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林青山的身体晃了晃。
弥月连忙上前扶住他。
林青山自觉挨了一记闷雷,缓了半天,才想起了赵默打过来的电话, 连忙拿出手机交给了警察。
这个电话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赵默打来的。但若真是他, 至少可以让警察同志们判断一下他们夫妻俩遇害的时间。
警察对这条线索十分重视, 拿着录音就一路小跑地走了。
林青山再也站不住,被弥月扶着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下来。他晕头晕脑的,到现在仍如做梦一般,不明白只不过几个小时没见,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会是严赋所说的报仇吗?
但他什么证据都没有,这话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谁又能证明严赋在撂下狠话之后,确实去做了什么呢?
空口无凭的话说出来,也不过是把他自己白白套了进去。
林青山闭上眼,恨恨的一咬牙。
因为接到了赵默最后的电话,接下来的两天,林青山也被警察请去问过几次话。
到了这会儿,弥月开始庆幸林镜家所在的这个小区安防严密了,出入都有人盯着,监控探头也是到处都有,倒是避免了警方怀疑到他们师徒俩的头上。
林青山也通过这几次的问话,了解了一些情况。
比如经过专家分析,确定那个含糊不清的电话里的声音确实是赵默的。另外,病房起火的时候,他们夫妻俩都已经遇害了,因为他们的鼻腔和肺部都没有吸入烟尘的痕迹。
还有一条,夫妻俩真正的死因,可能是中\毒。
溶血性\毒\素,究竟是不是来自某种毒\蛇,法医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毒\素会引发剧痛,赵默在临死之前饱受折磨。
因此,警方也初步断定仇杀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林青山听到这样一个结论,再也忍受不了良心的拷问,向警察同志提供了严赋曾说过与赵默有仇的信息。
但这两位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又是什么时候结的仇,他就不知道了。
至于证据……
林青山也怒了,“我一个搞研究的,你让我怎么找证据?我要有证据,难道还藏着掖着的,等着看热闹吗?!”
警察同志好脾气的看着他发火,“这只是例行询问。您放心,证据我们会去查的。另外,当天晚上赵老的两位学生都有事不能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们也在查。”
林青山一肚子的怒火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熄灭了。他之前也觉得这两位的缺席太过巧合,但这种事,比起严赋要报仇,就更加没有证据了。
警察能抓住这一条不放,林青山就觉得,人家的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抱歉,”林青山有些愧疚的说:“我情绪不好。”
警察同志表示理解,“放心吧,我们会查,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
警察走后,弥月撤下茶盘,又重新给他师父泡了一杯菊花。
连着两天睡不好吃不好,林青山黑眼圈都出来了,人也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弥月怕他晚上再睡不好,所以一过晚饭的时间,都小心看着,不敢让他喝茶。
林青山接过杯子,冲着他摆摆手,“别在我眼前转悠了,回去忙你的,我自己想想事。”
弥月只好答应。
临出门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没把门缝阖严实。果然就听见林青山在房间里打电话,开口就是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弥月捂住激跳的心口,暗想这么问,人家能回答他才叫见鬼了。
果然,林青山就听电话另一头传来严赋极平静的声音,“什么事儿?”
林青山觉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你说我说的是什么事儿?跟我装糊涂?”
“哦,”严赋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但他这个反应,也让林青山觉得做作的直白,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说:老子就是不在意啊。
林青山虽然气得要冒火,但理智还在,他找严赋,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找个人撒气。
“我之前找你,”林青山定了定神,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你就是在针对赵默,就是要报仇。严赋,你的血债血偿,就是用不入流的法子把人折磨死,再在尸体上放一把火吗?”
严赋忙说:“你看你说什么呢……”
林青山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这事儿真跟你有关系,严赋,我会看不起你的。在我看来,这样报仇的手段,太下作了。”
严赋没有说话,呼吸声微微急促。
林青山深深吸了口气,“跟你说一句实话,我也不是什么本分人,也不觉得以牙还牙有什么不对。但是,严赋,做人总要讲究一点儿底线吧?你自己说说,你对付赵默的那些手段……哪一条不是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你自己都没脸承认吧?”
严赋也怒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林青山越说,反而越平静了,“但我不会用自己都看不起的手段去对付仇人。换句话说,我不会因为报仇,就把自己变成一个……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的人,或者干脆就变成禽兽。”
“你什么都不知道!”严赋在电话里发出了困兽似的怒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怎么,还是你打算那这些话去告发我?”
“我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林青山知道一通语焉不详的电话,能够辩驳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就算严赋承认了自己要找赵默报仇,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是他溜到医院去下\毒?去放\火?
他模糊记得这种偷录的东西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真要呈上去,对方完全可以反击他,说他是恶意诱导。
林青山已经把他对严赋的怀疑告诉警察了,其余的事,就不是他这样一个外行人能左右的了。
严赋恶狠狠的冷笑,“那我可真得谢谢你。林青山,看在咱们交情一场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闲事儿别管的太宽了!”
林青山没有出声。
严赋本来想挂电话,神差鬼使的又说了一句,“这些事跟你没关系。林青山,你老老实实的教你的徒弟吧。不该操心的事儿就别瞎操心了!”
