,迎着大家各有意味儿的目光走到了弥月的身边。
是“六七家”的老板雁轻。
他冲着弥月微微一笑,转过身对着古玩协会的方向说:“我也支持报警。这件事,确实不怕有人搞鬼。一旦警方来人,很快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这话说的弥月都有些愣了。
他虽然建议报警,但想也知道,在会议室内部已经关闭了监控的情况下,要想查清楚有没有调换藏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当时留在会议室里的,都是严赋的人。
严赋也有些摸不透雁老板的用意,试探的看着他,“雁老板的意思……”
雁轻抬起双手,展示给大家看他双手的手套,“大家刚才在触摸瓶子的时候,都带着手套。”
严赋还没反应过来,弥月却已是眼前一亮。
雁轻知道他想明白了,神情愈见轻松,“我刚才鉴定这个瓶子的时候也是戴着手套的。但是到最后,我想要触摸一下圈足外壁和底足是不是有弦状纹,于是就摘掉手套摸了几下。如果瓶子没有被人调换的话,圈足这里,一定会留下我的指纹。”
*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的面子,自己维护。有的手段光明,有的手段龌蹉~~
第122章 劫 “不。”林青山轻声说:“他们算计到了。”
弥月从来没有开过这么令人疲倦的交流会。
从博物馆的会议室出来的时候, 他觉得大脑都要停转了,一句话都不想说。
别人的情形也没好多少, 赵默直接是让120接走的,刘春和狼哭鬼嚎的想跟上去,被赵默的两个学生拦住了,死活没让他跟上车。
至于其他人,有的围着杜宇严赋套交情,也有的一脸沉凝之色, 躲开这几个麻烦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青山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虽然各种花式气赵默,但赵默真的被人气病了, 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期待中的结果, 是赵默真正意识到古玩协会存在的弊端, 拿出自己会长的架势, 主动去砍断那些腐烂的、无法挽救的枝枝叉叉。
而不是被刘春和这样的小人气病了,然后干脆把主战场让给了小人。
林青山在上车之前,回头扫了一眼严赋和杜宇所在的方向, 果然看到刘春和一脸谄色的在旁边赔笑。
这一刻, 或许是对古玩协会的存在失望到了极点, 他心里反而多了几分释然。
他们学历史,知道千百年的岁月里,朝代更迭都是寻常事,一个小小的古玩协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师徒俩坐在车里,半天都没有说话。
电话铃声响起, 弥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发现是荆荣打来的, 点了接通,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喂?在哪儿?”
荆荣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还没散会吗?”
“刚散。”
荆荣猜到事情可能有些变化,忙说:“你们现在回家?我过去蹭饭行吗?”
弥月看看林青山,见他点头,便一口答应下来,“行,你过来吧。”
“我昨天买的西瓜和葡萄好吃吧?我再带点儿过去。”荆荣体贴的问他,“你和林教授还想吃什么?”
被两个小年轻你来我往酸了一会儿的林青山听到这话,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他像个刁钻的丈母娘似的,指手画脚的开始提条件,“还要南山中学后门的那家卤味店的鸡爪和肥肠。”
弥月嘴角浮起笑容,“听见了吗?”
荆荣无奈,“听到了。一定带到!”
电话挂断,林青山不大高兴的哼了一声,“好像还挺勉强的?”
“哪能呢。”弥月哄他,“能有机会给老师你献殷勤,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青山微微一笑,满腹郁气都要被小弟子的马屁给拍散了,“这小子不会真的在追你吧……我看他殷勤得很,一天到晚的往咱们家跑。”
弥月,“……”
“想多啦,”弥月有些无奈的说:“他往咱家跑,送来的都是给大毛小毛和小珍珠吃的零食,又不是给我的。”
林青山无语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光棍养的孩子,思维角度也是光棍模式的?
这傻孩子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儿叫做\爱屋及乌吗?
荆荣又不是没见过动物,犯得着一天到晚的讨好他们家这几只?
林青山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就放弃了点醒他的打算。就这么磨着也挺好,凭什么要让别的小崽子那么痛快的追到他儿子?
一想到养了这么多年,又白又嫩,又乖巧听话的小弟子有朝一日会被狼叼走,林青山觉得,心口现在就疼起来了呢。
林青山正想挖空心思的给傻儿子上一节情感分析课,眼角的余光瞥见杜宇和严赋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催弥月开车。
弥月也注意到了停车场另一边的动静,连忙发动汽车,一阵风似的驶出了博物馆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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