话音一落,就听林青山追着他又问了一句,“还有第二个吗?”
这话说的严赋也愣了,“什么?”
“第二个,还有吗?”林青山提醒他,“你曾经跟我说过,赵默是第一个。”
严赋恨恨的骂道:“别犯神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弥月躲门外,只能听到林青山说的话,就这也猜出这是跟严赋吵起来了。
他起先还觉得林青山能忍下这口气呢,没想到憋了两天,还是没憋住。但这样吵一架,真的能起到警告的作用吗?
弥月很怀疑。
如果严赋真的要报仇,并且已经采取了行动,林青山的一通电话又能起什么用呢?假设凶手真的是严赋,他会因为林青山怀疑到了他头上,就真的收手不干了吗?!
林青山这样做会不会反而激怒了严赋,让他起念去对付这个知情人?
弥月忧心忡忡,但他对林青山的做法又有一种微妙的……理解。因为在林青山的心目中,严赋也曾是他的熟人和朋友。
林青山的这一通电话,并不是威胁,而是……提醒。
只是提醒。
警方会怎么寻找证据,会怎么查案,林青山是管不着的。但赵老已经出事,林青山既不希望有下一个受害人,也不希望严赋会在报仇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弥月心想,他的老师,可真是一个心软的人。
弥月叹了口气,直起腰正要转身,就见身后围了一圈的观众。大毛鬼鬼祟祟地站在他身后,小珍珠直接去扒门缝了,尖尖的小嘴巴都快要探进门里去了。
还有一个小毛,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会儿正稳稳当当地停在走廊的画框上。
弥月伸手摸了一把大毛的脑袋,小声问它,“你们怎么来了?”
这几天家里人也顾不上它们几个了,说起来都是做饭的阿姨在照顾它们的吃喝。弥月有些内疚,“过几天带你们去外面玩。”
三双圆眼睛一起看过来。
弥月向他们保证,“郊外,去爬爬山。怎么样?”
小家伙们一起点头,都开始两眼放光。
弥月这个时候想的,是雁轻家附近的那片山坡。
东湖公园有游客,莲花上都是有钱人的住宅,这两个地方都不适合他去遛宠物,但雁轻家旁边的那片山坡却在公园的范围之外,完全可以让大毛它们撒开了去疯一疯。
哄好了家里的小伙伴,弥月正想着伸手把林青山的房门关好,就听房间里的林青山又在打电话了。
这一次,他的神情、语气全变了,像是一下子就恢复成了以前的那个沉稳又睿智的“林教授”。
“我算了算,觉得你应该回来了。”林青山淡定的说:“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对面的人大概是一口答应了他的邀约。
林青山说了句“好”。放下电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并不见笑意,反而像是重新想起了什么让他头疼的事。
弥月不敢再偷听,抱着小珍珠蹑手蹑脚地遁了。大毛和小毛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弥月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林青山有事要请人帮忙……会不会就是之前帮他去查王英的那位神秘的叔叔?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的一章~~~
第145章 盛安玺 这个村子聚集的都是做陶瓷的艺术家
转天上午两个人吃完早饭, 林青山就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对弥月说:“你不是要出去?正好, 先送我一趟。”
弥月要出门,是之前跟雁轻约好了去参观他的工坊。原本因为出了赵默的事,弥月打算推掉的,被林青山给制止了。
“去玩吧,干嘛不去?”林青山摸着他的脑瓜子叹气,“人谁还能不死?活着的人, 总要继续活着。”
弥月见他说的伤感,就不敢再跟他唱反调了,当下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工坊在郊外,听雁轻说周围都是树林, 因此弥月也打算把家里的这几只都带上, 就当是出去郊游了。
小毛还好些, 能飞。尤其到了半夜, 它可以有很大的活动范围,但大毛和小珍珠就惨了点儿,原本是野生动物, 成天给困在一个小院子里。
一听弥月说要带它们出去郊游, 毛茸茸们都乐坏了。林青山还在廊檐下打电话, 它们已经一个一个地钻上了车,乖乖地爬上后座等着了。
弥月坐在驾驶座上,小声叮嘱后座的小伙伴,“不要吵闹,爷爷心情不好。开车的时候也不许打闹, 不安全。还有……先别翻包!”
出门玩么, 肯定要给它们准备一些吃的喝的, 但小毛它们已经养成了坏习惯,只要上车,就开始翻包分吃的。
弥月吆喝了两声,也懒得再管了。它们就是跟一群小孩儿一样的,要求太多,它们不快乐,他也累的慌。
林青山还在廊檐下的阴影里打电话。稍稍隔开一段距离,就能发现他这段日子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衬衫,都显得有些宽松了。
脸色也还没有缓过来。从弥月的角度看过去,觉得他的下颌线都比原来更分明。
弥月就更加坚定了不让他自己开车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些天无论他要去哪里,他都坚持接送,就是怕他精力不够,开车的时候再开小差什么的。
所以,弥月冲着空气挥出一拳,现在就是他保护师父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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